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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狩左岸天下

第三十三章 劍拔弩張

春之狩左岸天下 夜橦橦橦 7304 2019-07-18 21:42:05

  第三十三章劍拔弩張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馬上那抹熟悉的明黃色,文彥鈞皺緊眉頭。

  距離越來越近,近到能夠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

  都是熟悉的臉,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再熟悉的。不似平日兄長的笑瞇瞇望著自己,卻更像身為一國之君的嚴(yán)峻。

  對,就該是那副表情啊。面對自己所率領(lǐng)的文信軍……

  他的表情帶著些許決意,不似在自己面前一向的忍讓謙卑之態(tài)。眸中雖然決意頗多,但是有些微微閃爍的眼波,卻根本不似那表面上看起來的狠決之態(tài)……

  還有得挽回!自己還有勝算!

  皇帝心中竄過一些喜悅,臉上笑容忽然布上臉龐。跳下馬,快步向著策馬奔跑的文彥鈞迎面跑了上去。

  “我的弟弟,你回來了!——”

  “皇上,萬萬不可?!薄盎噬稀鄙砗髠鱽黻囮圀@呼,既顧及皇帝體統(tǒng),又驚懼皇帝此舉。若是文王不停下,豈不是會死在文王那森寒的鐵蹄下。

  文彥鈞眉頭斂得更深,手緊緊拽著韁繩,卻是毫無停下來的意思。

  眼前明明有人,卻沒聽到主人想要停下的指令。朱光寶馬性烈,且是異常好戰(zhàn)。此刻只覺得更加興奮,馬蹄越是塌得飛快,嘶吼一聲胯了過去。

  “皇上——”

  皇帝的腳步停下,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看著馬蹄便要落到自己頭上。

  自己,是不是還沒滅掉面前這心腹大患,卻要死在他的鐵蹄下了?

  這人居然真的不躲嗎?——

  文彥鈞眸子一凝,扯住韁繩。“朱光——”

  朱光寶馬前蹄高高揚(yáng)起,一個跳躍,帶著文彥鈞從皇帝的頭上高高飛躍了過去。興奮而響亮的一個嘶鳴,像是在像主人邀功般的得意。

  皇帝心下松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慢慢回轉(zhuǎn)著血色。轉(zhuǎn)過身,笑看著身后高坐在駿馬上的文彥鈞。

  “老天有眼,阿濂你平安歸來了。”

  老天有眼嗎……文彥鈞嘴角浮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冷意,拱手道?!俺嫉鼙毁\人所纏,護(hù)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簡單幾句,將自己的來意表明。

  皇帝嘴角浮笑,心卻是牢牢的放進(jìn)了肚子里。自己這弟弟,實(shí)在是太心軟……

  抬頭伸向文彥鈞,給足面子的牽著他下馬?!半挢M會怪你,文王乃朝中重臣,國之棟梁。自己遭伏不說還一心惦記著朕這個皇兄,其心忠厚,誰敢質(zhì)疑?”

  祈安和將馳相視一眼,眼里彌漫著殺氣,死死的盯緊離自己不遠(yuǎn)處的皇帝。

  只要王爺一聲令下,就算是背上千骨罵名,管他面前是誰,一并殺之!

  只是,自己的王爺……真的能像他的皇兄一樣毫無情義的誅殺手足嗎?……

  且皇帝這話說得好聽,讓人無可挑剔。王爺他……會動搖嗎?

  皇帝握著文彥鈞的雙手?!拔耐醪贿h(yuǎn)千里帶著自己的私兵過來護(hù)朕,朕明白這心思。只是,若是落了別人話柄……”話鋒悠得一轉(zhuǎn)。

  正當(dāng)眾人神色皆變之際,皇帝又是仰天大笑?!安贿^,朕是深知文王性情的。走,回營陪朕喝一杯吧!”

