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向前聚焦著,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外套和破洞牛仔褲,頭戴深藍色棒球帽的外國男生,他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痞痞地揮著手向我打招呼。我的腦袋還在發(fā)懵中,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皺了皺眉,歪著頭問:“Who are you?”(你是誰?)
他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網(wǎng)絡(luò)上“黑人問號”表情包的樣子,我忍不住撲哧地笑了出來,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后,我才故作鎮(zhèn)靜,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他端著咖啡朝我走來,還很不客氣地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他抬了抬被壓低的棒球帽,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眸和高挺的鼻子,我才意識到他到底是誰。頓時,昨晚斷續(xù)的記憶和王德芳的話語涌現(xiàn)到我腦海中,我不敢去看他,尷尬地底下了頭,用手捂住臉,不讓他發(fā)現(xiàn)我的表情。
“你還好嗎?你昨晚吐得好厲害啊?!盳ac用流利的英語說著。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鎮(zhèn)定地抬起頭,向他微笑說道:“謝謝關(guān)心,我好多了?!?p> 我在心里嘀咕著,不是說西方人對東方人臉盲嗎?他怎么還能認出我來?而且我昨晚化的是煙熏妝,今天我只是向王德芳借了點粉底液,勉強遮蓋我歷經(jīng)熬夜和宿醉后不能直視的皮膚,連口紅也沒有涂上。在我看來,今天和昨天的我簡直就是兩個模樣。
我們倆對望了一眼,呡了一口咖啡,氣氛無比尷尬。
最后還是我打破了僵硬的局面,“昨晚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醉酒后是那個樣子的,希望你不要介意?!?p> 他挑了挑眉,說道:“沒關(guān)系,我不在意的。我醉酒的時候還會大聲唱歌,而且唱得很難聽,我的朋友們都受不了。”他朝我微笑著,似乎我又看到昨晚那個站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DJ Zac。
他這樣一說話,本來尷尬的氣氛迅速得到緩和,好像他真的不在意昨晚發(fā)生的事,繼續(xù)和我說著他醉酒后的糗事,惹得我哈哈大笑。
“昨晚你還拉著我,要我給你簽名,可惜我們誰都沒有筆,今天我給你簽一張。”他向服務(wù)生借了筆,問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Amanda。”
“Amanda,很美的名字,我很喜歡長音節(jié)的女性名字。我原來的名字叫Antony,也是長音節(jié)的,首字母也是A。”
他一邊說一邊在面紙上“唰唰”地書寫著,我接過他遞來的面紙,禮貌地說了謝謝。
這時Zac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后便著急地起身,“很高興遇見你,叫Amanda的女孩。再見?!?p> 我向他揮手說再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星巴克門口。我看著桌上那塊面紙,不得不說他的字獨特,他的簽名是龍飛鳳舞的,其他的英文字母都是圓嘟嘟的,非??蓯邸?p> 上面寫著:“To dear Amanda,
Zac
Hope you will have a nice day.”
我把面紙收好,放到包包里,捧著手中還溫?zé)岬目Х?,走出了星巴克。外面藍天白云,陽光燦爛,連風(fēng)也不像昨天那般刺骨。也許這個周末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周一回到公司,Emma早早把確認書打印好,放在我桌上。組里的Analyst也是各種興奮,就盼著今天能簽好確認書,明天就能開始第二階段的整改工作了。
我來到凌科集團時,王德芳還沒有回到公司,我先把確認書交給廖總,讓他們的法務(wù)先走流程。隨后,我順便把干洗好的衣服交給了王德芳的助理小黎,小黎因沒有收到她的指示,不敢替她收下。我只能說是王德芳的吩咐,她半信半疑地勉強收下。我還問了她關(guān)于酒店費用的事情,她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說王德芳從來都沒有向她提過。
下午時,王德芳終于出現(xiàn)在辦公室了,她的心情十分好,拿到確認書后,二話不說在上面簽字后,就把文件甩給我了。我嘗試著去問她發(fā)生什么好事了,她也沒有遮掩什么,直說是匯東集團的大倪總倪清源答應(yīng)與凌科集團簽訂合作備忘錄。由凌科負責(zé)提供土地,匯東集團提供資金,雙方共同開發(fā)。業(yè)界都清楚,只要項目有匯東集團參與,絕對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收益更是不可估量?p> “我把你的微信推給了Liza,她說以后要和你一起去玩。”
我真是頭大了,我?guī)缀跬薒iza這號人,而且根據(jù)我殘缺的醉酒記憶,我基本上忘了她的模樣。
“還有下個月月底,我們約好了去廣州的風(fēng)暴電音節(jié)。你,陪我去??蓜e忘了因為你我拿不到S神的合照和簽名,到時你得配合我。不然......”她向我眨著眼睛。
只要我負責(zé)凌科項目的一天,我果真是逃不過王德芳的魔掌。我無數(shù)次想拒絕她無理的要求,可是想到組里成員,Martin對我說的話,還有VP的位置,我就不得不忍下來。或許等第二階段的整改計劃完成,她簽署了第三階段的確認書,我就能解放吧。
“那個上周六的酒店費用是多少?我得把錢還你。我問了你的助理,她說不知道?!?p> “費用?”她似乎忘了那事,“我不知道啊,我很少看價格的,都是直接付款?!?p> 我對她這種“二世祖”般的花錢行為十分無語,但我還是堅持要把錢還她,不想與她有任何在金錢上的牽扯,她讓我來付暴風(fēng)電音節(jié)的門票就當(dāng)兩清,我也只能這么辦。
下午我回到公司,果然就接到了Liza添加微信好友的申請,她把上周六晚上拍的照片全都發(fā)給我了。有我們在VIP室喝酒的,Zac在臺上打碟的,我和Liza在舞臺上跳舞的,Skull在臺上打碟的,還有幾個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拍攝的視頻,就是Zac在表演時,我們兩個在舞池里蹦踏的自拍視頻。視頻里我們兩人都很high,手舞足蹈的,Liza更是熟知Zac的每一首歌曲,大聲地唱著,興奮得就差沒有沖上臺和Zac一起表演了。
我發(fā)了一個可愛的表情給她,還謝謝她當(dāng)晚帶我一起去舞池里玩。這雖是客套話,但我還是真心感激她的,不然我得被灌酒到凌晨一點半了。還有下個月的電音節(jié)我是打算要和她呆在一起,也許這樣不會被王德芳折騰得太慘。
于是,我把第二天在星巴克偶遇Zac的事情告訴了她,她就不淡定了,問我有沒有親親抱抱拿簽名和一起自拍。我只說拿了簽名,她就激動不已。至于前天晚上我耍酒瘋對Zac的各種“抱抱”我可沒有告訴她,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重的。后來我和她說了電音節(jié)的事,果然她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她還跟我說到時Skull和Zac都會去打碟。她和王德芳早已做好充分的準備,一定要在表演結(jié)束到后臺“捕捉”他們二人,進行與他們親親抱抱合照簽名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