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啊,我說?!?p> 玄虺閃著粼粼水光的頭從湖面鉆了出來,巫痕才一露出腦袋就看見一團白影跳入湖中,激起浪花漣漪無數(shù),連她也沒能幸免被濺了滿臉的湖水。
她搖晃了下腦袋,把幾根水草從頭上甩落下去,再一度埋頭鉆進了湖底。
巫痕在水底遍尋著云淵的身影,就在剛才云淵跳落的位置,水下的泥沙已經(jīng)被她攪的混沌不堪,巫痕趕忙擺動起巨尾朝那方向游去。
在湖水里云淵完全找不到方向,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她并不通水性,撲騰了良久依舊任身體朝湖底直墜。
巫痕奮力游到那團混沌之中,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云淵的所在。
她探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這只溺水的天狼托起,直把她托出水面。
此時的云淵不知是喝了多少的湖水,露出水面之時,整個精神都低迷了不少。
云淵被送到岸上,連連抖起身上的絨毛,無數(shù)的小水珠到處飛散,忙幻化成了人形躺在地上。
巫痕撐著半虺半人的身體在湖水中,看著精疲力盡的云淵,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還真是有點心疼。
“那湖心下面很深,我游下去的時候萬象珠一直冒著光,看來有點好玩呢?!蔽缀垭p臂扒在湖邊撐著頭,滿臉的天真無邪,仿佛這并不是件多大的事情。
可云淵分明在水底時,看見從她的虺身上,流出一絲紅色的液體,在她擺動后與湖水含混一起消散開來。
那深不見底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云淵心里開始慌了。
巫痕仰著下巴,陽光照在她的笑臉上,嬌如夏花般絢爛?!拔业男≡茰Y,你可不要給我再添麻煩,姐姐我給你探個究竟,搞不好還會給你撈回點寶貝疙瘩?!?p> 隨著巫痕的笑聲,只見她轉(zhuǎn)過身去,巨大的虺尾從水中翻出,復(fù)又沒入水中,朝那湖心的位置潛去。
云淵從頭到腳濕噠噠的待在湖畔,連從地上爬起來時都顯的格外沉重,白衣素裹在身上略顯得她有些單薄。
她挪到離湖心更近的岸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巫痕潛下去的位置。
這一次,應(yīng)該不會那么久了吧,至少巫痕應(yīng)該熟悉了剛才游下去的路。
轟——
她還在想著,水底卻傳來一聲悶雷一般的聲響,周遭的密林中飛出數(shù)百驚鳥。
云淵只覺得腳下的石子都在躁動,一時間仿乎地動山搖站也站不穩(wěn),無影湖里的水一下子蒸騰起來一般,不停的翻滾蕩漾。
云淵不敢置信眼前的情形,樹木沙沙聲不止,山石幾近崩塌之相。她不敢想,只看著那湖心,似乎下一刻,巫痕就會被什么龐然大物叼出水面。
“巫痕!你出來!你快給我出來!”云淵紅了眼圈,對著無影湖嘶吼起來。
云淵不禁自責起來,為什么沒有攔住巫痕去冒這個險,那是自己要找的東西,為什么要讓巫痕去探究。
此時懊悔已經(jīng)不足以表達她內(nèi)心的感受,她深深覺得,自己都不配做一個荒月族人,擔當和勇氣難道全部丟在腦后了嗎?
她癱坐在顫抖的大地上,開始哭泣,竟也不知道這一陣突如其來的變故是何時停止的。直到她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方才如夢初醒。
“……小云淵?!?p> 云淵抬起頭,眼里是熟悉的黑紫色,那條巨大的玄虺只喊了她一聲,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巫痕,你醒醒,醒一醒啊?!痹茰Y跪在石子地上,根本感覺不到疼,她只顧摟著玄虺冰冷的頭,根本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她心里瞬間如刀絞一般,不住的低語抽泣。
“我還沒死呢,……你哭個什么。”巫痕此時有些虛弱,可還算有說話的力氣,被云淵剛剛那般搖晃,她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云淵見巫痕半張著眼皮,那琥珀色的眼睛睜盯著自己,她居然還活著。不禁呆愣了須臾,才緩過神來,臉上的淚痕還沒干,早已經(jīng)不見之前的冷漠和驕傲。
她撫摸著玄虺頸上的鱗片,光滑又堅硬,那光澤從未暗淡過?!澳銣喩肀鶝觯乙詾槟闼懒??!?p> “我身上永遠都是涼的?!蔽缀壅f完,就將眼睛合了起來?!白屛宜瘯??!?p> 她只是睡一會,云淵靠著玄虺心里默默的想著,依舊不離她寸步,生怕不知何時巫痕就會停止呼吸。
簌簌——
又是一夜,依舊有異響擾亂無影湖畔的寧靜,云淵機警的聳動著雙耳,朝著密林的方位仔細探究著。
有腳步聲輕緩淺行,朝著她們的方向,漸行漸近。
大概就在云淵要現(xiàn)出本體的時候,一抹青袂伴著微光出現(xiàn)在了眼前,這不正是昨夜密林中的歸一弟子么。雖然昨夜云淵并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可這氣味斷然不會出錯。
此刻的巫痕還在沉睡,云淵不得不提防起來。“你想做什么!”
對方看到眼前的景象,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向她們逼近。云淵晃身擋到玄虺的身前,不讓那人在靠近半分。
來者止非,提著不滅燈終于停了下來,那俊朗的臉上帶著略顯諷刺的嘲弄?!拔乙胱鍪裁?,你能耐我何?”
云淵怎能受的了他這般譏諷,蓄勢就要化身天狼,再睜開眼時瞳色已經(jīng)比之前更淺淡了幾分,耳后頸背之處馬上就要鉆出白色的硬毛來。
眼見她就要幻化本體卻被對方動作止住,止非不由分手的將手中所提不滅燈遞到她的手上,自己卻上前蹲在了巫痕身旁,他的手放在玄虺那冰冷的身軀上,久久不愿離開。
“你不要碰她!”云淵的雙眼已露兇相,在這夜里形同冥間幽光,被她盯著的人卻并沒有卻步。
止非收回手,轉(zhuǎn)過頭對云淵輕笑道:“你救得了她嗎?還是說你想看著她等死?”
“什么意思?她剛剛說只是睡一會,怎么會死?你不要胡說?!敝狗堑脑捜缋麆σ粯哟淘谠茰Y的心口,她不相信巫痕就這么死去,可顯然巫痕的玄虺之體氣息微弱。
云淵心里想著,這個歸一弟子一定是心懷叵測來尋萬象珠的,不然為何會無緣無故折返回來。
對了,萬象珠還藏在巫痕身上,一定能蓄一些靈力給她,只要殺了這個歸一宗的,巫痕就不會死了。
還沒等云淵再糾結(jié),止非就仿佛看透了云淵所想,毫不客氣的將她拉開,“先讓我把她救活,你要想殺我,咱們在單獨比劃?!?p> “你肯救?”云淵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小人之心了,可她還是不太信任這個歸一宗的弟子,“要是你救不活又怎么說?”
“救不活,萬象珠就贈與你?!敝狗潜P坐在地頭也沒回,幾乎不假思索的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