  文彥鈞回頭望一眼等待命令的將馳和祈安,輕輕搖了搖頭。

  將馳和祈安恭敬的點(diǎn)了下頭,臉上神色未變。

  王爺?shù)拿?,無論是什么,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那人望著比之前更輕減了幾分,只是臉上冷冷的表情卻一如之前。

  左玥清嘴角微微上揚(yáng),也好,帶著文信軍前來雖然張揚(yáng)霸道,但是卻好在可以壓住皇帝暫時的動作,為下一步計劃勻出了不少時間……

  他的身邊沒有李素……

  趙友智看著依舊恭順跟在皇帝身邊的文彥鈞,皺了皺眉頭。姐姐和他一起離開,但是姐姐人呢?……

  晚點(diǎn)似乎得去找他聊聊才行了……

  而且,本以為這人真有帝王之心才會帶兵前來,結(jié)果……雖然心中說不清是遺憾還是什么別的感覺,但是他文彥鈞也不過爾爾……

  莫仲卿一張俊臉上布滿嚴(yán)峻。為何他回來了,而李素卻不在……

  不遠(yuǎn)處看著文王和皇上走向營帳的歡喜公主眨巴著眼睛,對這一情形感覺荒唐。

  “皇叔帶著文信軍來,真的只是保護(hù)父皇嗎?”

  任誰看,文信軍都不會是會輕易出動的軍團(tuán)啊。這千余人,不是擁有瞬間踏滅一個城鎮(zhèn)的可怕力量嗎?

  這樣的文信軍,真的是來保護(hù)皇上?

  不為淡淡的掃一眼身后策馬跑過來的群臣,翻身下馬聲音沉穩(wěn)道?!巴鯛斨矣?,為了皇上出征多年。龍游山有賊人出沒,王爺擔(dān)憂皇上安危,區(qū)區(qū)文信軍,自然是甘心出動的?!?p>  說是為了大妙,遭有心人聽去難免多生事端。但若說是為了皇上,倒是顯得中聽不少。

  歡喜公主身邊姍姍來遲的群臣見此情形,聽得連連點(diǎn)頭,附和著嘆道。

  “文王忠厚,實(shí)乃大妙之幸,陛下之幸啊……”

  “若是先皇見到如今圣上和文王,也會稱贊不已?!?p>  “是啊,兄友弟恭,大妙之福!”

  他那冷冰冰的人居然會幫著文王說好話?時機(jī)還把握得這么恰到好處?

  歡喜公主別過頭,望向身邊站著的不為,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微微的皺了皺眉。

  圖紙擺在破舊的木方桌上,李素圍在炙熱的燒制爐邊,不停向陳加解釋著需要的器械模樣尺寸,再由陳加轉(zhuǎn)告給言語不通的打鐵老者。

  交代完一切,李素喝一口水坐在桌邊看著老者手上動作,認(rèn)真謹(jǐn)慎。

  之前自己和趙友智那個手殘根本做不來這精細(xì)差事,況且那時候為了不讓文彥鈞覺得自己奇怪再來找自己麻煩。躲在房間里制作,真的條件有限且做不成型。

  “姑娘,您做這些是有何用意呢?”陳加很是好奇,且不解。

  因為早在設(shè)計穿梭器的時候為了避免穿梭器落入他人之手,便制作成了復(fù)雜的打開方式,而古代不會有那種小工具則避免了別人能啟動的可能。

  但是現(xiàn)在,自然是不能跟陳加說實(shí)話的。

  “我啊,因為喜歡研究一些器械方面的東西,閑來無事,便做來玩玩而已?!?p>  這樣啊……陳加笑笑,沒再說話。

  鐵匠鋪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陳加抬頭便看見是府中家仆騎馬趕來。

  仆人下了馬,匆匆的趕過來將手中的紙條遞給陳加?!瓣愊壬?,是致遠(yuǎn)賽鴿傳回的消息?!?p>  致遠(yuǎn)?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李素看向了陳加,這才想起近日居然沒看見那向來都在文彥鈞身邊的人……

  陳加看著紙條上的字,臉上血色頓失,向后踉蹌一步扶住桌角這才穩(wěn)住了身體。

  陳加一向沉穩(wěn),這副樣子立刻讓李素意識到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這些人都是文彥鈞的親信,必然是直接牽扯到他的事情……李素心里隱隱擔(dān)憂,皺了皺眉?!爸逻h(yuǎn)怎么了?”

  陳加看著李素,定定神,將紙條收入袖中。

  “無事,姑娘不用擔(dān)心?!?p>  越是這樣,越是奇怪。李素眉頭斂緊。“是不是阿……”

  心急的話頭一頓,換了個稱呼。“王爺……出了什么事?”

