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喝的差不多了,栗蔚云想知道的事情,在茶客們滔滔不絕的議論中知道的差不多了。
石博也看出她出來的目的,現(xiàn)在算是如她愿了。
他笑道:“云妹這會兒可以告訴我了吧?”
栗蔚云最后飲了一口茶,看著他滿含期待的目光,笑著捉弄道:“這問題復(fù)雜,我無法回答你?!?p> 石博皺眉抓起旁邊的一根茶匙敲了下她的手教訓(xùn):“你誆我呢?”
栗蔚云忙收回手捂著,輕輕地吹了下,笑道:“不過,我覺得送什么不重要,莞表姐在乎的是五師兄你的心,有這顆心,哪怕是送一塊石頭,莞表姐也能當成奇珍異寶珍藏?!?p> “你別與我耍嘴皮子?!?p> “五師兄,我也是姑娘家,我比你懂姑娘家的心思,特別是莞表姐這樣的姑娘?!?p> 石博白了她一眼,半信半疑。
栗蔚云也不再與他玩笑,畢竟和石博也開不得這種玩笑,她坐直了身子雙肘撐著桌面認真的道:“不如送莞表姐一套刺繡針法圖譜這類的東西吧?莞表姐擅長刺繡,應(yīng)該會喜歡這些的!”
他想了想,主意倒是不錯。只是常家就是做刺繡生意的,這類東西,常莞必然從小就常見,若是想送出新奇博她開心是要下點功夫好好的搜羅搜羅。
他忽然想到了歐陽融,他對這些東西知道的最多,倒是可以請教他。
想到這兒,他倒是有點迫不及待的要去威遠社。
叫來伙計結(jié)賬,忽然聽見茶館外有人大喊大叫,緊接著見到一個人發(fā)了狂似的從門口跑過,撞在了一個行人的身上,連帶著摔倒身邊好幾個人,引來一片罵聲。
茶館內(nèi)的茶客都好奇的朝門口湊,想看有什么熱鬧,其中一個茶客道:“那不是仁壽堂曹大夫的徒弟嗎?”
“是阿財?!鄙磉吶烁胶?,“曹大夫出診一直都把他帶著,這回去京城沒帶他?”
“他怎么跟發(fā)了瘋似的?”
阿財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抓著旁邊的一個路上驚恐地叫道:“殺人了,殺人了……”
眾人驚駭,被抓著的人更是嚇得忙推開他,喝罵:“你犯什么?。 ?p> “赤戎人,全死了,城北,師父……”那人語無倫次驚慌的對著周圍的人叫道,然后撥開圍觀的人繼續(xù)的跑。
一個中年漢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問:“你是說赤戎人在城北殺人了?”
“是,守兵死了,全死了……”阿財好似見了惡鬼一般,驚嚇的胡亂推開中年男子,拔腿朝回跑。
城門守兵全死了?
此消息如晴天霹靂,明白過來的百姓嚇的尖叫立即四處逃竄,口中紛紛大喊:“赤戎人殺來了,快跑……”引得更多人跟著恐慌。
街道上頓時混亂不堪,趕集的百姓你拉我拽的往家奔,摔倒了急忙爬起來。擠翻了街道兩邊許多攤位和推車,攤主也不計較,收拾攤子或推車就逃。有的攤主覺得推車累贅,直接雙手一丟。逃命要緊,還要什么攤子推車的。
挑夫也丟下扁擔(dān),挎著籃子的婦人將籃子扔了,父母抱著孩子,年輕人拉著老人。
街道上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叫喊聲,腳步聲,車輪聲,翻車砸東西之聲,混亂交錯。
街道兩邊的店鋪伙計也慌忙的上門板關(guān)門,茶館內(nèi)的茶客蜂擁的朝門外擠,各自的回家避難。
栗蔚云和石博沖出茶館的時候,原本人來人往熱鬧祥和的街市,此時只剩一派狼藉光景。
“云妹,快回去!”石博拉著她的胳膊朝回走。
每一次出來,怎么都遇上事,這一次竟然是這樣的大事,回去不知道怎么給師父師母交代。
栗蔚云看著街道上混亂的場面,百姓驚慌失措,叫嚷亂竄,這樣的場景多么的熟悉,前世她經(jīng)歷了太多次。每一次父親都痛心疾首,自責(zé)愧對百姓,身為境安軍主帥卻沒有能夠護這一方百姓安居樂業(yè)。
這也是她的遺憾,赤戎賊寇未徹底的驅(qū)逐,大周西北十三州未收回,她卻被迫回京,褪去戎裝。
被石博拉著走了幾步后,她迅速反手抓住石博,急切地道:“五師兄立即回威遠社叫師兄弟前往北城?!?p> 說完,她甩開石博,轉(zhuǎn)身朝城北方向跑去。
石博驚愕的愣了愣神,才反應(yīng)過來栗蔚云要干什么
“云妹!太危險了,回來!”他忙跟著追上去抓著她朝后拽,“這不是湊熱鬧逞強的時候,這是要命的,跟我回府!”
