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清讀書習(xí)字的目的,絕不是當(dāng)勞什子的古代才女。
她那一世,許多關(guān)于詩詞書畫大家的生平,她可是記得的。別說才情一般般的女子,就是歷史上鼎鼎大名、流傳下千古名篇名畫的詩書大家,如果沒有家族根基,不懂仕途經(jīng)營,大多窮困潦倒、慘淡一生。
她經(jīng)歷是過十多年系統(tǒng)教育的現(xiàn)代人,有沒有天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只是普通人一枚,最多也就是中上之資。
之所以被白先生認定有天賦,只是因為她曾受過多年教育,有底子?,F(xiàn)代教育方式可不是古代這樣子,全靠先生才學(xué)的小打小鬧。
那是集無數(shù)教育家的心血、歷經(jīng)上百年教育經(jīng)驗的積累,摘取各科精髓,才成就的教育方式和教材。再有現(xiàn)代那種廣而博的知識信息量,那是古代人完全想象不到的資源。
這才讓白先生有了錯覺。
以她的尋常資質(zhì),就算她下死力氣,經(jīng)年累月學(xué)下來,也就是徐清慧那個水平。加上她前一世的知識積累,或許能比徐清慧好一些,即使那樣,只怕連李白、唐伯虎腳底的煙塵都看不到,最終只能起個自我娛樂的作用。
所以,她可沒徐清慧那么想得開,把大把時間,用在自娛自樂的消遣上。
想在這世上好好生活,所學(xué)的實用性才是最重要的。對于白先生教導(dǎo)的繪畫及詩詞歌賦,她的重視程度,和上學(xué)時應(yīng)付圖畫課差不多,認真完成老師留的作業(yè)即可。
至于被白先生渲染的天賦、才女什么的……還是算了,遠不如多練練字,多學(xué)學(xué)古文理解和寫作,多讀點兒實用書籍。
她能猜到白先生和袁氏的交流內(nèi)容,卻不知道袁氏轉(zhuǎn)的那些念頭。更不知道,晚些時候讓外界知道她學(xué)習(xí)能力驚人,居然會給王家?guī)砀嗫诒?p> …………
袁氏和白先生的交流很順利,白先生答應(yīng),若王家督促夏晏清有效果,暫時就不和夏梓希通氣了。
送走白先生,袁氏思量著,自己只是大嫂,夏氏剛進門不久,和王家諸人并不親近,就沒有擅自找夏晏清深談,而是選擇給婆母回話。
她先把滿腹心事的徐清慧打發(fā)回去,自己則去了萱北堂,找劉夫人說話。
這時,時辰已經(jīng)不早,婆媳二人說話的當(dāng)口,王韜也回來了。
聽袁氏把事情說完,劉夫人和王韜都有點兒鬧心,兼心情復(fù)雜。
家里出了兩個才女,還是一妻一妾,這事鬧的。
夏氏如今勢弱,還看不出什么。
徐氏卻不是個安于伏低做小的,而且,之前劉夫人錯估了夏氏的情況,給徐家承諾,要把徐氏當(dāng)正室對待的。
這種狀況延續(xù)下去,若夏氏有了超過徐氏的才情,一定要擺正室的款,這兩人的關(guān)系可怎么調(diào)停?
劉夫人苦惱道:“清慧終究是咱們家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婦,且晰雨和清慧成婚在即,夏家硬攙和了一腳,強行讓咱們?nèi)⒘讼氖?。就算夏氏真有大才,咱家也不能因此慢待了清慧?!?p> 王韜也是無奈,只得說道:“這也沒什么,母親和娘子多多開導(dǎo)她二人,嚴加管束就好。不管怎么說,做人家媳婦兒的,總要孝順婆母、遵從夫君意志。咱們府上可沒有她們興風(fēng)作浪的機會?!?p> 他說著,給袁氏遞了個眼色。他心里有底,家里有袁氏掌管,不管是什么樣才情的才女,都沒機會作妖。
王韜想了想,又有些開懷,笑著說道:“這也不全是壞事,母親還是多督促夏氏在課業(yè)上用心,若她真能成為一代才女,于咱們家還是有大益處的。
最好徐氏能被夏氏激發(fā),在才學(xué)上更進一步。說不定,晰雨這一妻一妾,能成就咱們王家的一段佳話呢?!?p> 這種佳話,比一門兩狀元更有影響力,更會被好事者廣為傳播。再有他們兄弟實打?qū)嵉目婆e取士做輔助,說不定二弟和他的妻妾,會被演繹成話本。
這種民間傳揚不容小覷,說不得就能給王家打下以后幾十年、上百年根基。
劉夫人和袁氏沒想到王韜居然能想得如此深遠,不禁面面相覷。
劉夫人遲疑說道:“后宅女子在爭奪夫君寵愛上,最是小心眼,只怕這兩人不見得能和睦相處。”佳話什么的,還得兩人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關(guān)系才好吧?
王韜看向袁氏:“這就要母親和娘子從中調(diào)停了,我也和晰雨說說。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可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行事?!?p> …………
原本徐清慧打算把夏晏清這事瞞著王晰的,哪知王韜一點兒不遲疑,當(dāng)天晚飯后,就把王晰叫到書房,著實叮囑一番。
然后,王晰就苦著一張臉,回到春熙苑、徐清慧的房間。
王韜把人叫走,徐清慧就知道兄弟兩人要說什么了。
她想起娘親說過,對于男人來說,家族和個人榮耀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那個目標的輔助,女人更是如此。
心里糾結(jié)著,不知王晰面對有家世背景的才女夏晏清,還會不會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眼巴巴的等到王晰回來,好在她等到的不是王晰興沖沖的臉,而是緊皺著眉,滿心不痛快的樣子。
徐清慧把青黛揮退下去,伺候王晰換下外衣。
看這王晰轉(zhuǎn)身坐在榻上,她心里才是一松。天色已經(jīng)很晚,王晰既然換了外衣坐下,那他一定不會去夏氏房里了。
她給王晰上了茶,坐在他身邊,小心問道:“大哥找你,是不是說夏晏清的事情?”
王晰端起茶盞,又懊惱的放下,煩躁道:“大哥讓我督促你和夏氏,讓你們在詩詞書畫上多下功夫,說什么成就兩才女共事一夫的佳話?!?p> 他越說越惱火,“異想天開!如今,他們連夏氏在課業(yè)上的懶惰都沒解決,就想當(dāng)然的把她歸于才女,簡直可笑!”
徐清慧情緒瞬間低落,果然,有白先生的評價,王家對夏晏清不一樣了。
她說道:“那我從明日開始,每日去秋月苑給二奶奶請安吧。既然大哥看重二奶奶,咱們總不好違逆大哥的意愿?!?p> 她把話說的很柔順,眼眸里卻全是含著淚的委屈。
王晰見不得徐清慧受委屈,把她攬過來,安撫道:“不用,大哥不是這個意思。大哥是把你和夏氏一樣看待,才說要你們共事一夫。你放心,有母親許諾把你當(dāng)正室看待,還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在夏氏跟前受委屈?!?p> 徐清慧低頭靠在王晰懷里,緊緊抿著嘴唇。
說的輕巧!以夏氏的出身,就算她只粗通文墨,也能穩(wěn)穩(wěn)地壓她一頭。
王晰這位大哥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伏低做小,供著夏氏。只有這樣,她和夏晏清才能和睦,才能湊成一段佳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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