  雖然王爺待這姑娘極好,都是這些大事陳加卻還是沒想如實(shí)告知李素。一介女流,聽了這些也起不了作用。此時聽到這姑娘十分擔(dān)憂王爺安危,只是輕嘆口氣。

  “王爺沒事,姑娘不用擔(dān)心?!?p>  說來說去就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意思。李素心下明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你若是有事情要處理,便先去處理吧?!?p>  收到致遠(yuǎn)的消息陳加確實(shí)是坐不住的,為難的看著李素,支吾著。“可是姑娘您……一個人……”

  看出陳加是被文彥鈞讓他守護(hù)自己的命令所擾,李素?fù)坶_兩袖,輕松地笑道?!跋裎疫@么平凡無奇的人,躲在鐵匠鋪里更加不會惹眼,陳先生放心吧,我不會離開這里的?!?p>  陳加也不便推諉,交代仆人照顧留下來的李素,騎著馬便快速的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李素望著龍游山的方向,眉心糾結(jié)成小小的山峰,嘴唇微動。

  文彥鈞,你一定要……

  “平安,歸來……”

  ……

  隨著文彥鈞坐下,皇帝望著他身邊的寬刀,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

  “哦?阿濂終于用上了父皇所贈的骨刃刀嗎?”

  文彥鈞伸手輕撫著骨刃刀,輕笑道?!笆?。”

  “那你從不離身的千鈞劍又去了哪里呢?”似乎已經(jīng)脫離了剛剛最能讓文彥鈞發(fā)動攻擊的時間,皇帝漸漸的摸清了面前人的心理。

  想到韻閣里的那個人,文彥鈞輕輕皺起眉。

  “臣弟遇襲之日,有一名女子數(shù)次救臣弟脫險。眼下臣弟將她安置在王府。等龍游山狩獵回到王府,臣弟想……救命之恩,必當(dāng)重謝……”

  只是這重謝,可以有很多報答的方法。而這一句,則是硬生生的在皇帝這里解釋了一波。

  通緝令上男子模樣的李素,實(shí)則是女子,更是文王的救命恩人?;实圻€如何得到?

  皇帝心知肚明李素是男是女,此刻暗暗后悔通緝之時竟讓畫師畫的是男子模樣的李素。強(qiáng)撐著笑意,舉起酒杯。

  “好,此等奇女子,等回到會京,朕一定要替文王好好賞賜于她?!?p>  文彥鈞臉上陪著笑,舉起酒杯?!鞍㈠ピ诖酥x過皇兄?!?p>  皇帝臉色笑容漸漸消失,在龍游山繼續(xù)待下去更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面前這人就會改變主意,那千余文信軍就在龍游山上,怎么看都是威脅!

  “朕狩獵已近一月,是時候回會京了。文王,不如你來安排,明日便啟程回去吧?!?p>  “臣弟遵命?!蔽膹┾x拱手,恭敬的應(yīng)下。

  夜燈將三人的影子拉長,文彥鈞擦拭著骨刃刀的刀面,面對將馳的話臉上表情不變。

  “王爺。”將馳再次叫他道,幾乎要吼出來。“此時不殺他,留著后患無窮??!”

  “你在這么說的同時,有想過我們家王爺會變成什么人嗎?”祈安忍不住回答?!巴鯛?shù)膫€性你不是不明白,為人正直,為臣忠直,為兄弟更是不用說了!若是在這里弒君,你要天下人如何看待王爺?”

  雖然話中意思在理,可是,那語氣卻怎么聽都實(shí)在是在激他的意思。

  面前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套路文彥鈞了解得很,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祈安,這條路還長,不急在一時?!?p>  “可是那狗皇帝不是一心想要王爺您的命?現(xiàn)在吳靈他們生死未卜,我們的文信軍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是此時下手卻是完全能把這龍游山的士兵殺個片甲不留。我們?yōu)槭裁催€不趕緊行動呢?俗話都說先下手為強(qiáng)的……”將馳虎著臉,語氣頗為抱怨。

  “好?!蔽膹┾x點(diǎn)點(diǎn)頭?!叭舭茨阏f的我們現(xiàn)在在龍游山發(fā)動攻擊,殺了皇上,那接下來的一步如何走?”

