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還沒收攤,春根就把當天的營業(yè)款清點了一遍,從里面拿出了1000塊錢給了少華。
“少華,你現(xiàn)在馬上去火車站買今天晚上去廣州的火車,后天一早你就能到廣州。把這些錢全都買那種蝙蝠衫帶回來?!笨吹津鹕蕾u的這么好,春根只能讓少華辛苦一趟,再跑一次廣州了。
今天一天還沒到黑,進的那30件就賣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春根讓二姐留出來了5件,恐怕這個時候攤位上連給人看的衣服都沒有了,上次去廣州由于沒有足夠的貨款,只能是進了少量的貨,既然這個衣服這么好賣,那就必須要盡快再弄一批回來。
為了保險起見,春根先跑到百貨商店里買了兩條男式內(nèi)褲,又到街邊的縫紉鋪子里讓人家給加上了個帶蓋的小口袋。
他交代少華上車之后就到火車上的衛(wèi)生間里換上這種內(nèi)褲,錢一定要貼身保管。又囑咐了少華路上當心,快去快回之后,騎著車把少華送到了火車站。
這一天下來,可把二姐給累的夠嗆。由于來買衣服的大都是些年輕姑娘,春根還多少能派上點用場,少華和小強兩個簡直就是擺設(shè)。
也別說少華一點用沒有,他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形象還是挺健康的。有幾個路過的男青年看到帥氣的少華,也都動了購買牛仔褲的心思,可最后都被價錢給為難住了。只有兩個人出30塊錢購買了正版的牛仔褲,另外幾個都選擇了性價比更高的勞動布褲子。
這一天下來,銷量最高的就是蝙蝠杉,勞動布的褲子居然成了銷量亞軍。整整16條褲子也是銷售一空。這還是每條15元的價格的成績,如果按照賣給鄉(xiāng)下那些小子的10元每條出售的話,估計有多少今天都能被搶光。
現(xiàn)在銷量是不愁了,可就是這貨源成了問題。只能希望少華早一點回來,他不在的這連天只能靠那些牛仔褲支撐一下場面了。
把少華送上車之后,二姐也急急忙忙地騎車趕往碼頭乘船去了。留下春根和小強收攤。
二姐要趕緊回家看看家里那邊還能拿出幾條褲子。要不然明天就沒有什么東西可賣了。
誰也沒想到,16條勞動布的褲子一天就被搶光了。
第二天,二姐又帶著昨天新鮮出爐的5條勞動布褲子趕到了城里。
現(xiàn)在問題越來越多,不光是蝙蝠衫缺貨,現(xiàn)在連勞動布褲子也供應(yīng)不上了。
美娟廠里的那點勞動布庫存已經(jīng)被春根買的差不多了,要是讓廠里幫忙買布的話,至少需要1000米起訂。
因為勞動布基本上都是用來制作工作服用的,不像其它面料,買一卷也行,買兩卷也可以。
這第二天的銷售不是很理想,由于蝙蝠衫已經(jīng)斷貨,這也間接地影響到女款牛仔褲的銷量。
男款牛仔褲也僅僅銷售出去兩條,到是那5條勞動布的褲子還是被搶購一空。
這天收攤之后,春根郁悶的發(fā)現(xiàn),除了牛仔褲,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貨可賣。
為了豐富自己家攤位的品種,春根和二姐還連夜乘火車去了上海,想從這個離江南最近的大城市里淘點新鮮的款式回來賣。
在上海逛了一上午,也沒有太多的發(fā)現(xiàn)。
80年代的上海服飾,還沒有形成自己的海派風格。
街上那些特別時髦的服裝,大多數(shù)都是出自那幾個大的百貨商店,那價格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接受的價格了。
去上海只能到幾家大的紡織廠門市部里買了幾件襯衫和男士背心,由于一次買的件數(shù)比較多,二姐和人家要了一個批發(fā)價,拿回去多少能賺點差價。
那個時候,江南包括上海和廣東那邊的差距還是有的。
廣東那邊由于私營經(jīng)濟越來越被認可,所以做買賣的靈活度和服務(wù)態(tài)度都要領(lǐng)先于國內(nèi)其它地域。
就這樣,又過了3天,為了維持住攤位的人氣,春根不得不將牛仔褲的價格降了5元,定為25元每條。
家里一共做了10條褲子,終于用光了所有庫存面料。
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少華的身上了,如果他還不回來的話,那攤位上就只能單獨賣牛仔褲了。
男款還每天都能買個一條兩條兩條的,女款就不行了。
少了蝙蝠衫,那些姑娘都不太舍得單買牛仔褲,因為家里沒有其它的衣服可以搭配。
按照計劃,少華應(yīng)該昨天晚上就能回到這邊了,可是春根到火車站并沒有接到少華。
家里的父母聽說少華還沒回來,內(nèi)心開始有了擔心。
少華畢竟不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老兩口都開始擔心少華是不是拿著錢跑回廣東不回來了。
過了一整天,連著2輛從廣東回來的火車都沒接到少華。這個時候連美娟都開始不安了起來。
1000塊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普通的工人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這些錢了。
小強和二姐都相信少華不是那種見利忘義、背信棄義的人。二姐說少華的眼睛特別清澈,從他的眼神當中能夠看出他是一個特別單純的孩子,她不相信少華會帶著那些錢跑回廣州就不回來。
春根也相信少華,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既然少華選擇和春根回到了江南,那他就不會輕易放棄。
等待是一種煎熬,就這樣又等了兩天之后,春根也開始坐不住了。他不相信少華會卷款逃跑,但不排除少華碰到了其他的麻煩。
春根最擔心的是火車上的那些扒手,會不會是少華丟了錢怕回來解釋不清楚,而選擇在廣州躲起來了呢?又或者是他在火車上和扒手集團起了沖突吃了虧。
春根越想越害怕,他不心痛那1000塊錢。他更擔心的是少華的安危。人家小小年紀就跟著自己從廣州來了江南,要是因為這1000塊錢把少華給搭進去了,那可就太罪過了。
沒辦法,為了盡快確認少華的安危,春根決定自己要再去一次廣州。
他先去向隊長請了假,自從春根贏得了競爭卻失去了去BJ的培訓(xùn)之后,隊長出于理解,給與了春根極大的自由。
他知道如果隊上接了大工程的話,只有春根和老郭能幫他撐起這樣的工程。像現(xiàn)在這些小活,沒必要逼著春根天天來隊里上班。
一切準備就緒,春根決定第二天早上就啟程去廣州。在路上他正好可以和列車長打聽一下,看看少華是不是在火車上碰到了什么麻煩。
可是,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么湊巧,就在春根準備出發(fā)前的那個晚上,他最后一次前往車站接站的時候,在出站口的人流當中,春根看到了一身疲憊,背著個大包急匆匆地往外走的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