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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墨蓮

第四十四章 鸞煙之舞 一

花魁墨蓮 陸無寂 4215 2019-06-02 00:30:00

  是夜。

  十里煙花路可謂萬人空巷,所有男子都削尖了腦袋擠進萬馥樓。

  一樓大廳。

  燈火漫漫,人影重重。

  小清倌不在青木小臺之上彈奏樂曲,而是被迫搬到擁擠的角落,一道被四周的男子擁擠著,一道紅著臉低頭彈奏一曲又一曲。

  青木小臺之上,一名美人正隨樂聲翩然起舞。說是起舞,卻無人留意美人那精湛的舞技,只因所有人都將視線緊鎖在美人的曲線上。一個旋轉(zhuǎn)。一件紗衣翩然飄向青木小臺之下。一眾男子卻無暇爭搶紗衣,只因他們?nèi)计料㈧o氣地注視著青木小臺上的美人,唯恐錯過任何一件衣衫。

  終于……

  肚兜……

  眾人哇然!

  然后……

  褻褲……

  在場男子的心跳聲與呼吸聲,簡直比狂風(fēng)暴雨電閃雷鳴更加震耳欲聾。

  美人不著半縷地在青木小臺之上舞動著,一舉手一投足,全都牽引著臺下男子的心跳與呼吸……縱使十里煙花路上美艷的煙花美人眾多,縱使煙花美人在房中伺候恩客也是花樣百出,可敢于在擠滿一室的男子面前一道脫衣一道妖嬈扭動的,恐怕就只有鸞煙一人。

  小廂房內(nèi)。

  大廳內(nèi)男子的心跳聲與呼吸聲不斷沖擊著小廂房,更不必說那一聲聲尖叫與哇然了。

  “慕爺也想到外頭去看看熱鬧,是吧?”墨蓮為慕巖崠倒了一杯酒。

  “沒……沒有?!蹦綆r崠拿起墨蓮倒的酒,對墨蓮笑了笑,眼神卻老不自覺地往外飄……說不想看定然是騙人的。畢竟那般新奇的舞蹈,哪名男子不想看?可若慕巖崠直接對墨蓮說‘想看’,墨蓮定然會生氣的。而且依照墨蓮的規(guī)矩,慕巖崠這三日皆可不能找旁的煙花美人……只是……不知道……看旁的煙花美人不著衣衫跳舞,算不算是“找”旁的煙花美人?

  “若慕爺想去看熱鬧,那便去吧。”

  “我當(dāng)真不想去……”

  “慕爺放心吧,賤妾不會因而認(rèn)定慕爺壞了賤妾的規(guī)矩?!蹦徦剖强创┝四綆r崠的心思,幽幽地說:“慕爺對賤妾幫助甚多。為了讓賤妾高興,慕爺甚至收了方爺?shù)牡赇伈⑶野逊綘數(shù)呢浳锶拥浇稚先?。慕爺對賤妾那般好,賤妾又豈會因這點小事不高興?”

  “墨蓮,我當(dāng)真沒有去看熱鬧的意思……”

  “賤妾先行回房歇息了,明夜,賤妾再在這小廂房等候慕爺?!蹦徴酒鹕?,“當(dāng)然了,若慕爺明夜不愿見賤妾,賤妾也不會勉強慕爺?shù)摹!?p>  “我明夜一定準(zhǔn)時到!”慕巖崠也站起身,堅決地說。

  “那賤妾先行告退了?!蹦徬蚰綆r崠福了福身,轉(zhuǎn)身,走出了廂房。

  看著墨蓮的背影,慕巖崠無奈地?fù)u頭:墨蓮這般女子,當(dāng)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既然墨蓮說不在意,慕巖崠便真擠到大廳,看鸞煙跳舞去了——

  若論年齡,鸞煙年芳二十,比墨蓮年輕五歲。若論相貌,鸞煙定然遠(yuǎn)遠(yuǎn)不如墨蓮。若論肌膚,墨蓮可謂是雪白無瑕許多許多。若論身段,鸞煙則比墨蓮豐腴幾分,縱使腰間隱隱可見贅肉,但那份毫無遮掩的、妖嬈扭動的豐腴,絕對能夠喚起所有男子最原始的獸性。

  眾人歡呼!

  眾人哇然!

  眾人臉紅耳赤!

  鸞煙舞了將近十支樂曲了吧?

  終于。

  在一眾男子依依不舍的歡呼聲中,鸞煙慢下舞姿。伴著殘余的靡靡樂聲,下女銀霜垂目走上青木小臺,將一件紗衣披在鸞煙的身上……那般透明的紗衣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紗衣之下根本一覽無遺。鸞煙向臺下一眾男子媚笑福身,臺下一眾男子隨即熱烈起哄。

  福身過后。

  鸞煙走下青木小臺,向二樓樓梯走去。

  擁擠的一眾男子可謂比肩接踵,一覽無遺的鸞煙卻如魚得水般,毫不避諱地與一眾男子擦身而過……一個又一個,一雙又一雙……與鸞煙擦身而過的一眾男子,無一不心花路放。眼見鸞煙翩然走上二樓,部分男子甚至著魔似地尾隨其后,欲要跟著鸞煙上二樓。