  將馳皺皺眉,說不上來如何回答,卻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而祈安則開始冷靜下來,分析著形勢。

  “皇上死在龍游山即便王爺最后逃脫了罪名,但是還有太子在,太子定會即位。到時候一樣是不會放過王爺?shù)摹?p>  總算是開竅了,文彥鈞輕笑著?!皼r且,本王現(xiàn)在最要緊要做的,不是對付皇上。而是守護(hù)住身邊的人啊……”

  “所以王爺您帶我們過來是為了嚇皇帝嗎?”

  “文信軍已出,就不再是威懾的目的而已?!憋嫳M杯中茶,文彥鈞將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拔覀兊奶幘?,已經(jīng)是弦上之箭不得不發(fā)。已經(jīng)開始流血,傷口只會被越撕越大。只是在這過程中,我們還有贏的希望……”

  祈安和將馳的眼神黯淡,似乎想到了同生共死的那幾個人,一時間沒說話。

  “吳靈……”文彥鈞心知他們所想?!邦櫱孱櫚兹?,是本王顧慮不周,讓太子那邊有了可乘之機(jī)……”

  那時候圣上確實(shí)有下旨讓吳靈回京,可是太子究竟是用的什么理由將吳靈軍隊阻在南方一并殺之的呢?

  “總有一天,必然會取他們狗頭!”將馳狠狠道。

  祈安眼中也是恨意彌散?!巴鯛?,一定要替吳靈三人討回公道?!?p>  文彥鈞皺皺眉?!霸谶@天下……”

  哪里會有公道可言……

  抓住嚷嚷著要去找文彥鈞問個明白的趙友智,莫仲卿只覺得頭疼。

  “你覺得他會告訴你實(shí)話嗎?他是和你燈姐關(guān)系好還是怎么的,你自己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

  “可是燈姐失蹤之前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我不問他還能問誰?”趙友智心急如焚?!耙呀?jīng)過去大半個月,我不能離開,你又找不到絲毫頭緒,我一顆心七上八下,每天都是忐忑不安的!”

  這心情自己也差不多了。莫仲卿倒上一杯茶放到趙友智手中?!翱墒且栆驳梦胰ィ阃?,李素是我的人。我從他府里正正經(jīng)經(jīng)帶走的,得了他點(diǎn)頭的。而你趙將軍,表現(xiàn)得這么焦急卻怎么說都不尋常。你還想給你燈姐多找事兒嗎?……”

  趙友智沉默了一瞬,大口將茶水飲盡?!昂?,你去,我等你消息!”

  白色的裙擺搖拽,手上拖著糕點(diǎn)盤的左玥清望一眼正看著地圖的文彥鈞,輕笑出聲。

  “王爺,今日可真是威風(fēng)凜凜?!?p>  那聲音聽到耳里文彥鈞微抬起頭,看了眼左玥清,又重新看著地圖。

  “明日回會京,你可以先準(zhǔn)備一下?!?p>  左玥清將糕點(diǎn)放在桌面上?!巴鯛敿纫褞Я宋男跑娗皝?,說明已經(jīng)回了會京是嗎?那可有見過妾身的父親?”

  她何等聰慧的女子,這話根本就不是詢問,定是已料到受自己牽連,父親在會京的狀況。等自己告知究竟有沒有助左相脫困,如此而已。

  “左相兩朝元老,國之棟梁,更貴為太子殿下啟蒙之師。整個會京,無人敢出其二?!?p>  顧左右而言其他,卻沒有一句實(shí)在話。左玥清秀眉輕挑。“看來是玥清多心了?!?p>  文彥鈞放下手中毛筆,看向她。

  “玥妃無需擔(dān)憂,左相很好?!?p>  一顆心稍稍落地,左玥清臉色轉(zhuǎn)好?!澳峭鯛斀酉聛砣绾未蛩??”

  雖然知道自己的動作直接影響到身邊的每個人,但是文彥鈞卻實(shí)在是不喜歡左玥清問自己問題的方式。

  那語氣,似乎又把自己帶回了過去。

  不知身世的自己身為左府的侍衛(wèi)被培養(yǎng)的幼年,那高高在上的嬌俏千金一鞭摔在自己身上。

  “叫你替我撿起落水的風(fēng)箏怎么了?你那白眼是如何?不樂意嗎?”

