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默默人無語
“王爺,有貴客登門求見。”門外傳來陳加的聲音,門被輕輕叩響。
致遠(yuǎn)迅速將玉石放回秘闔中,交給端坐著的文彥鈞,應(yīng)道?!澳奈毁F客?”
“是……”陳加頓了頓,“是貴妃娘娘?!?p> 花茜?文彥鈞輕笑一聲?!翱墒菫榱嘶ㄈ缡嵌鴣??”為了讓自己解除花如是的禁足?
“似乎不是。”陳加深斂著眉?!百F妃娘娘并沒有乘坐金玉步輦,而是坐著尋常馬車出行,十分簡單。下車也是披著尋常裘衣,不似皇上賞賜的那匹青鳳裘?!?p> 這樣低調(diào)的到王府來,會是因為什么原因?
文彥鈞輕抿一口杯中清茶?!罢堎F妃娘娘去正廳,本王隨后便來?!?p> “是?!遍T外陳加輕聲應(yīng)下,腳步聲漸漸走遠(yuǎn)。
致遠(yuǎn)望向正坐著的主子?!巴鯛?,貴妃娘娘為何會……”
“何須猜疑?!蔽膹┾x站起身?!耙娺^便知?!?p> ……
灰色裘衣被侍女霜花摟在懷里,艷麗的女子一身淺色貴女裝飾,雖然看起來清淡,氣勢卻依舊十分的貴氣優(yōu)雅。
倒是真不似往日那般,走到哪里都拿捏著的貴妃姿態(tài)。
看來,是有事相求了。
文彥鈞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走進(jìn)正廳之中。
“貴客盈門,不知貴妃娘娘前來所為何事呢?!?p> 隨手的一揮衣袖,視線看著花茜,目光卻如同鷹般銳利。
是不是選擇錯了?
望見文彥鈞那眼神,花茜皺皺眉,心中隱隱不安。可是來都已經(jīng)來了,此刻退縮,是不是太遲了?
行無退路,而且,指不定他并不會答應(yīng)自己不是嗎?那么,試探一下也是可行的。
拿定主意靜下心來,花茜輕吸口氣。
“王爺,可否屏蔽左右,本宮有些關(guān)于舍妹的事情,要跟王爺商量?!?p> 哦?為了花如是?文彥鈞挑眸看她一眼,撣撣手指示意左右退下。
望著人都已經(jīng)退下,花茜緩緩轉(zhuǎn)過視線,看著文彥鈞皺了皺眉頭。
“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皇上將迎娶大狄國玉孝公主為后?!?p> 文彥鈞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芭??皇兄將迎娶大狄國公主?”
花茜心中微痛,點了點頭。“是?!?p> “這是好事?!笨±实哪樕细〕鲂σ?,“大狄國富庶,立玉孝公主為后,無論怎么說都有利于大妙。莫非貴妃娘娘是……”忽的變幻著聲調(diào),文彥鈞危險的望向花茜。
自己還沒說出口,他便如此挑明了說。
花茜握緊拳頭,忍下心中妒恨?!坝裥⒐髂舜蟮覈噬衔ㄒ坏挠H妹妹,大狄國的長公主。金枝玉葉,手握大權(quán)。本宮只不過太傅嫡女,與之相比,自然相形見絀,無法比擬?!?p> 文彥鈞嘴角浮出冷笑,淡淡道?!百F妃娘娘過謙了,貴妃娘娘為了皇上作出的努力和付出,皇上定會看在眼里。并不會因為娶了玉孝公主將貴妃娘娘棄之如屣?!?p> 嘴角淡淡的鄙夷,棄之如屣幾個字卻是加重音般讓人聽得分明。
看來來這里尋求幫助,真是自己天真了。
花茜深吸一口氣,已經(jīng)深知此番前來并無任何意義,抬頭笑看著文彥鈞。
“聽聞舍妹被下了禁足令,可有此事?”
