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衛(wèi)瓘自然要問他最關心的問題:“洛陽這邊到底還有幾個鮮卑兵?”
該男子說:“應該就只有我們2個了?!?p> 衛(wèi)瓘沒想到該男子這么爽快就回答了這個關鍵問題,讓他都有些不相信。以前抓到的幾個鮮卑俘虜大都頑固得很,除了破口大罵就是一言不發(fā),只有很少幾個人愿意招供。
衛(wèi)瓘追問道:“你為什么說只剩2個人呢?”
該男子說:“我們有個不為人知的聚會地點,通常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在那里碰頭。如果打散了,就在那里集合??墒沁@3個月來,我們在聚會地點等了好幾天,都沒有再遇到其他人,所以我覺得這里應該就只剩我們2個了?!?p> 看到這名男子回答得挺痛快的,衛(wèi)瓘有了一個錯覺,以為這名男子接下來會問什么就答什么,那倒是一切都省事了。
于是衛(wèi)瓘又問道:“你們的聚會地點在哪里?還有,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同伙,現(xiàn)在在哪里?”
該男子這次卻選擇了沉默,不愿回答。
衛(wèi)瓘再三逼問,該男子仍然一言不發(fā)。無奈之下,衛(wèi)瓘暫時離開,交給手下的人來審問。
一個時辰后,衛(wèi)瓘回來了,下屬報告:自從您走后,這個人什么也沒說。
衛(wèi)瓘有點不解:看這樣子,這個人應該是條硬漢子啊,可是剛才他卻吐露了那么多,這又是為什么呢?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了:還有一個鮮卑兵漏網。
想到這一點,衛(wèi)瓘就感到有些擔心,因為這個人最終的矛頭肯定是對準安寧侯的,所以必須通知他一下。于是今天一早,衛(wèi)瓘就派人請李松過來,對他講了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衛(wèi)瓘說:“我到現(xiàn)在還有點搞不懂,昨天抓住的這個人,為何前面好像什么都愿意說,后面卻又突然一言不發(f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說錯話了,讓他改變了主意?”
李松笑了笑:“大人多慮了,您并沒有說錯什么,而是這個人有他自己的考慮。”
衛(wèi)瓘說:“哦,他在考慮什么?你快說說看?!?p> 李松說:“這個人很想活命,但是又不愿意放棄他的原則。”
衛(wèi)瓘說:“這倒是不容易做到。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李松問道:“請問大人,前面抓到的鮮卑俘虜,如果什么也不說,最后朝廷是如何處置的?”
衛(wèi)瓘說:“如果什么都不說,那就只有加以嚴懲了,很快就會當眾處斬,以儆效尤?!?p> 李松說:“這個人在這里呆了幾個月了,想必也看到了俘虜們的下場。他很清楚,如果什么也不說,肯定是死路一條,必須得說點什么,才有可能活命。”
衛(wèi)瓘說:“不錯,是這么個理?!?p> 李松說:“大人問的問題,前面幾個相對來說是不太要緊的問題,比如他的身份、昨天坐車的目的,以及他們在這里還有幾個人等等?!?p> 衛(wèi)瓘想了想說:“還別說,是這么回事,前面幾個問題即使如實回答,也不會傷害到他的那個同伙?!?p> 李松說:“是的。但是大人后面問的問題就很重要了,比如聚會的地點、他的同伙藏身何處等,兩個問題只要回答一個,他的同伙肯定別想逃?!?p> 衛(wèi)瓘說:“我明白了,只要不暴露他的同伙,他都愿意回答,目的無非是希望我們能放過他;但是遇到真正危及同伙安全的問題,他一個都不回答,即使嚴刑拷打也不愿意招供?!?p> 李松說:“對。這說明他其實很想活命,不然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說。但是他又有自己的原則,出賣同伙的事,他是寧死也不愿意做的?!?p> 衛(wèi)瓘說:“說得太對了,你這一番話,可以說能讓我洞察這個人的想法。不過,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怎么能把人的心思摸得這么清楚???”
李松心說:在讀醫(yī)科大學時,我也是學過一點心理學的啊。而且曾經工作過的醫(yī)院里,也是有心理醫(yī)生的,我跟這些同事們有過多次交流。當然,這些都不能對衛(wèi)瓘講。
衛(wèi)瓘說:“雖然這個人不愿意說出同伙的下落,但是他說的有一件事還是很管用,就是他說這里只剩他和同伴2個人了,這話你覺得可信嗎?”
李松說:“我覺得可信。”
衛(wèi)瓘說:“何以見得?他也有可能說假話,好讓兵部不再追查其他的同伙啊?”
李松說:“這種可能性不大。大人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人對于能回答的就據(jù)實以告,不能回答的就選擇沉默,即使是嚴刑拷打也不招供,唯獨沒有說過假話?!?p> 衛(wèi)瓘說:“好像是的。你對他的想法應該很了解,你說說為什么會這樣?”
李松說:“因為他的目的是想減輕我們對他的處罰,至少不要問斬。如果他膽敢說一句假話,那么他說的所有話,我們就都可能不再相信,而他想減輕處罰的努力就會白費?!?p> 衛(wèi)瓘贊嘆說:“對啊,你說的這些十分合理,依我看,他很可能就是這么想的。”
李松說:“所以他只要開口說話,就必須全都說真話。如果不想說,那就寧可保持沉默也不能說假話。所以我認為,他說的只剩2個人,應該是準確的?!?p> 衛(wèi)瓘說:“這么說來,原先我們估計的4個鮮卑兵,應該只剩1個還游蕩在外面,沒被抓住,有2個人早已經回他們的部落去了。”
李松說:“是的,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現(xiàn)在,我們真正要對付的就只有一個人了,目標小多了。”
衛(wèi)瓘說:“那也不能大意。今天請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還有一個人沒抓到,你還是要多加小心?!?p> 李松說:“多謝大人提醒,我會注意的。不過,沒抓住的那個鮮卑兵,會不會再去找趙五的麻煩啊?”
衛(wèi)瓘說:“有可能?,F(xiàn)在我們抓住了這個人,沒抓住的那個同伙肯定會更加恨趙五,而且鮮卑兵的戰(zhàn)斗力很強,如果真的想置趙五于死地,還真是防不勝防?!?p> 李松想了想說:“這么說來,趙五不宜繼續(xù)趕公交馬車了,不如讓他到我那里去,給我趕馬車吧。以前都是張琛、劉忠等下屬給我趕馬車,現(xiàn)在他們都有別的事要忙,我那里剛好缺一個馬車夫?!?p> 衛(wèi)瓘說:“這樣也好,趙五給你趕馬車,他的安全也有了保障。趙五,你可愿意給安寧侯趕馬車?”
趙五連忙說:“這當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