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還沒正式進入楚天宗,分量自然無足輕重,這個道理她懂得,也不愿在這段恩怨漩渦里被攪得尸骨無存,她還年紀輕輕,想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還是再次重重的點了幾下腦袋,以示回應。
這頓飯吃得極慢,海生早早就吃飽,與懶爺和老四季聊了起來。最后就剩汐微笑在風殘云卷,直到把她喜歡的吃個精光。
中間聊到“千丈離”的問題,才知此種靈術是汐氏銀蜥龍一族秘術。老四季曾聽汐葭提起過,但也僅略知皮毛,無法完全解釋清楚。能斷定的是,汐微笑、懶爺和海生之間存在某種內在聯(lián)系,這才導致他們之間不受“千丈離”的約束。
也就說,倘若還是跟懶爺獨自離開,汐微笑也能獲得自由。
這關系就大了,涉及到二人一龍的身份、血緣、靈境等最不為人知的聯(lián)系。
恰巧成年龍族能嗅到這其中的關鍵,而唯一能破解這個問題的汐微笑還不足百歲。
話題聊到這里,只能暫停,三雙眼睛齊刷刷盯向汐微笑,盼著她快快長大。
等到都酒飽飯足,已是半個時辰后。
為了緩解酒勁,老四季囑咐照顧海生的丫頭帶她去無憂館四處轉轉,吹吹風。
望露城寸土寸金,無憂館別開生面的從地下劈出一條通往附近山峰的暗道,站在無憂館至高點,就能望見這座別院后面幾里外的幾座樓閣。樸拙大氣的樓宇,在樹林間半掩半映。花草、山石和竹影錯落有致的綴著,遠遠望著都能瞧出幾分別致。
無憂館主樓建筑群只有登記在冊的館內成員方可入內,海生感慨,不能近距離一睹主樓風采了。
兩人慢慢悠悠走到涼亭,此時海生的酒勁走了個七七八八,偶有余息時不時繚繞在鼻尖喉嚨里?;ㄏ銛鄶嗬m(xù)續(xù)飄過,無意間沖散她呼吸中的酒氣時,海生還美滋滋的笑上一笑,一副陶醉的神情。
可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
出門不久,太陽就躲在云層不在現(xiàn)身,石子路上的風吹得明顯增大,兩人走出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海生就感覺身上瘙癢起來,直至全身被紅點覆蓋,這才發(fā)現(xiàn)事情變大發(fā)了。
她趕緊給老四季發(fā)去留言,告訴他癥狀,沿著小路快步走回客房。
這一路,她走的提心吊膽。
長這么大,海生第一次長這些東西,癥狀又跟麻子像極,那可是最忌諱見風見陽光的。
她渾身難受,邊撓著,渾渾噩噩地被丫頭扶著回到房間。身上一個個小小的風疙瘩已經層疊驟涌,像被無數(shù)蚊子叮咬過的包包,凸在皮膚上,越發(fā)駭人了。
唯一慶幸的,她面上依舊白皙素凈,沒有半點要長疹子的跡象。
大床上,海生像藤條似的,扭轉在床上,雙手不夠用就腿來湊,可是海生不習慣有人伺候,丫頭只得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正當她情緒逼近奔潰時,海生用余光瞟見老四季帶著一個單瘦,單肩挎著藥箱的青年進來了。
她一只手還在給后肩撓著癢,一邊注視著走進門的醫(yī)生,開口道:“醫(yī)生,我到底怎么了?怎么這么癢?”
醫(yī)生快步走進,細細打量著,又掀起袖子褲腿瞧了瞧,而后面無表情道:“你這......嚴重了!”他又看看海生側粘在床上,那張擠得變形的臉,“嗯,臉上完好無損,至少不會毀容?!?p> 海生一聽,忍著癢,瞬間清醒地坐起身,眼圈紅紅的。
“我這是什么病,怎么會嚴重,不會是瘟疫吧?我聽說瘟疫就是這個癥狀的?!?p> 丫頭在一旁勸她別多想,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感覺世界末日要到了。
“瘟疫倒不至于,但癥狀相似?!贬t(yī)生從容的打開藥箱,熟稔地在數(shù)十個小藥瓶中信手拿出一個青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遞給丫頭,吩咐道:“去燒些開水,把這藥沖開大半碗水,給這丫頭服下。”
丫頭領命,急匆匆離去。
又轉身看向老四季,問道:“你今天給她吃什么了?”