有些話已經(jīng)無需再多言,花茜機(jī)靈的將話題岔開。
“如是心善,感念此番上天讓本王化險為夷,遂以半載為限,虔心禮佛,不問東西?!?p> 文彥鈞嘴角噙著冰冷,笑得有禮卻有距。
花茜冷笑一聲。“本宮只有如是這一個妹妹,文王院子里的人多,可別厚此薄彼讓人看了笑話?!?p> “本王記下了?!蔽膹┾x拱手而拜。
再多待下去也無益?;ㄜ缯酒鹕?。“霜花,回宮?!?p> “送貴妃娘娘?!辈焕洳粺岬母藥撞?,走到門邊,隨手指了指。
陳加會意,立刻走上前去領(lǐng)著花茜主仆向外走?!斑@邊請,貴妃娘娘?!?p> “貴妃娘娘此來所為何事?”致遠(yuǎn)輕聲低問道。
“為了皇兄立后一事而來?!蔽膹┾x抬腳向著府外走?!皞漶R,去一趟文信軍營。”
致遠(yuǎn)應(yīng)下,快步走向了府外。
走在通往玉孝公主別苑的小路上,莫仲卿緊鎖的眉頭卻是糾纏得越來越緊。
那晚的記憶,像個綿長的夢。來自身體的觸感卻是如此真實,真實得令自己害怕。
莫仲卿腳步漸漸變得緩慢,看著面前的別苑,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這是請安,是必須的禮數(shù),是無可避免的。
可是真的要面對她,臉頰卻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發(fā)燙。
自己的夢,是自己內(nèi)心的寫照嗎?
對她的感覺,到底是情難自禁?還是自己內(nèi)心的魔障被放大了?
“將門口的燈籠擦亮些,這樣皇上來的時候才能看得清?!鄙焓种笓]著侍女干活,翠柳走出門來。
在看到門口的莫仲卿之后,眉梢一挑,不情不愿的福上一禮。“國師大人?!?p> 身邊的侍女們轉(zhuǎn)過身,看著瀟灑秀美的莫仲卿不由得紅了臉,也跟著福上一禮,羞赫的道聲。“國師大人有禮?!?p> 莫仲卿微頷著首,臉上笑意淺淺。
只是那副多情的眸子微微流轉(zhuǎn)一遍,再加上公子如玉,卻是引得身邊侍女不敢再多看一眼。紅著臉低著頭,似乎怕被自己污了那人的眼眸般。
真是風(fēng)流且薄情。翠柳眉頭一皺,將手中燈籠塞到身邊侍女手中惡聲惡氣警告道。
“要是我待會兒來檢查沒擦干凈,有你們好果子吃。”
轉(zhuǎn)頭向著莫仲卿又低低垂下眼眸,讓開了路?!皣鴰煷笕苏垺!?p> ……倚坐在窗邊,靜靜看著院外樹梢上的小鳥飛來鬧去。玉孝公主轉(zhuǎn)頭看一眼身邊鳥籠里的綠頭鸚鴿,伸出手指輕戳著鳥籠。
“你也想出去玩嗎?外面看著誘人,實則充滿危險,你覺得花開嬌艷,卻不知道其后的毒性。你覺得今生的唯一,也不過就是你自己的一廂情愿……興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根本就只是一只假物而已,連心都沒有,更哪里敢設(shè)想和他有著明天……”
站在門邊的莫仲卿腳步微滯,望著屋內(nèi)那人忽生心疼,停在原地不敢入內(nèi)。
偏生翠柳對莫仲卿積怨已久,橫著眉頭便高聲喊道。
“公主,國師大人來了?!?p> 聽見那個稱謂,屋內(nèi)的人回過頭來,看著莫仲卿微微一笑?!皝砹吮氵M(jìn),翠柳,看茶。”
她那么落落大方,倒顯得自己生份拘謹(jǐn)了些。
莫仲卿嘴角莞爾,走進(jìn)屋內(nèi)。
“微臣參見公主?!?p> 該有的禮數(shù),一樣都不少。
玉孝公主隨意的點著頭,一眼也不看他,似乎這人再也不能在自己心間投下波瀾的平靜。