  臻玥適時走上青木小臺,高聲而又恭順地對一眾男子說:“鸞煙是我們?nèi)f馥樓的新人,今夜,也算是鸞煙在我們?nèi)f馥樓的第一夜。既然是新人的第一夜,自然應(yīng)該遵照傳統(tǒng),價高者得。若諸位客官欲要成為鸞煙在萬馥樓第一夜的入幕之賓,就請諸位客官開始競價吧?!?p>  一眾男子隨即激動起哄。

  然而。

  激動起哄的男子多,真正競價的男子卻不算太多——

  觀看鸞煙演出的男子之中,大部分只是囊中羞澀的男子。聽聞萬馥樓有如此刺激的演出,這些男子便死命擠進了萬馥樓。一番視覺盛宴過后,這些男子還是得到拐角暗處光顧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

  最終。

  鸞煙的競價,以八十兩銀子落幕。

  八十兩銀子的競價,對于并非清白之軀、在此之前又無甚名氣的鸞煙而言,可謂是相當(dāng)高了。更何況,最終競價的勝出者是佟宇麟。佟宇麟,年三十,是三品奉常佟番煒的長子,可謂是淮陵城中赫赫有名的達官之后。佟宇麟除了是達官之后,還是墨蓮的其中一名入幕之賓。

  那夜。

  鸞煙在從前櫻汐的房間內(nèi)伺候佟宇麟。

  聽說。

  鸞煙房間內(nèi)傳出的聲音,除了跌宕起伏的床笫之聲外,還有婉轉(zhuǎn)纏綿的靡靡歌聲……想必,那夜,在鸞煙的房間之內(nèi),又是一番糜爛新奇的歌舞盛宴吧?

  ****

  次日。

  因秋卉遲來,本該梳妝完畢的時分,墨蓮卻仍坐在鏡前讓身后的秋卉梳妝。

  房門猛然被人推開。

  墨蓮?fù)高^鏡子看向房門,發(fā)現(xiàn)推門而進的是鸞煙。

  這才是鸞煙來到萬馥樓的第二日,鸞煙甚至還不曾與墨蓮說過半句話。鸞煙竟就如入無人之境般走進墨蓮的房間,像是參觀自家新房子似地四處察看墨蓮的房間,半點不把墨蓮放在眼內(nèi)……秋卉放下手中的梳子,轉(zhuǎn)身對鸞煙說:“你未得準(zhǔn)許就走進姑娘的房間,到底所謂何事?”

  鸞煙扭頭瞥了秋卉一眼,不屑地藐著嘴說:“花魁養(yǎng)的狗,果真特別兇!哪日等我當(dāng)上了花魁,我定然也要你這條狗來伺候我,看你到時候還敢不敢對我這么兇!”

  秋卉心中不悅,卻隱忍著不駁一言。

  墨蓮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鸞煙,幽幽對鸞煙道:“秋卉下月便要離開萬馥樓。以你的姿色,一個月的時間,恐怕無法奪去我的花魁之名,更不必說讓秋卉伺候你了?!?p>  “是嗎?”鸞煙把雙手翹在胸前,大幅度地扭著豐腴的腰臀,婀娜地踱步走向墨蓮……鸞煙那姿態(tài),一如昨夜在青木小臺上擺弄妖嬈舞姿……鸞煙不可一世地對墨蓮說:“如今十里煙花路乃至整個淮陵城,誰人不知我鸞煙的名字?我來到萬馥樓的第一夜便已做到‘艷名遠(yuǎn)播’,恐怕你當(dāng)年也做不到吧?我艷名遠(yuǎn)播的速度如此之快,要在一個月內(nèi)奪去你的花魁之名,也不無可能!”

  “有野心是好事。但若盲目自負(fù),那便只??尚α?。”

  “可笑的是你吧?”鸞煙俯下身,近距離端詳墨蓮……本欲從墨蓮未曾梳妝完畢的容顏秀發(fā)挑出點瑕疵來,好好地奚落墨蓮一番。不料,墨蓮的容顏秀發(fā)竟都那般完美無瑕……鸞煙卻仍輕蔑一笑,“聽說你今年二十五了?二十五卻還在這十里煙花路混跡?哼!你就等著孤獨老死在這十里煙花路吧!”

  “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當(dāng)真不勞我費心嗎?”鸞煙極度輕蔑地翹著手,垂目俯視墨蓮,“昨夜是我來到萬馥樓的第一夜。我來到萬馥樓的第一夜,伺候的就已經(jīng)是佟宇麟佟公子!佟公子是你的入幕之賓沒錯吧?昨夜在床笫之間,佟公子不斷地跟我抱怨,說你老了,說你的肌膚沒有我的嫩滑,說你的身材沒有我的豐腴,說你的體力沒有我的好,說你樣樣都不如我……”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就是想跟你說,你老了!”鸞煙將視線往下挪……本欲從墨蓮身上挑出點毛病來,使勁奚落。卻發(fā)現(xiàn)墨蓮的曲線高聳得很,墨蓮的肌膚更是細(xì)致得讓鸞煙望塵莫及……鸞煙卻還是輕蔑一笑,“縱使你的容貌身材尚能騙人,但你確實在一日日地衰老!終有一日,你所有的入幕之賓都會鉆到我的床上去!如此一來,你的事情,哪里不勞我費心?”