老四季一愣,這是吃出來的問題嗎?那是他的過了,把菜名一一報出:“瑤柱節(jié)瓜甫,蒜蓉粉絲蒸元貝,萬壽果煲龍骨,白芍游水蝦......然后還給他喝了小半兩猴酒,這丫頭沒喝過,一口悶了,吃完飯我讓她出去散散步,醒醒酒。孫醫(yī)生,他是是食物中毒嗎?可吃的食物不相克,不應該啊?”
中毒是靈師也會發(fā)生的事,所以老四季理所當然的想到這上面。
孫醫(yī)生搖搖頭。“喝了酒,還搭配上了所有禁忌,辛辣,海鮮,暴曬,涼風,還不是靈師,每一樣都能讓她加重病情,你說她不受罪誰受罪?不過,這丫頭情況嚴重,還差了點什么,我先看看?!?p> 海生聽的心都癢了,到底是什么病嗎?她話里帶著哭腔:“孫醫(yī)生,誘發(fā)什么,我不會是天生有疾才被親生父母丟棄的吧?”
老四季同時問道:“她這打不打緊?”
孫醫(yī)生招了招手:“還不好說,我先看看情況?!比缓笞酱策叄鸷I滞?,給她號脈。
房間里安靜地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海生因為身上時常瘙癢,經常忍不住要去蹭蹭,孫醫(yī)生古井無波的面色氣得眉毛都橫了。
“你是要先忍著還是一直撓下去?”
聲音不溫不火,不怒不兇,卻自帶震懾力,讓人不得不乖乖順從。
海生頓時沒了脾氣,身體像一灘爛泥躺在床上,偶爾癢的地方不自覺的像鼓個泡泡,搏動一下。
幾息后,孫醫(yī)生的橫眉已經倒豎。
“女娃子,你多大點年紀就郁結?想不開可不好。你看你,本來是小問題,你倒好,因為氣血不暢,導致酒氣無法正常揮發(fā),長時間滯留在體內,這才造成現(xiàn)在的局面。你喝的可是靈酒,它的藥效有多強,你現(xiàn)在的癥狀就有多嚴重?!?p> 短短幾個呼吸,海生的身體就像被十萬只螞蟻在啃似的難受。幾乎是一松手,她就癢得在床上翻滾起來,許久才消停下來。
這么癢下去不脫層皮也得掉幾斤肉。老四季尋思海生郁結的原因,將海生近日在小灣村發(fā)生的一切簡單陳述一遍,孫醫(yī)生這才恍然大悟。
他聽后甚是無語,干笑道:“沒文化真可怕。這事我比誰都清楚,死亡林的食人蜂只對血腥味感興趣,就跟蚊子一樣。至于花粉,那是因位它們從來不睡沒有花粉的地方?!?p> 海生黛眉一皺。愧疚這么久,敢情老馮的事情與沒有半點關系?
故事的經過總是這么峰回路轉,而她,白白內疚這許久。老馮因她而死的觀點,早在她腦海循環(huán)無數(shù)次,就差根深蒂固,海生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認為這是孫醫(yī)生在安慰她。復又問道:“醫(yī)生,你是怎么知道死亡林的食人蜂與其他地方不同?”
孫醫(yī)生尷笑道:“此事說來話長,若不是因為食人蜂,我也不至于落得個拒絕接受太子邀診的名聲了?!?p> 自那以后,來請他看診的大人物明顯少了,那損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銀。
孫醫(yī)生一陣肉疼。
他不善經營自己,又時常出門在外,名聲壞了也只能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