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深火熱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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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萱，伍總的辦公室來客人了，泡杯茶去。”

　　“好的，沈主任，我馬上就去?！眮砣A文廣告公司工作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掃地，泡茶，收信，發(fā)信。這樣的工作類似于之前雜志社收發(fā)室老伯的工作。

　　“還有，何雨萱，你今天下班留一下。我們請了清潔公司的人來大掃除，你留下來看門吧，別讓人順手拿了我們的公司什么東西?！鄙蛑魅问侨A文廣告公司的人事部主任，一周前何雨萱來應(yīng)聘時，伍總就是交待沈主任給何雨萱安排的工作。

　　“好的，沈主任，沒問題。”

　　“何雨萱，我們公司的員工全部都是大學(xué)生，只有你一個人是職高生。要不是伍總親自安排，我們公司是不會留下你的，你就識相點，活多干點知道嗎？”

　　“知道了，沈主任，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做，我都會做的?！背鮼碚У?，何雨萱可以說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得罪任何一個人。

　　“哎喲，你這一付委屈的樣子給誰看啊？什么叫做你都會做的，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好吧？何雨萱，看你長著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誰知道你心里藏著什么鬼?！?p>　　“沈主任，我沒有，我也不會藏什么小心思的?！?p>　　“你沒有，你還說沒有，何雨萱，你來應(yīng)聘的時候在應(yīng)聘表上寫的應(yīng)聘職位是文員?，F(xiàn)在我安排你打雜，你不滿意是吧？”沈主任今天剛剛被伍總叫去談話，伍總問她為什么不安排何雨萱做文員，而讓她打雜，沈主任以為就是何雨萱到伍總面前告的黑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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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主任，我沒有不滿意，你暫時不安排我做文員肯定也有你的考慮，或許你就是想讓我先適應(yīng)公司，所以我不會有任何不滿的。”

　　“喲，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你要是真的沒有對不滿意，那你干嗎還要到伍總面前去告我的黑狀？說我不安排你做文員，你說你說呀！”

　　“沈主任，我真的沒有向伍總告狀，真的沒有，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伍總?！?p>　　“還說沒有向伍總告黑狀，都拿伍總壓我了，何雨萱看你年紀(jì)不大，人也呆呆笨笨的樣子，看不出來你野心夠大的呀。你說，你是不是想坐上我的位子，把我趕走，對不對？”沈主任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女人，來華文廣告公司工作已經(jīng)三年了，她從最初級的文員一直做到了人事部主任。

　　這一路走來，她擠掉了多少人，才能在這個位子上坐穩(wěn)。一個星期前，伍總給她看了一封謝援朝寫的推薦信，信里洋洋灑灑了寫滿了對何雨萱的贊賞，為此伍總特地交待她一定給重用何雨萱，重用何雨萱？重用了何雨萱不等于是和她自己過不去嗎，不行，她一定要除掉何雨萱這個禍害。

　　但何雨萱是個軟柿子，怎么捏也不生氣。沈主任根本就找不到機(jī)會弄走何雨萱，本來她想先把這事放一放。但是今天伍總找到她，直接質(zhì)問她為什么還不安排何雨萱的工作，她估計一定是何雨萱找伍總告的狀。看來得提前除掉何雨萱這個禍害了，不然以后她人事部經(jīng)理的位子就難保了。

　　“沈主任，我才剛剛來公司，我什么也不懂，我怎么可能會把你趕走呢？你真的誤會我了?！泵鎸ι蛑魅蔚倪瓦捅迫耍斡贻嫜蹨I都快急出來了。

　　“你也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也不懂了，那等你懂了你是不是就要坐上我的位子，把我給趕出公司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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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主任，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焙斡贻娴难蹨I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強(qiáng)忍住淚水，但她越是這樣隱忍越是激怒了沈主任。

　　“你沒有，你還說沒有，你要真證明自己沒有野心，那你現(xiàn)在離開華文廣告公司?。　鄙蛑魅谓K于說出了她想說的。

　　“沈主任，原來你是想趕我走，那你直說啊，何必繞了這么大一圈子?！敝钡酱丝?，何雨才明白了沈主任的意圖，她漸漸冷靜了下來。

　　“哎喲，這可是你說的，何雨萱，我可沒有說要趕你走的意思?！辈焕⑹潜群斡贻婺觊L了多歲，整起新人來是一套又一套的。

　　“沈主任，我自問來公司后都是勤勤懇懇的工作，盡量不讓自己出錯。但即便如此，你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雞蛋里挑骨頭。之前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我的存在威脅到了你的職位。