  “佟公子在你的床上,卻還一直心心念念地記掛著我。哪日再見到佟公子,我定然要親自感激佟公子對我如此掛念?!蹦彍\淺一笑,“怕只怕佟公子會跟我說,他從未在你面前說過那種話。畢竟,你我之間的差距,肉眼可見。若非瞎子,豈會說出那般混賬話來?”

  “你!”鸞煙用力用鼻子嗤了一聲,不屑地砸吧著嘴說:“姑且不論佟公子跟我說過些什么!昨夜參與競價的,除了佟公子之外,還有不少你的入幕之賓!我甚至還看見,被你選為昨夜入幕之賓的慕巖崠慕爺,也在臺下目不轉(zhuǎn)睛地幻想著我!”

  “所以呢?”

  “所以?”鸞煙不屑地藐著嘴,不可一世地說:“所以!你所有的入幕之賓都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我!所以!你所有的入幕之賓都將會變成我的入幕之賓!所以!很快便只有花魁鸞煙,沒有你花魁墨蓮!”

  “算了吧,鸞煙?!蹦徴Z氣冷冷,“或許將我激怒,能夠滿足你變態(tài)扭曲的虛榮。可你到底是無法激怒我的。因為你對我而言,根本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

  “你說誰不是威脅?!你少在這里瞧不起人!”鸞煙沒能把墨蓮激怒,倒是墨蓮把鸞煙徹底激怒了。鸞煙扯著喉嚨沖墨蓮大聲嚷嚷,一如市井流氓潑婦,“你知道昨夜有多少男子為我而來嗎?多不勝數(shù)!絕對比為你而來的男子多出百倍!我來到萬馥樓的第一夜就已經(jīng)聲名大噪!佟公子甚至愿意花八十兩銀子……”

  “八十兩銀子很多嗎?”墨蓮冷冷打斷鸞煙的話,“昨夜,有擠滿一室的男子清楚看透你一覽無遺的身軀。若將八十兩銀子攤分在那滿室男子的身上,一名男子還花不到一文錢,就經(jīng)已能夠?qū)⒛闱宄赐?。你是不用花一文錢便能清楚看透的女子,簡直比十里煙花路上那些暗角女子還更賤價。如此賤價的你,值得被任何人視為威脅嗎?”

  “你!”

  鸞煙惱羞成怒,沖上前就要對墨蓮動手。

  秋卉上前擋在墨蓮的身前,伸手將鸞煙往后推。鸞煙尖叫著伸手抓住秋卉的手臂。鸞煙腳下踉蹌、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秋卉的手臂因而被鸞煙尖銳的指甲抓出五道深刻的血痕。

  “你沒事吧?”墨蓮當(dāng)即拉起秋卉的手臂,眉頭緊皺地看著秋卉手臂上的五道血痕。

  “我沒事?!鼻锘軟_墨蓮搖了搖頭,示意不打緊。

  鸞煙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爬起身,一道粗魯?shù)嘏拇蛑砩系幕覊m,一道沖墨蓮與秋卉大罵:“你們居然還敢對我動手?!好一對囂張的狗主仆!花魁墨蓮?!我呸!你以為你是花魁就了不起是不是?哼!等我當(dāng)上花魁之后,我便要搶了你的房間,搶了你的下女,搶了你的入幕之賓,搶了你所有的一切,看你還如何囂張得起來!”

  秋卉忍不住出口頂撞鸞煙:“姑娘從未主動挑釁!囂張之人,由始至終都是你!”

  鸞煙沖上前,抬手就甩了秋卉一巴掌,甚至對著秋卉破口大罵:“你別以為,你從前的相好的兒子當(dāng)上了狀元,你便能順帶沾光!你那掛名兒子根本就不鳥你!你記住!就算你離開了萬馥樓,你也不過是一名卑賤的下女罷了!這里根本就沒有你說話的份!”

  “閉嘴!”

  墨蓮憤然打斷鸞煙的話。

  墨蓮的語氣態(tài)度自始至終都是柔柔冷冷的,突然變得這么強硬,竟讓鸞煙感到幾分懼怕……然而,輸人不輸陣,鸞煙還是虛張聲勢地叉著腰,怒指墨蓮說:“少在這里上演主仆情深的戲碼!我就是不閉嘴,看你能把我怎么著……”

  “你給我閉嘴!”

  鸞煙嚇了一跳!

  鸞煙的耳力好著呢!鸞煙見風(fēng)使舵的功力強著呢!鸞煙一聽便知,此次讓鸞煙閉嘴的不是墨蓮,而是剛走進墨蓮的房間、還站在鸞煙身后的臻玥!

  鸞煙心慌意亂地轉(zhuǎn)身,卸下所有的不屑粗魯、虛張聲勢、囂張跋扈,賠著笑,快步走到臻玥的身旁,雙手挽著臻玥的手臂,諂媚討好地對臻玥說:“玥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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