  “哦,左岸?我記住你了?!?p>  再稍大一些,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身世,而那大小姐看向自己的時候,冷漠的眼神也未曾變過。

  就好似在看螻蟻般,帶著些嘲笑。

  “皇上將你放在府上自然是為了避人耳目,難不成是為了承認(rèn)你嗎?既然都不被承認(rèn),你又算什么皇子?”

  就算父皇一紙昭書下來,將自己身份大白于天下。甚至于娶了她,她的眼神看待自己也從未變得多柔軟。就好像那高傲,在自己的面前,永遠(yuǎn)是她應(yīng)有的樣子。

  想到過往,文彥鈞輕笑了笑,起身走到左玥清身邊。

  “玥妃?!?p>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左玥清臉頰微紅,她抬起頭望向搖曳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人,胸口像被一只手緊拽住。

  可是,那心驚的感覺,卻是讓左玥清不想錯失一秒的美妙。

  他叫她的稱謂,如今帶著些不同于往常的情緒。不算好,但也不像以往那么疏離。左玥清心中泛起喜悅,嘴角一點(diǎn)一滴浮上笑容。

  “王……”

  “你是左相之女,比一般女子更穩(wěn)重,大氣,也更識大體。”文彥鈞臉上的笑容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得過分妖冶,帶著陰謀般的讓左玥清心中又是一緊。

  她有些不好的感覺,是準(zhǔn)確的第六感。

  那好看的臉上劃出的笑容帶著冷漠,將她的心瞬間變寒。

  “之前住在韻閣的姑娘,又住了過去……你若是再想對她動手,本王不會再任你胡鬧……”

  此話一出左玥清如墮冰窖,周身發(fā)寒,雙目微紅倔強(qiáng)倨傲的看著面前的文彥鈞。

  “王爺知道玥清之前做了什么嗎?”

  “豈止知道?!蹦侨俗旖腔《壤淅?。“更是目睹全程?!?p>  左玥清手指冰涼,冷笑一聲。

  “本王雖知玥妃性情,但是以后,還請繼續(xù)保持王府里唯一一位妃位妾室的大度雍容才是?!?p>  “妾身記下了。”端著的還是那副冷淡,左玥清一向不輸?shù)母甙粒χ撕笠徊??!澳擎硐韧讼隆!?p>  他信不過自己,不將計劃說與自己。岔開話題還盡戳自己的心,這人……怕是比自己想得對自己更涼薄與狠心吧……

  娶自己,也不過是為了還父親的養(yǎng)育之恩而已。

  她眼里的恨意濃,雖然笑顏美麗無人能比,但卻給人不知何時會做出瘋狂舉動之感。

  越會忍耐,咬人越疼。

  文彥鈞牽住將走的左玥清,視線從她纖纖玉蔥般的手指,漸漸的移到她的臉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玥妃,你當(dāng)是這大妙里最美的女子,無人能擋的風(fēng)姿絕塵。”

  他想什么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夸贊聽在耳里也不過嘲諷。

  再美不及你心底,有這皮囊也無用。他早就將自己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從小到大都是……

  輕輕縮回手,左玥清微微笑著?!爸x王爺夸獎?!?p>  是夸獎呢。文彥鈞讓開路,笑看著身側(cè)走過的左玥清,笑容漸漸的凝固,直至消失不見。

  究竟是什么,讓自己和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呢?

  是自己一鞭甩在他身上嗎?是因為打從他記事起,由自己賦予了他身上的第一道傷痕嗎?那揮在他身上留下的血淋淋鞭痕……

  是自己幼時經(jīng)常欺辱他不拿他當(dāng)人看……

  還是自己對他說的話太過惡毒,使他恨透了自己……

  亦或者是,當(dāng)自己下令處死他身邊第一個女人時他便在心中與自己劃下了鴻溝……

  或許,這些都是理由……

  可是,自己生性高傲冷漠。人人都對自己畢恭畢敬,包括他們左門十一子。他作為左門十一子的小領(lǐng)頭人,卻是從小就不拿正眼看自己,自己豈能容他?

  折磨他,輕視他,嘲諷他。是自己心里的惡,是恨,是不甘心,是屈辱,更是想讓他好好看待自己的期盼。

  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曾明白。

  他認(rèn)為自己可惡,可憎,漂亮皮囊下全都是黑色的,邪惡的。是的,他沒想錯,自己確實(shí)是那樣的。因為只有那樣,你才會看一眼自己不是嗎?

