高門大戶(四)
“現(xiàn)下客居此地,也沒那么多的規(guī)矩了。何況誰愿意守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子呢?”李清照說到這里,盯著張汝舟看了看。見張汝舟假裝沒聽見,一扭臉朝門口走去,便接著說道:“我只讓她每天細(xì)細(xì)幫我整理一下這些書,造個冊,看看到底還剩下多少。”
聽了這話,張汝舟馬上站住了,回過頭來瞇著眼睛緩緩問了句:“整理書籍造冊?”李清照看了看丈夫,沒有說話。張汝舟又道:“一個又聾又啞的小廝,幫你?他能識得字?”李清照看著窗外,道:“識不識得也無礙,只要能幫著我上下往來這書櫥和書案之間,省我來來回回爬高上低的翻找便可?!?p> “我看大娘子是病糊涂了?!睆埲曛郾持掷湫σ宦?,出了屋子再沒回頭,往前院去了。
直到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李清照方對安亭溪招手,道:“你來,依舊坐下說話吧?!闭f著,扭頭對李貴道:“你也坐下?!?p> 安亭溪依言,和李貴一起坐到原來的繡墩上。她左邊看看李老伯,右邊看看李清照,只這一會兒功夫,倒覺著和他們親近了許多。當(dāng)你們對某件事物有了一致的看法之后,往往就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覺。
這次,李清照抬起頭來,毫不遮掩自己目光里的憤怒和堅定。她看著安亭溪,道:“亭溪,咱們長話短說吧?!卑餐は恢览钋逭找f什么,卻下意識地直了直腰板,希望她說下去。李清照接著道:“說實話,我現(xiàn)在仍然沒有完全弄清楚你的來歷,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信任你。不過,一見到你,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仿佛看見了三十多年前的自己……”說著,李清照雙眼朦朧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來看著安亭溪,道:“我決定相信自己的感覺。現(xiàn)在,你可以選擇,留下來,幫我?guī)滋烀Α;蛘?,你可以去找佑隆——他既然把玉佩贈送于你。不過……”說到這里,李清照頓了頓,道:“你也看見了,關(guān)于你上綦府找佑隆,我大概是幫不上什么忙了?!卑餐は?,她說的是青果到綦府核實綦公子落水這件事。如果這枚玉佩真的屬于自己從水里撈起來的那位公子哥所有,那他一定和齊友嘉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而自己一遇到齊友嘉,就會倒霉——這個簡直不容置疑,比如失聲,比如一個猛子扎到宋朝……安亭溪不由撓了撓頭,她怎么直到今天才意識到這個……看樣子,不一定非得馬上去找他的,可以再等等。況且,就算真的找到他,是否能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幫自己回家還不一定呢……
安亭溪閉了閉眼睛,睜開看著一直看著她的李清照。女神就是女神,舉止間透著一股處變不驚地從容。安亭溪重新拿出活頁本和碳素筆,寫道:我要留下來
李清照看了,并沒有喜形于色,只是鄭重地道:“亭溪,謝謝你留下來幫我。但我覺得有必要再提醒你好好想想。因為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即使你不在這里,李貴該怎么做仍然是要那么去做的。而張汝舟,我想,他已經(jīng)沒有多少耐心了……”
好吧,再想想……想什么呢?為什么一個猛子就從二十一世紀(jì)扎到南宋?想不清楚。這枚玉佩到底是齊友嘉的,還是那位綦二公子的?想不明白。該怎么才能回到九百年后?想不出所以然。
現(xiàn)在,李清照就坐在自己對面,鄭重地請求自己幫她個忙……安亭溪提筆毫不猶豫地在本子上寫道:您說我應(yīng)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