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妖殿。
昏黃的大殿內(nèi),金龍雕琢的椅子上威嚴肅殺,金龍的雙眼栩栩如生,似含著萬鈞之力、恨意淘天、噬血成性。但這樣的殺意卻被穩(wěn)坐其上的妖冶女子掌握,一襲紅色烈烈上繡著熾金飛龍,腰間系著一條紅絲帶,隨意的搭著一枚血色板指,板指上刻著飛蛇蛟龍,仿佛在血海中翻云覆雨。
長長的裙擺覆在椅子前,金龍的尾巴在裙擺處閃閃發(fā)光,與頭上的盤著的金龍鳳釵灼灼相煥,女子眉間一朵紅花點綴,似曼陀羅般妖魅,它有一個霸氣高雅的名字,花間靈,又喚帝花。女子小巧紅冶的薄唇如紅玫瑰般鮮艷,鼻子秀麗高挺,一雙桃花般的鳳眸里平靜如波,實則暗含洶涌。
位列下方的兩列朝臣神色各異,臉上皆是復(fù)雜之色,女皇陛下要閉關(guān)?這對妖界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自天地形成,萬千時空位面生靈不計其數(shù),秩序早已在千萬年前形成,屹立于所有生靈之上的權(quán)勢位面被稱為神境。千萬年間各個種族的生靈相互驅(qū)逐肆殺,格局在一片血海中形成,妖族、神族、魔族憑借著自身強悍的實力得神境一界分成三界,萬千界面被三界分成三份,由三界派人共同管理分割權(quán)勢,但這最權(quán)勢的神境卻是不為人知的,其實神境眾人更不解的便是為什么神境中還存在著佛門一派,佛門自成一界與其他三界權(quán)勢不相上下,卻不管其他界面的事,明面上就是佛家之人、不問世事,至于佛門到底管不管,插不插恐怕只有佛門中人自己知道了。
三界之中雖然表面相合但磨擦頗多,魔界又是不省心的,多次挑事生事,不久之前更是一觸及發(fā),妖魔神三界大戰(zhàn),神境大亂,眾多種族死傷無數(shù),最后雖然熄鼓,但每一界都是損失殘重、頗有些狗延殘喘的意味,只有佛界避免了這一戰(zhàn),口中念著阿彌陀佛卻趁火打劫,每一界都向其送予了十個上上界面的資源。
魔界神界的具體損失妖界探查不到,妖界損失慘重,妖帝花靈容卻是失了九層妖力,妖氣薄弱的很,說是閉關(guān)實則是掩人耳目,元神損失還能恢復(fù),但失了九層妖力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妖界難保,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令花靈容更加憂心的是自家的父皇母后失蹤了,當初,父皇母后在她登上帝位時就將大半妖力傳給了她,才堪堪讓她可以有了可以與神魔兩界相抗的實力,父皇母后在妖界大亂時被她派人護送離開,前住了其他界位,現(xiàn)在卻因為行事匆忙不知道父皇母后到底去了哪個界面,導(dǎo)致現(xiàn)在無從查尋。
花靈容這些天不僅要防著妖界的豺狼,更要按排心腹,細細推算好每一步棋子防止著佛界的落井下石,心力焦瘁中對父皇母后更加擔憂,萬一還有神魔兩界的人在追殺二老,她該怎么辦?思慮無果后就歇了念頭,目前只有恢復(fù)那九層妖力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
“三界戰(zhàn)亂,妖界損失慘重,你們應(yīng)該多多擔待,至于殺妖奪丹、自相殘食之舉你們應(yīng)多嚴禁才是,若是本皇在閉關(guān)之后聽到條律有誤,處雷刑?!?p> 清冽的聲音響在空闊的大殿,本就肅靜的大殿更加死寂,眾多大臣面面相覷,臉上平靜心中忐忑。
花靈容哪里會不知他們的心思,但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只能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攻破滅殺。