“禮數(shù)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在這陌生的地方,玉孝能暫時依靠的只有國師大人一人,大人不必多禮?!?p> 雖表面平靜,可是話里有話,卻是始終留著最后一絲希望。
莫仲卿皺皺眉,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恭敬道?!霸龠^不久公主尊為大妙之后,微臣不敢逾矩?!?p> 心中微痛,玉孝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著眼眶中的眼淚,轉(zhuǎn)過身去。
“這宮中消息傳得快,想來國師大人也是聽說了消息的。”
自己身為大狄國國師,從大狄過來的嫁妝都經(jīng)過自己的手。
熏貂朝冠,元狐朝冠,海龍朝冠,羅胎涼朝冠,熏貂冠,本色貂冠,海龍冠,絲絨冠,羅胎涼冠,熏貂朝冠,熏貂朝冠,天鵝絨朝冠,天鵝絨朝冠。
點翠鳳鈿全分,隨鳳銜五掛排子成分大挑中挑三挑各成對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福滿簪鈿全分,隨大挑中挑三挑各成對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萬壽滿簪鈿全分,隨大挑中挑三挑各成對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雙喜字銀邊鈿全分,隨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雙如意銀邊鈿全分,隨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
牡丹花尋常鈿全分,隨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海棠花尋常鈿全分,隨朱紅金漆龍鳳呈祥鈿盒。團(tuán)鶴飄帶帽成分、萬福飄帶帽成分、萬壽飄帶帽成分、雙喜字飄帶帽成分、雙如意飄帶帽成分、牡丹花飄帶帽成分、海棠花飄帶帽成分、赤金累絲項圈成分、栓辮手巾四分,金黃二分紅綠各一分。攢珠攢珊瑚累絲蜜蠟松石褂扭十副、珊瑚朝珠一盤、珊瑚朝珠成盤、蜜蠟朝珠成盤、沉香朝珠成盤、如意冠二頂,均隨各式鑲嵌寶石帽花。碧玡瑤帶鉤成件、翡翠帶鉤成件、白玉帶鉤成件、白玉帶皮帶鉤成件、赤金累絲鑲嵌珠石帶鉤成件、三鑲寶石帶鉤成件、翡翠各式佩四件、白玉各式佩四件、碧玡瑤各式佩四件、白玉帶皮各式佩四件、赤金累絲鑲嵌珠石帶環(huán)帶束四分(各隨飄帶手巾大小荷包四分)、金表四對(隨表辮八件)、玉柄香柄鑲嵌珠石小刀火鐮四分(各隨各色寶石佩)、赤金累絲扁方成對、赤金洋鏨扁方成對、赤金鑲嵌扁方成對、翡翠扁方成對、白玉扁方成對、白玉玲瓏扁方成對、白玉嵌蓮荷紋扁方成對、清白玉嵌珠翠碧璽扁方成對、福壽紋扁方成對、金鏤空鑲珠扁方成對、金鏨花鑲碧璽翠珠扁方成對。
隨三掛雙掛單掛搭瑯、赤金點翠鑲嵌抱頭蓮二對、赤金點翠各式顫須六對、展翅金鳳掛珠釵成對、銀鎏金鳳首發(fā)釵成對、紫銅鎏金發(fā)釵成對、珊瑚鎏金點翠發(fā)釵成對、紅珊瑚金絲發(fā)釵成對、青白玉福祿壽發(fā)釵成對、和田白玉雕喜上眉梢發(fā)釵成對、青玉雕鳳發(fā)釵成對、魚躍烏木發(fā)釵成對、紫銅烤藍(lán)發(fā)釵成對、金鎏銀點翠帶寶石發(fā)釵成對、銀崁金蝴蝶發(fā)釵成對、金點翠甲蟲發(fā)釵成對、白玉發(fā)釵成對、翡翠發(fā)釵成對、闐白玉如意形發(fā)釵成對、和田白玉鏤空發(fā)釵成對、闐白玉如意形發(fā)釵成對、鑲寶石銀制發(fā)釵成對、鑲瑪瑙銀制發(fā)釵成對、赤金鏨鐲成對、赤金鑲嵌鐲成對、赤金累絲鐲成對、赤金點翠鐲成對、白玉元鐲成對、白玉蒲鐲成對、翡翠元鐲成對、翡翠蒲鐲成對、赤金洋鏨鉗成對、赤金累絲鉗成對、翡翠鉗成對、白玉鉗成對、萬福萬壽點翠鉗成對、雙喜雙如意點翠鉗成對、鑲嵌珍珠鉗成對、鑲嵌寶石鉗成對、赤金各式小金鉗成對……