  走出文王營帳的左玥清抬頭望向空中朗月,迷離的雙眼突然變得漸漸清晰起來,嘴邊浮出一絲笑容,卻比那月光光輝更加清冷。

  ……文信軍軍令尤其嚴(yán)格,此刻守在文王帳外的文信軍更是寸步不讓。兩邊守衛(wèi)豎著長劍形成了一個叉,眼神不善的看著面前的莫仲卿。

  聽著帳外的聲音,文彥鈞自然明了那人找自己的目的,擱下手中的筆,合上桌上地圖。

  “放他進(jìn)來吧?!?p>  他的聲音聽起來從容,看來是無需自己多做無用開場白的暗示。莫仲卿大步跨進(jìn)帳中,望著桌前端坐的文彥鈞,拱手道。

  “文王殿下,可否告知在下李素的下落?!?p>  看著杯中沉浮著的茶葉,文彥鈞嘴角挑笑,用杯蓋輕輕撇去茶葉,輕呷一口?!敖裉靵碚椅业娜硕紭O為有意思,不過,都是來向本王索取之人,且不加掩飾?!?p>  莫仲卿心知文彥鈞當(dāng)前的處境,也更加擔(dān)憂與他一起離開卻不見一起回來的李素。

  “王爺,李素對于在下來說,是絕對不能失去的人。王爺若是知曉李素下落,還請王爺告知在下。這份人情,仲卿定不敢忘?!?p>  說得好。文彥鈞贊許的看向莫仲卿?!昂冒?,那就先保留這份人情,等我向你取的那天?!?p>  莫仲卿輕舒口氣,臉色終于放晴了些,妖孽的俊臉上露出絲笑意?!澳?,王爺現(xiàn)在可以告知在下李素的身在何處了嗎?……”

  面前的人一身羽白色三重長衫,腰上懸著白玉玉佩,身型高大挺拔,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墒且暰€移到那臉上,卻會訝于那臉勝似女人的美貌。

  那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氣息。文彥鈞皺皺眉,腦海里閃過李素義無反顧拉著面前這人離開王府的當(dāng)時。

  “不如現(xiàn)在就來兌現(xiàn)國師大人的諾言吧?!?p>  這人喜怒無常,實(shí)在看不出來他想什么,但是莫仲卿立刻意識到不妥?!巴鯛斒窍胫偾渥鍪裁??”

  “李素現(xiàn)在就在本王府上,很安全。”

  徑直說著自己的話,文彥鈞唇角的笑容勾著一絲陰冷?!半m然不知李素是因何成為國師大人不能失去的人,但是此刻,對于本王來說,她也是本王不能失去的棋子……所以,就麻煩國師大人盡可能遠(yuǎn)的,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就好……”

  眸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擒著些好笑?!氨就醪铧c(diǎn)忘了等玉孝公主封官之后,國師大人便會回去大狄國的,對嗎?”

  面前這人,根本就沒有機(jī)會成為自己的分岔路……

  莫仲卿細(xì)細(xì)打量著面前人的表情,沉吟片刻忽然茅塞頓開似的笑了出來。

  突然發(fā)笑的莫仲卿讓文彥鈞皺了皺眉?!皣鴰煷笕诵κ裁矗俊?p>  莫仲卿臉上的笑容更顯明媚燦爛。“在下只是覺得李素幸運(yùn),又覺得她不幸?!?p>  陰陽怪氣。文彥鈞眉峰挑起?!皣鴰煷笕巳暨€有其他的心思,不能趁早收拾一下?!?p>  這人霸道得很,說什么就是什么。莫仲卿心中微惱?!爸霸谕醺?,王爺便由她自己選擇,而當(dāng)時李素的選擇王爺也是有目共睹的。王爺莫不是要出爾反爾,將贈與在下的女人強(qiáng)要了回去?”

  四目相接間,有火光燃燒的意味。

  文彥鈞瞇起雙眸,輕哼一聲。

  “好啊,那就再給她選一次,看她如何選擇吧?!?p>  “好?!蹦偾湫闹杏砍鱿矏偂!耙谎詾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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