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卻以為她太過高興,有點兒回不過味兒來,繼續(xù)說道:“王大人年紀尚輕,已然坐于高位。二爺學識好,也是前程遠大。二奶奶聰慧,以后和二爺琴瑟相和,那是別家女子羨慕不來的富貴榮華。”
夏晏清怔了怔,暗嘆一聲。
她要是對白先生說,她一直都在做準備,都在尋找合理的理由離開王家,白先生會不會覺得她瘋了?
她這想法若是傳到娘家和夏大學士府上,娘家父母兄嫂必然會奇怪,她幾個月前的一往情深哪里去了?
她的便宜祖父為了夏家將來和王家兄弟相互扶助,也會直接出面彈壓她。
如果王晰和過去一樣,一直嫌惡她,她的盤算還好辦一些。
可照著現(xiàn)在的情形看來,不但劉夫人和王韜夫婦要把她當王家媳婦管教,王晰也有了修復夫妻關系的意思。
夫唱婦隨,嫁雞隨雞,她一個女人,若是不接受夫君的好意,是不是就要接受廣大人民群眾的唾棄和審判?
這特么,她就不應該今天試驗測溫片的性能,應該讓王晰繼續(xù)覺得她一無是處。那樣的話,她還是有把握繼續(xù)忽悠王晰的。
她很沒心情的擺擺手,“先生想簡單了,我家二爺還有徐姨娘呢,若我和二爺琴瑟相和,徐姨娘可怎么辦?”
白先生沒來王家之前,就知道王晰看不上夏晏清。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雖然夏晏清從未提過王晰怎樣,可白先生也能看出,這位二奶奶對從未出現(xiàn)在秋月苑的夫君,也很不上心。
問題是,女子一旦嫁了人,如果沒有不得已的原由,這一生就是夫家的人。就算王晰對她不喜,卻也是她的丈夫,能決定她一切的人。
既然王晰有示好之意,二奶奶就該把握這個機會,等她誕下嫡子,這一輩子就有著落了。那時,隨王晰寵愛什么人,也無法動搖她的正妻之位。
所以,白先生勸道:“但凡是富貴權勢之家的男子,哪個沒幾個妾室通房?徐姨娘再受寵愛,她也是妾室,總要讓道于大婦的?!?p> 夏晏清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心里暗嘆,連自食其力的白先生都是這樣的態(tài)度,可以想象其他人在這件事上的看法。
…………
大概袁氏知道王晰今晚在秋月苑吃飯,心秀領回來的晚飯,比平時多了兩個菜,說是廚房特意加的,別的院子都沒有。
心秀湊在夏晏清耳邊告訴她時,王晰已經來了,正在房間一側,由心淑伺候著凈手。
夏晏清則以整理飯桌為由,沒往王晰身邊湊。
李嬤嬤一邊幫著夏晏清把飯菜端上來,一邊心中苦惱,暗嘆二奶奶沒做到一個妻子的本分,失去了和二爺親近的機會。
唐嬤嬤在王晰進門時,給王晰見了一禮,之后就退下了。
擺飯的當口,王晰也坐了過來。
為了不影響胃口,夏晏清并沒在飯桌上詢問王晰的來意。
而王晰也樂得拖時間,最好能拖到晚間就寢,各自洗漱之后,蠟燭一吹,有了夫妻的情分,以后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兩人各揣著心思,慢吞吞的拖了好長時間,這頓晚飯才算吃完。
好在夏日的飯菜清淡,也涼的慢,否則,照著這么個吃法,估計他二人得消化不良。
把晚飯撤下去,夏晏清很自覺地把幾個丫頭都清退,兩人在矮塌上、隔桌而坐。
饒是廚房添了兩個王晰喜歡的菜式,可他犯愁怎么和夏晏清開口,也是吃的食不甘味。
直到這時,眼看著實在拖不過,王晰咬了咬牙,保持著鎮(zhèn)定,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這兩日,母親多次對我提起,你我之前商定的事情不妥,責怪我不該用才學要求娘子,更不應該因此慢待娘子。這短時間,我每每思及,也覺得對娘子不公?!?p> “哦?“夏晏清問道,“徐姨娘可知道母親和夫君的意思?”
王晰鎮(zhèn)定的面色有了變化,隱含惱火的掃夏晏清一眼,沉著臉挪開視線。
他告訴徐清慧今晚不回去了,晚飯也在秋月苑用的時候,徐清慧先怔了怔,接著就淚盈于眶。
雖然她的淚珠沒掉下來,也沒有阻攔哭鬧,可那委屈隱忍的樣子,看在王晰眼里,卻分外的讓人憐惜。
夏氏著實可惱,這個時候提起,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夏晏清繼續(xù)說道:“之前是妾身沒見識、不懂事,以為只要結為夫妻,就能相親相愛。卻沒想到,因此拆散了二爺和徐姨娘這一對有情人。妾身近日讀書,心有所感,著實不該強人所難,當日是妾身錯了?!?p> “你這是什么意思?”王晰調回視線,皺眉質問。
夏晏清咬了咬牙,干脆把話說清楚了:“我本就配不上二爺,二爺只管和徐姨娘過自己的日子,我絕不會給二爺和咱們府上添麻煩。日后若有機會,咱們可以和離,二爺也可以休了我,把本該屬于徐姨娘的名分還給她?!?p> “夏氏……”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賬!
夏晏清這番話說的王晰羞惱不已。之前他不愿意和夏晏清同房,甚至不愿意娶她,那是因為夏晏清配不上他,是他的選擇。
可若是這話由夏晏清口中說出來,那味道就截然不同了,這就是對他的羞辱。
王晰壓下怒氣,冷笑一聲:“你說的輕松,當日我不肯答應這門親,可夏大學士府勢大,硬是把你塞進我王家。如今,你說尋機會就尋機會?真是好不輕松!
若這期間有什么變故,你夏家以我寵妾滅妻、甚至不和正妻圓房為由,尋我王家麻煩,你能讓夏大學士回心轉意?”
夏晏清一滯,以那個便宜祖父對王家兄弟的執(zhí)著……她好像還真搞不定。而且極有可能上綱上線,這輩子把她壓在王家,再沒出頭之日。
王晰繼續(xù)說道:“你的確配不上我。這樣,你明日就回娘家,自去向夏大人和大學士解釋原由。也不用再提休書,我這就去準備和離書。你留兩個下人,把你的嫁妝收拾妥當,我會盡快派人,同著和離書一并送去夏家。”
王晰冷著臉說完,原本撫在膝蓋上的兩手一揮,拂開兩袖,起身下地。
衣布衣出
這應該算是現(xiàn)代人和古代人意識觀念的沖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