貂皮端罩成件、元狐端罩成件、緙絲天馬皮朝袍成件(貂皮緣)、緙絲銀鼠皮朝袍成件(海龍緣)、緙絲棉朝袍成件、緙絲袷朝袍成件、緙絲單朝袍成件、納紗直徑地朝袍成件、金黃江綢托貂皮褂成件、金黃緞托貂皮褂成件。石青江綢貂皮褂成件、玉色春綢袷襖成件、金黃緙絲天馬皮袍成件、石青緙絲天馬皮褂成件、玉色縐綢袷襖成件、金黃江綢繡狐肷皮袍成件、石青江綢狐肷皮褂成件、玉色春綢恰襖成件、金黃緙絲洋灰鼠皮褂成件、石青緙絲洋灰鼠皮褂成件、玉色縐綢袷襖成件、金黃江綢十二章灰鼠皮袍成件、石青江綢灰鼠皮褂成件、玉色春綢袷襖成件……
虎皮兩張,玄狐皮六張,水獺皮六張,銀狐皮六張,狼皮六張,大毛黑灰鼠皮一卷,紫貂皮一卷各色上等絲綢二百匹,各色彩緞二百匹,花緞二百匹,折枝錦緞二百匹,云錦兩百一十二匹,蜀錦兩百一十二匹。各色絹紗兩百十二匹,絨呢兩百一十二匹,上用的宮綢兩百,宮緞兩百,宮棉兩百云緞四百匹了,蟒緞、妝緞、金花緞、蟬翼紗、軟煙羅、石榴綾等、各色荷包四百多件……
銅琺瑯太平有象桌燈成對、紫檀龍鳳五屏峰銅鏡臺一件(隨大紅緞繡金雙喜字套一件)、紫檀雕花洋玻璃大插屏成對、紫檀足踏成對、紫檀雕龍盆架一件(隨大紅緞繡金雙喜花披一件金面盆一件)、紫檀雕花匣子二十件、紫檀雕花箱子二十只、紫檀雕花大柜成對、紅雕漆喜字桌燈、紫檀雕福壽連三鏡支一件……
古董字畫,日用品藥材,家俱擺設(shè),田產(chǎn)鋪子。各種難尋的織布絲帛……
羅列出來的禮件寫成厚厚的一卷禮單,莫仲卿只覺得眼花繚亂,一邊核對,一邊暗暗心驚。
這才開始意識到面前的人,是真的要出嫁了的,嫁給這大妙最尊貴的皇帝……
莫仲卿來不及掩飾臉上恍惚,抬眸卻聽玉孝公主又笑?!皣鴰煷笕?,觀禮之后還望大人盡快啟程回我大狄,全心輔佐皇兄,共耀我大狄國威?!?p> 她背對著自己,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憑聲音判斷她此時的心情。
但是幸好,她是在笑著的。
那也便罷。
莫仲卿輕笑一聲,自嘲著自己的庸人自擾?!肮鲬n國憂民,氣度非凡。仲卿定牢記公主的話,好好輔佐圣上。”
“既然要記我的話,那便再記幾句吧?!庇裥⑿χD(zhuǎn)過臉來,臉上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淚痕。
莫仲卿心間一顫,下意識的伸出手去。
“記憶和時間不會騙人,亦不會走遠(yuǎn),會永遠(yuǎn)停留在那里?!?p> 玉孝公主一字一字,望著莫仲卿深深的眼眸重重道。
那眼神看似平淡,卻又似對自己頗為埋怨。莫仲卿手上動作停下,看著玉孝,皺了皺眉。
玉孝見他神情微變,繼續(xù)道。
“但是感覺會變,會隨著時間推移改變當(dāng)初模樣?!?p> 莫仲卿喉頭輕顫,千言萬語壓在喉頭,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以后,你便真的要記住我的身份?!?p> 這句狠戾出口,玉孝冷冷的掃一眼莫仲卿,衣袖輕拂?!按淞蛧鴰煷笕?!”