“諾?!?p> 一眾大臣也知此事無法逆轉(zhuǎn),反對下去也是于事無補,甚至會惹禍上身引水入院,倒不如就此翻篇。
“狐黔大人、墨繆公子,帝皇請兩位大人一敘?!?p> 匆匆散朝,在眾位朝臣離開姬神殿時,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妖麗女子站到了朝殿上,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感情。
一眾朝臣一愣,下一刻卻是迅速撤離大殿,要知道,妖界的朝會可不是一般的議事,能來的都是各個妖族種族的族長,按照族中權(quán)勢在朝會中分成九教,狐黔大人與墨繆公子則是第一教教主。
狐黔大人,九尾靈狐高統(tǒng)血種出身,身份不凡,年紀不過十七萬歲已經(jīng)是狐族族長,在狐族更是有著殺伐大權(quán)、說一個不二。
墨繆公子雖然身份不明,但卻是帝皇心腹,無人知其來歷,短短一萬年,在蛟龍靈蛇一族卻有著絕對的話語權(quán),就連帝皇也是尊其公子,是唯一一個被帝皇納入后宮之人,權(quán)勢滔天。
不過,就算狐黔大人與墨繆公子再如何厲害,那也是臣,反不過君的,帝皇閉關(guān)在即,定然有要事交待,而這事他們聽不得,也不能聽。
數(shù)百名朝臣如獸散,本就空闊的大殿頓時冷靜無冷,絲絲尊嚴肅殺之氣仿若利刃刺入骨髓。
一白一黑的兩個卓絕人物對視一笑,苦色從心底漫延,踏著沉重無比的腳步穿過大殿內(nèi)側(cè),走過亭亭樓閣、數(shù)條小路,路上風景奇美,奇花珍寶無數(shù),隨意一眼便可勾人魂魄,無一處不是巧奪天工、美不勝收,但兩個如太陽般耀眼高高在上的掌權(quán)者卻無心欣賞,眸子里似含萬千寒芒,似要生生撕了這般美景。
“帝花可開了?”花靈容聽到腳步聲,并沒有回頭,依舊附手而立,身上散發(fā)出和煦氣息,帝王之氣煙消云散,聲音溫溫柔柔的,留給人一種甜靜卻不失高雅的氣度,想要親近卻不敢唐突。
兩人聽到聲音一怔,多久沒有聽到這個溫柔懷戀的聲音了?
一向鎮(zhèn)定沉著冷靜無比詭計多端狡詐的兩位上位者竟因為一句話定定的愣在了門口,不為別的,只為那懷念已遠去的記憶。
花靈容等了許久見沒有人回話,不解地轉(zhuǎn)過身來,迎著夕陽淡淡的昏黃,兩個俊美如神似妖的男子定定的看著她,臉色平靜的如同萬年寒冰,永遠帶著疏離高不可攀的氣勢碾壓一切。
若不是注意到兩人的眼神,花靈容幾乎以為他們真的已經(jīng)無心無情,但花靈容也僅僅看了一眼,因為眼睛是最好飾品與展示品,看多了會陷進去的,最后只會于心不忍心有所愧。
“咳咳?!?p> “見過帝皇。”聽到清咳的聲音,兩人晚瞬間回神,將翻滾的思緒盡數(shù)壓了下去,微微彎了身算是行禮,至于進去還是算了吧,估計馬上就得離開了。
緊接著墨繆就開了口,回了剛才花靈容的話:“尚未開,不過三十六花瓣已余一瓣,妖池不日便可大開?!?p> 此帝花非彼帝花,妖池中用萬千妖魔仙之力堆積出來的帝花池,可是說是以精血養(yǎng)成,其中更是有各個種族的族長的妖氣加持,加之那些做惡犯規(guī)的妖靈一生的天賦妖力源源不斷地澆灌而成,妖池延續(xù)了億萬年,無人知道是誰鑄成,也無人敢去挑釁這一鐵規(guī)。
花靈容點頭,思慮片刻,又在墨繆的面上瞅了一眼,心中打鼓卻不得不拼,哪怕這一次會傷了墨繆的心,她也不得不這么做,她得為妖界眾生靈負責:“妖池牽扯甚廣,此事就交給狐黔吧,至于朝堂會事百年一次,就由你二人替換,狐黔先來,你們退下吧。”
果不其然,隨著花靈容話落,墨繆堅挺的身子僵了僵,桃花眸子里劃過了一絲異樣,蠕了蠕嘴確是什么都沒有說,他似乎沒有立刻去反駁,因為他本就不是妖界之人,有何資格插手帝花池的不?!