“五師兄,快去威遠社,再耽擱,赤戎人都殺到這兒來了!”
她焦急地再次甩開石博跑開,涌進人流里。
在街口見到慌亂人群中嘶鳴不前的馬車,她上前幾刀斬斷馬套,翻身上馬,沖開街道上混亂的人群,朝北城奔去。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待車夫反應(yīng)過來,馬匹已經(jīng)跑遠,他大喊大叫已經(jīng)無用,咒罵了兩句,丟下馬車跟著人群竄逃。
石博阻攔不了她,又怕她有危險,只好跑去威遠社叫人幫忙。
栗蔚云駕馬離開鬧市,沿著主街朝北跑了沒有多遠,便見到奔馳而來的赤戎士兵,不下百人,人強馬壯,手中皆舉著大刀,口中用赤戎語高喊沖殺搶之類的話。
主街上的百姓恐慌的丟下手中一切,驚惶大叫往家門里奔,砰的一聲關(guān)上院門房門。
赤戎人來一路殺一路搶一路,一部分赤戎兵闖進主街兩邊的百姓家中,巷子內(nèi)院子里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他們見到男人和老幼便殺,見到糧食財寶女人便搶掠。一個赤戎兵扛著一名拼命掙扎的姑娘從巷子口出來。
她頓時心中恨意上沖,瞥了眼自己手中的短刀,在馬背上很難發(fā)揮。
她朝主街兩邊掃去,瞥見一家門前靠墻豎著一根扁擔(dān),她駕馬過去伸手撈起扁擔(dān),朝迎面而來的赤戎人奔去。
赤戎兵領(lǐng)頭人見到有姑娘送上門,滿臉霪邪賤笑,用蹩腳的大周話沖著栗蔚云喊:“姑娘真是標致,跟我回赤戎……”
栗蔚云看此人的盔甲大致判斷是赤戎軍中的低階將領(lǐng),她握緊手中扁擔(dān)迎面打過去。
低階將領(lǐng)立即的斜身躲開。
栗蔚云順勢奔向那個扛著姑娘的赤戎兵,周圍的十幾名赤戎賊人立即涌上前來。
她接了幾招快速的避開,奔到扛姑娘的士兵身前,手中的扁擔(dān)迎面狠狠砸去。那赤戎兵想躲,因扛著人動作遲緩,被砸得一聲慘叫,仰面摔倒,口鼻眼頓時鮮血直流,捂著臉鬼哭狼嚎的在地上打滾。
跟著被摔倒的姑娘,滾了兩下,驚慌地爬坐起來,瞟到面前被赤戎兵丟下的大刀,爬過去抓起來,舉刀朝受傷的赤戎人砍去。
其他的赤戎人見同袍被殺,意識到這姑娘是來真格的,也都不再小覷,握緊大刀殺了過來。
低階將領(lǐng)調(diào)轉(zhuǎn)馬頭過來,邪笑一聲,霪性不改,用赤戎語道:“有我赤戎女人的烈性子,給本將爺抓了,回去我要好好享受!”
聞言,周圍的士兵立即踢馬繞圈將她圍了起來,手中的長刀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