公主一見國師大人便毫無尊嚴(yán)的,此番展現(xiàn)的決絕讓翠柳頗為訝異。被突然叫出名字方才如夢初醒般的應(yīng)下,走到莫仲卿身邊伸出了手。
“國師大人,請。”
如夢初醒般的還有一人,便是莫仲卿了。
望著玉孝公主冷漠的眼神,莫仲卿只覺瞬間如同落入沼澤泥潭,濕冷絕望。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想再叫叫她的名字,可是只是這樣看著她,卻都能感覺她已經(jīng)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莫仲卿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退后一步拱手道。
“微臣,告退?!?p> 玉孝公主復(fù)又將頭轉(zhuǎn)向窗邊,看著窗外的飛鳥,似乎現(xiàn)在身邊所有的一切與她再無任何干系。
……
似乎是轉(zhuǎn)危為安后的放松,李素一個午覺睡到傍晚時分才轉(zhuǎn)醒過來。
望著遠(yuǎn)方的晚霞,李素舒了口氣。
“等我修好穿梭器,就能離開這里了……”
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人臉,李素眉頭微微一皺,不由得罵道。“沒開化還三妻四妾的古代直男,憑什么讓我想他?”
“姑娘想誰呢?”抱著曬好折起來的衣服進(jìn)屋,明珠看著李素的樣子不禁笑問道。
“沒誰,接吻狂而已?!焙?,不經(jīng)允許就隨便亂親的給人錯覺的那人,是活生生的有病!
接吻狂?聽到那不適合少女聽到的敏感詞匯,明珠頰上一紅,將衣裳放在李素床前?!皩④娬f讓姑娘醒來后便……”
“又是去珍饈閣吃大餐?”李素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求證的望向明珠。
明珠笑著點點頭。“嗯,是去珍饈閣?!?p> “那還等什么,快走啊!”拉住明珠的手,李素快速的奔向院外。
“哈哈哈哈,古代的夜景!我來啦!”