　　沈主任，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去欺侮新人，我只會努力去提升我的業(yè)務(wù)能力，你今天可以毫無費力地趕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何雨萱，那明天來一個李雨萱，后天再來一個吳雨萱，你難道都要一個個趕走嗎？沈主任，我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把逼走人的這份心思放在工作上會更有價值?！闭f完這些，何雨萱拿起她的書包，大踏步地往公司門口走去，背后傳來一陣熱烈的鼓掌聲，何雨萱對著自己展開一個微笑，輕快地跑下華文廣告公司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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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萱坐在她所居住小區(qū)外的小河邊，拿起小石頭一塊塊地扔向河中央。早上為了圖一時之快丟了飯碗，回到家后曾麗娟得知何雨萱又丟了工作，便要何雨萱到江州一家正在試營業(yè)的五星級酒店應(yīng)聘前臺接待員。

　　曾麗娟覺得何雨萱除了長了好看之外便一無是處，正適合在酒店大堂當(dāng)花瓶，工作輕松工資高，但不管曾麗娟怎么勸，何雨萱就是不肯去，曾麗娟氣得又打了何雨萱一個耳光。

　　“何雨萱，我給你打傳呼，你沒有回電話給我。晚上我又往你家打電話，你媽說你死掉了，我估計你肯定又受了委屈了，以前你一受委屈就會跑到你爺爺那邊。但去年你被你媽打了，你姑從深圳打電話來你媽大吵了一架。

　　從那以后，你受了委屈就再也不敢去告訴你爺爺了。你怕你爺爺又告訴你姑，然后你姑又會打電話和你媽吵架，你現(xiàn)在受了委屈就只能跑到河邊扔石子?！敝茏影菏呛渭野岬浆F(xiàn)在這個小區(qū)來認(rèn)識的第一個鄰居，也是何雨萱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周子昂比何雨萱大四歲，在江州郵電局工作，雖然賺的錢不多，但好歹也是個鐵飯碗。

　　“周子昂，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姑姑就是你最了解我了?！焙斡贻嬗质捌鹨粔K小石子用力朝河中央扔去。

　　“何雨萱，告訴我，你又受了什么委屈了，你的臉腫了，是不是你媽又打你了？”周子昂深深懷疑何雨萱的媽媽以前是一位重量級的拳擊運動員，不然力氣怎么會這么大，每次都能把何雨萱的臉給打腫。

　　“沒事，周子昂，是我自找的?！焙斡贻婷嗣约旱哪?，臉上依舊火辣辣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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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萱，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不要讓我擔(dān)心好嗎？”周子昂拉著何雨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脫下外衣，輕輕披在何雨萱身上。然后用摟住何雨萱的肩膀，讓何雨萱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周子昂和何雨萱悄悄在一起已經(jīng)一年了，除了何今雁，誰都不知道這事。

　　“周子昂，我又丟了工作?；丶腋嬖V我媽后，我媽逼著我去大酒店應(yīng)聘，就是那種站在酒店的大堂里幫客人辦理入住的迎賓小姐，我不愿意做這樣的工作?。　?p>　　“雨萱，你為什么又丟了工作，是不是新公司有人排擠你？”周子昂輕輕摸的何雨萱的頭發(fā)，何雨萱的頭發(fā)又軟又黑，如此可人的一個小姑娘，為什么總會要受那么的委屈，上天真的不公平。

　　“是的，是那個沈主任，從我來華文廣告公司的第一天她就看我不順眼。整天想著法子折磨我，但我告訴自己我要攢錢，因為要交伙食費給我媽，我不能丟掉工作，但我越是隱忍那個沈主任越是變本加厲地對我雞蛋里挑骨頭?！?p>　　“雨萱，我估計你們領(lǐng)導(dǎo)一定很賞識你，再加上你長得這么漂亮。那個沈主任是妒忌你了，所以她才會千方百計地想趕你走，也罷，這種勾心斗角的工作環(huán)境也不適合你，這工作丟了就丟了吧?！?p>　　“這樣的工作丟了是不可惜，可是---”

　　“可是你就沒有收入了對嗎？來，雨萱，我這兒有五百塊錢你拿去給你媽當(dāng)這個月的伙食費，下個月我再幫你想辦法?！敝茏影簭目诖锩宋灏賶K遞給何雨萱，他在郵電局當(dāng)副科長，每個月個有1400元的工資，再加上獎金和補(bǔ)貼，一個月可以賺到一千七百多。

　　“不用了，周子昂，我有一些積蓄，還能應(yīng)付幾個月的。你自己每個月還要交給家里伙食費的，我不能要你的錢?！敝茏影杭依镉幸粋€哥哥，但是周家媽媽一向偏心周子昂的哥哥周子奧。

　　周子奧要做生意，周家父母把自己所有積蓄全給了周子奧，并且免費給周子奧的公司當(dāng)打雜的，周子奧要結(jié)婚，周家父母賣掉房子又東拼西湊借了一些錢給周子奧買了一套大房子當(dāng)新房子。可以說周子昂的境遇和何雨萱還是很相似的。

　　“拿著，何雨萱，現(xiàn)在是你最困難的時候。你姑在廣州，如果我再不幫你，又有誰會幫你？”周子昂把錢硬塞到了何雨萱的書包里，何雨萱用的還是高中時期的舊書包，又破又舊，但何雨萱舍不得換掉，因為這是何今雁買給她的。