“諾?!眱傻劳瑯永淠畢s又有些不同的聲音響起,隨即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似嘆息似愁苦的聲音從紅唇中吐出,表情冷淡的如同死水,若不是眸子里似要掙脫囚籠的炫爛,恐怕看到的人都會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夢中的人,似幻影虛無,明明驚艷卻無神無魂。
次日清晨,本該空闊凝靜的姬神殿異常的熱鬧,氣氛詭異。
“承萬靈意,熾龍一族、焚狙一族、鳳凰一族、朱雀一族晉,為第二教教門…………欽?!?p> “承萬靈意,荒海蕪湖火狼一族兇殘噬殺,數(shù)千生靈被屠害,乃罪惡滛天之輩……囚之,欽?!?p> “承萬靈意,紫嫣教主、青蘭教主…………九位教主治下無方,令十軍戰(zhàn)敗,損害慘重,遷,欽?!?p> …………………
…………………
一道道升降處罰的旨意下來,妖界有始以來最大的調(diào)動,無一例外,所有的妖界種族,各教教主,大大小小的或遷或晉,地域或擴或減,這是自花靈容上任十萬年以來的第一調(diào)整,卻也是將整個妖界從頭改到了尾,外界無從查尋,只知道妖帝花靈容閉關(guān),妖界進行了一次整合。
夜半,漓潞大陸。
六月,雨幕淅淅瀝瀝,延錦的小雨足足半月有余,仿佛在迎接著勝利的凱旋。
天鳳國國都,一處破敗不堪的平民窟內(nèi),一男一女滿臉憂愁的看著一個躺在草堆上的女孩,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精致的五官蒼白的如同白紙。身上滿是泥濘,衣服也破舊不堪,一雙如桃花一般的雙眸緊緊地閉著,安靜的很。
“這雨可該是下完了,老天當真是不長眼,怎么沒有劈死陸家第二房,陸將軍和陸夫人剛剛?cè)ナ罌]多久,他們這個謀奪將軍府,還叫小姐趕了出來,將軍不會放過他們的?!蹦凶討崙嵅黄剑挥X得一股怒氣從心中涌出,卻又無可奈何。
將軍與夫人去世的消息一傳回,陸家二房就將小姐趕了出來,還將抽了小姐帶著火屬靈力的一鞭,這不是要小姐的命嗎?
“六子,你在瞎說什么呢?陸將軍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在說這個又有什么用,現(xiàn)在重要的是將小姐照料好,也不知道公子會不會出什么事?”女子淚流滿面,眼里溢滿了擔憂,如果將軍夫人還在就好了。
女子名喚陸芳菲,如今三十多,面容姣好,只是此時她的臉上滿是悲傷與憤恨。身上穿著粗布麻衣。她從小便是陸家的家生子,父母也早早地去世了,后來她又嫁給了陸六,這一生倒是和和美美的,卻沒有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他們一家事事受陸將軍思惠,唯一的一個兒子陸智楠也被將軍賞識,陪著陸家小少爺陸君毅進了天鳳國最好的學(xué)院天靈學(xué)院。
“芳菲,你也別再哭了,小姐現(xiàn)在昏迷了兩天了還不見醒,要不我們再去求求鐵醫(yī)師給小姐看看?!标惲锨拜p輕的拍著自家媳婦兒的背,幫著她順氣,心中也是無奈嘆息。
陸芳菲想要搖頭拒絕,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趕了出來。身上銀兩全無,這兩天為了照顧小姐連衣服也已經(jīng)變賣了,如何才能請的動醫(yī)師?但當他看到小臉兒慘白慘白的小姐時猶豫了,將軍一生只有一兒一女,小姐雖然沒有靈根不能修煉,但那也是他們的小姐呀,他們?nèi)绾文懿还懿活櫍?p> “那行。你去吧,要是不行就去找找馬管家,好歹他也是將軍府的管家,曾經(jīng)受過將軍的恩惠,如何也不能不管小姐的?!?p> “那…………”陸六點了點頭,剛想應(yīng)聲,卻被突如其來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咳咳,咳咳,不,不用去了。”虛弱清冷的聲音從女孩兒的口中傳出,胸口快速的起伏,可以看出她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不好。
陸芳菲和陸六一下子愣住了,他們的小姐醒了?隨即異常興奮的圍繞過去,將女孩兒小心翼翼的扶起半靠在墻壁上。
“小姐,小姐,你終于醒了?!标懛挤坪貌蝗菀字棺〉难蹨I又流了出來。
“小姐,你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請醫(yī)師去?!标懥粗何Ⅴ镜拿济?,以及虛弱的呼吸樣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了生機,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飛快地跑出了破敗的屋子。
屋子破敗不堪,這個房間內(nèi)都是潮濕的氣息,聞起來很是不舒服。
女兒小心翼翼的抬手,卻發(fā)現(xiàn)整個手臂異常到疼痛:“嘶?!痹趺磿@樣?她當初雖然為了避開其他三界而選擇了這么個地方,但是她的出生也不會如此寒酸吶!