掏出一錠金元寶放到陪酒的姑娘手心,致遠(yuǎn)眼神深深的向外瞟了瞟。
身處風(fēng)月場所早已懂得看人眼色,那衣著暴露的美艷女子拿過金元寶,沖著屋內(nèi)幾個姑娘揮揮手?!白吡?。”
滿屋子姑娘退了下去,這才看清主位桌前坐著的人。
一身雪青衣飾清雅,氣質(zhì)寒涼,面若璞玉之人端坐在主位上,望著對面坐著的人。
致遠(yuǎn)見門關(guān)上,走到那人身邊,滿斟杯酒?!巴鯛敗?p> 文彥鈞舉起酒杯,舉向?qū)γ娴娜恕?p> “你代本王救國監(jiān)大人脫困,本王需得好好謝你。”
面前的人舉起酒杯,嘴角是深深笑意。
“王爺與卑職之間,何須言謝。”
文彥鈞冰霜般的臉上漸漸綻放笑容。“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很多,但是接下來,或是更可怕的將來?!?p> 以笑著的樣子來說這樣的話,未晚頗覺無可奈何?!巴鯛斠叩穆?,就算是要未晚以尸體鋪就,未晚亦會做到?!?p> “將馳祈安二人行事魯莽沖動,你需從旁好好管教。本王……”想到吳靈和顧清顧白三位將軍,文彥鈞眼底閃過濃濃恨意?!安幌M磉叺娜嗽絹碓缴佟?p> “未晚定會牢記王爺?shù)脑?。?p>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兩旁空地上還有賣著冰糖葫蘆串兒,和擺糖人攤的小商販。街道向四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幽深看不見的郊區(qū)。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dān)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護(hù)城河景色的,還有將蓮花燈放入河中望著順?biāo)码p手合十祈愿的少男少女……
燈籠攤兒面前最算熱鬧,琢磨著燈籠面上的燈謎,個個絞盡腦汁的思索勁兒煞是有趣。
李素看得躍躍欲試,拉著明珠便要上前。
明珠心有顧慮,扯著李素使得她不得不放慢腳步。
“姑娘,將軍說切莫引人注意了去?!?p> “不要緊不要緊,我就看看熱鬧,反正那些謎語我也猜不到的?!?p> 無所謂的笑著,李素?zé)o比心大的拖著明珠走到燈籠攤前。
“風(fēng)里去又來,峰前雁行斜?”念著燈籠上的謎語,李素皺皺眉,不禁覺得自己真是文盲一個?!巴耆床欢 ?p> 身邊一身月白三重衫,手執(zhí)玉墜折扇的公子笑著看一眼李素?!芭訜o才便是德,姑娘不必太過介懷?!?p> 這可不算夸獎。李素皮笑肉不笑地抱之禮貌一笑,轉(zhuǎn)過身問身邊的明珠。“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明珠臉頰微紅,伸手指向燈籠上的字。
“‘風(fēng)’字拆分開來留下幾字,‘又’字添進(jìn)去便成鳳字?!迩啊巧剑阈小恰恕?,‘人’字做旁,‘峰前雁行斜’便成‘仙’字。明珠拙見,謎底也許是‘鳳仙’?!?p> 李素聽的云里霧里,尬笑著?!拔覀兒孟裾娴牟皇且粋€世界的人一樣。”
身邊公子興致勃勃的看著明珠。“姑娘與本公子英雄所見略同,不如讓燈籠郎開來看看?若是對的,那這燈籠歸姑娘所有如何?”
這話李素是聽明白了,想撩妹。
李素看看明珠,櫻桃小嘴小臉蛋,站在自己身邊雖然做著侍女的活計,那張臉卻是嬌俏的不知比自己好看了多少分。
被看上也是自然。李素伸手拉住想走的明珠,向身邊的公子用力的一點頭。“好啊,既然如此,只要我家明珠猜對的,公子都給成么?”
猜燈謎,先放上燈籠郎定價的銀錢。猜得中,燈籠帶走,猜不中,那銀錢則得留下來了。
那公子臉上帶著笑,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叭绾尾怀??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本公子——”
笑瞇瞇的眼神落在明珠的身上。“樂意得很——”
明珠臉頰更紅,拉著李素極力想將自己藏在李素身后。
李素拉著明珠,寬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澳愦竽懖拢凑羞@位公子做東。且這位公子看似富貴得很,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擔(dān)心他賴賬?!?p> 雖是裝作輕聲對明珠說這話,可是后面那話卻是放大了音量,似有故意說給身邊公子聽到的嫌疑。
公子無奈的笑著,從腰間的錦繡囊袋中拿出一顆碎銀遞給燈籠郎。
“那個燈籠,開來看看?!?p> 燈籠郎將紙條扯開,朗聲道?!爸i面:風(fēng)里去又來,峰前雁行斜。謎底:鳳仙——”
明珠和李素臉上皆是一喜,同時看向?qū)Ψ?。“猜對了?!薄安聦α?。?p> “姑娘,這個燈籠,便是你的了?!睂⒚媲肮雍蛢晌还媚锏脑捖牭们宄?,燈籠郎毫不客氣的將燈籠遞給明珠,臉上笑開了花?!肮媚锟蛇€有看上的燈籠,不妨猜猜看?”