　　“謝謝你，子昂?！焙斡贻婢o緊抱著周子昂，緊緊抓住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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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萱，你已經(jīng)在家整整一個星期了。為什么不去找找工作？你整天呆在家里白吃白住，像個廢人似的，我可養(yǎng)不起你?！币淮笤缭惥暧殖堕_嗓門在喊。

　　“媽，我沒有不出去找工作，我每天早上都會出去買一份報紙，然后再一家一家的去面試。”

　　“一家一家地面試，那你為什么還找不到工作？是你要求太高還是人家看不上你，何雨萱，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去找工作，你就是偷懶想賴在家里白吃白住是不是？”

　　“媽，我沒有白吃白住，我每個月都有交伙食費給你，就算我現(xiàn)在暫時沒了工作，我也不會耽誤每個月的伙食費?！?p>　　“好你個死丫頭，你現(xiàn)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敢和老娘頂嘴了是不是？”曾麗娟又火了，她操起掃把想又想打何雨萱，何雨萱巧妙地躲開了。

　　“媽，你先別生氣，坐下來我們聊一聊好嗎？”何雨萱拍了拍自己的床，拉著曾麗娟坐了下來。

　　“到底什么事，少給我打馬虎眼，趕緊說，說完趕緊去找工作。不要賴在家里白吃白喝?！痹惥瓴荒蜔┑膿u了搖頭，照理說何雨萱是個很乖的女孩。一家人的衣服，家里的清潔，還有洗菜，洗碗，這些都是何雨萱在做的，可曾麗娟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這么不喜歡何雨萱。

　　“媽，我聽說，聽說你們粉絲廠的職工可以提前退休，然后讓子女頂上工作的名額對嗎？”何雨萱前一天用外面的公用電話和何今雁通過一個電話，何今雁的一個老鄰居也就是狗剩的媽媽就在面粉廠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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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剩初中未畢業(yè)就去社會上闖，闖了這么多年也沒闖出個名堂來，狗剩的媽媽就去找面粉的廠長求情，讓狗剩下去面粉廠頂替了她的位子。何今雁讓何雨萱和曾麗娟好好聊一聊，如果曾麗娟同意何雨萱去粉絲廠頂替她的工作，那何雨萱去的可就是國營單位了。

　　“什么？你想到粉絲廠工作頂替我的位子？何雨萱，你的豬腦子是想不出這個惡毒主意的，說，是不是你那個嫁不出去的變態(tài)姑姑給你出的餿主意？你們姑侄兩個倒是算計上老娘了?！弊詮娜ツ暝惥甏蛄撕斡贻?，姑嫂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就再也沒有通過電話，連過年吃團(tuán)圓飯時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媽，不是姑姑，是我聽狗剩的媽媽說的。狗剩的媽媽在面粉廠，今年把工作讓給了狗剩。媽，狗剩連初中也沒有畢業(yè)，他都可以到他媽媽的面粉廠工作，我為什么就不能去粉絲廠接替您的工作？”

　　何雨萱終于鼓起了勇氣和媽媽說工作的事，何今雁昨天再三交待她了，不要怕曾麗娟，大不了再挨個耳光，只要能換得粉絲廠的工作，幾個耳光值得的。

　　“何雨萱，你還說不是你姑姑挑唆的？狗剩的媽媽和沈玲一樣，是她何今雁多年的老鄰居老朋友。她怎么可能只告訴你而不告訴你姑姑？何雨萱，你這些年你什么事都和你姑姑說，你們就串通起來對付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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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樣的媽媽，媽，我承認(rèn)是姑姑和我說的。但姑姑也沒有壞心眼啊，她只是希望我有一個好的前程而以。”

　　“你姑姑希望你有一個好的前程，就要斷送我的前途，何雨萱，你們姑侄兩個好狠的心?。　狈劢z廠可以讓員工子女頂替這件事在廠里早已經(jīng)有了先例。曾麗娟心里想著何立杰大學(xué)畢業(yè)能考到公務(wù)員最好，但如果考不到公務(wù)員就是粉絲廠頂替她的工作，她從來沒有想過讓何雨萱來粉絲廠頂替她的工作。

　　“媽，你年齡也大了，沒幾年也要退休了，你退休了這個工作就沒有了。倒不如早點把工作讓給我，媽，我答應(yīng)你，以后伙食費我會多給你一些的?！?p>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何雨萱的臉上又是五條明顯的紅印。

　　“何雨萱，我告訴你，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找工作。迎賓也好，服務(wù)員也好，營業(yè)員也好，打雜掃地的也好，總之，你不要呆我的家里讓我看得礙眼。粉絲廠的工作你想也不用想。

　　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粉絲廠的工作我就算要給，也是給你弟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另外，你去告訴你那個愛多管閑事的姑姑，讓她少參和我們家的事。何雨萱，現(xiàn)在你給我滾出去，滾，馬上滾出去?！痹惥陳汉莺莸囟⒅斡贻?，一字一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