花靈容有些怨念,若不是她失了近九成的妖力,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剩下的一層功力在她悄無聲息進入地獄步如轉(zhuǎn)生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沒有妖力幫她轉(zhuǎn)生投胎,她只能憑借著那微乎其微的妖力硬生生的踏入池中,為了不讓他人有所察覺,她付出的代價更大,導(dǎo)致她的三魂六魄中的二魂三魄陷入了封印,而封印所得來的妖力則用于毀滅她轉(zhuǎn)世的痕跡。
一魂三魄的陸芊蔚,也就是她的轉(zhuǎn)世,自然沒有修煉的能力。三天前,陸將軍和陸夫人的死亡傳來,再加上陸家二房的狼子野心,陸芊蔚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觸碰了封印才讓花靈容的二魂三魄得以解脫,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芳嬸,我想再試試,我不想要連累了君毅才是?!标戃肺堤ь^拍了拍陸芳菲,表示自己無事。
陸芳菲聽到陸芊蔚虛弱無力的聲音,心里是一片的心疼,她知道小姐想要試什么,只是這么多年了都不能修煉,現(xiàn)在又怎么可能?不過這對于小姐或許也是一個希望吧。
“好吧,小姐,那芳姨去門口幫你守著?!标懛挤茻o奈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將軍跟夫人還在就好了。
陸芊蔚見陸芳菲走了出去,才舒了一口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喚起帝花,打開她的脈絡(luò),然后將帝花之力灌入脛脈,重塑她的蛟龍靈蛇之軀,然后么?自然是從最低的人類修仙者——那個所謂的初靈者開始一步一步的修煉,她的時間不多了,可得抓緊。
雙腿盤膝坐在蹈草上,雙手并攏在胸前,如羽翼的雙眸閉著,心神一點點地沉入丹田,游走在全身的筋脈,直至心臟:“聽吾令,換天以靈,釋?!?p> 輕斥聲落下,心臟處驟然爆發(fā)出巨大的能量,如血一樣光圈游走在陸芊珞全身筋脈,一點一點粹煉她的軀體,改造她的體魄。
“咔嚓,咔嚓。”
骨骼重組的聲音不斷從陸芊珞的身上傳來,陸芊珞的雙眼緊閉著,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臉上、身上溢出點點血液,越來越多,如汗流下。
此刻在陸芊蔚的視野中,只有那一朵獨自盛開妖治的血色花朵,三十六瓣花朵朵朵盛開,從莟苞待放到盛世剎那不過短短一瞬,成千上萬的血絲從花瓣中延伸、交相輝映,如同脈絡(luò)一樣織成密網(wǎng),最后延伸進陸芊珞的脈絡(luò)筋骨內(nèi),撕心裂肺的痛襲遍全身,一點一滴咀嚼著她殘存的意志,似要將她擊落無邊深淵。
“吾以蛟龍靈蛇之名,契?!标戃肺灯D難的從滲滿鮮血的唇瓣中吐出幾個字,時間已到,她的登峰之路已經(jīng)再次到來,那么,讓她拼盡全力一博吧,是王是寇,也該由她來決斷,而不是天界賦予世人的天道,更不是佛門苦心孤詣的極樂世界!
“以我精血,結(jié)界?!?p> 話落,一道血芒隨著陸芊蔚的話落抖然成起,穿破破舊的房屋,直沖云霄。
“嘩啦啦?!?p> 房屋被瞬間沖跨,血芒也瞬間轉(zhuǎn)逝,卻無人得見。
“小姐,小姐?!狈磻?yīng)過來的陸芳菲立刻慘白了臉,慌亂的上前去扒廢墟尋找陸芊蔚的身影。本來她就守在門口,因為困了趴著休息了一下,卻不想整個房屋都塌了,若是小姐出了事,她怎么有臉去見將軍和夫人?
雨水越下越大,不斷地沖刷著夜,似要洗盡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鳳凌歌
陸芊蔚:我不是親生的吧??? 凌歌:不,你是親生的!相信我,女主帝皇,你絕對不是抽牙簽抽來的?。?! 陸芊蔚:…………心好累……心好痛…… 凌歌:……不要這樣啦,大不了以后我們扮豬吃老虎嗎?女主帝皇你是有實力的! 陸芊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