李素來勁了,拉著明珠走到一個小豬形狀的燈前?!懊髦椋逻@個,這個燈我喜歡??!”
看著李素開心,明珠也笑了。轉(zhuǎn)頭試探著看向身邊公子?!肮?,小女子能猜一下這個燈籠嗎?”
那公子作出請的姿勢,笑望著明珠,眸間神情溫柔。
明珠走到燈籠前,輕輕吟出謎面。
“畫時圓,寫時方,有它暖,沒它涼?!彼妓鞯谋砬樵谀樕现煌nD一瞬,明珠笑著望向燈籠郎。“是太陽!是日!”
少女臉上帶著自信,笑起來頰上立刻璇出兩個酒窩,聰慧美麗之余又添了幾分可愛。
月白衣的公子看得有些愣神,看著明珠將小豬燈籠笑笑的放進(jìn)李素手中,再轉(zhuǎn)頭望著自己,臉上帶著幾分羞赫。
“既是小女子得了這燈籠,那小女子贈與身邊人也可以的吧?”
想學(xué)李素大咧咧的樣子,偏生臉上慌亂卻瞞不過人。公子笑笑,實在不忍拆穿的點點頭?!叭羰敲髦楣媚镌敢?,這燈籠郎先生所賣的燈籠,在下可以全部送予明珠姑娘?!?p> 一直作為下人生活,如今面前的人一口一句明珠姑娘的。明珠臉上更紅,緊緊拉著李素便走。
“姑娘,我們走?!?p> 李素提著小豬燈喜愛得沒邊,此刻對明珠的舉動卻是渾然未覺奇怪之處。只是樂呵呵的看著小豬燈,跟著明珠的腳步走著。
直到雙腳踏進(jìn)珍饈閣,聞著飯菜香味才反應(yīng)過來的望向明珠。
“咦?我還沒拿夠燈籠呢。像小兔子,小狗的燈籠都還沒拿到手啊,不拿到十二生肖總覺得心里難受得很?!?p> 明珠無奈的笑了?!肮媚锶羰窍矚g,將軍和國師大人定會贈給……”
望著走著路卻突然停住的李素,明珠話音漸漸消失。
往珍饈閣上的小橋上,橋下流水潺潺。橋上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小橋邊上。袍服雪青色,一塵不染,直秤得人如嫡仙般。
明珠望得目光微微發(fā)癡,那人頭發(fā)墨黑,襯托出他發(fā)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背脊挺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線條分明的側(cè)顏,低垂著眼簾望著橋下的流水。似乎是在認(rèn)真聽著身邊女子的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尚未見面容,卻已經(jīng)能感覺出那男子的俊美非常,明珠望向身邊李素?!肮媚?,你可是認(rèn)得那人?”
不然,如何會只是望著那人,腳下卻忘記了動作?
認(rèn)識?豈止是認(rèn)識?!
李素握緊手上小豬燈籠,憤怒的望著橋上那兩人。
“你可看清楚了,那不就是你們大妙唯一一位,尊貴無比的文王嗎……”
身邊的女子笑著,伸手抓住那襲雪青色,模樣親昵的靠進(jìn)了些,嘴里低低說著什么。
在開什么玩笑嗎?
李素胸口騰起一把火,氣呼呼的邁開腳步便往橋上走。
如果說面前那女人是步薇也就算了,可是現(xiàn)在面前那女人,又是從哪兒出來的鶯鶯燕燕!
“文彥鈞!——”
橋上那人眉頭輕斂,緩緩轉(zhuǎn)過臉來。
在這世間,如此沒禮貌敢直呼自己名諱的人,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