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房里撕扯打鬧成一團的人,毫無顧忌地謾罵互毆,很明顯就不把委托者的命當(dāng)回事。
不過從本質(zhì)上講,他們只是委托者“合伙”過日子的人,算不得真正的親人。
那么委托者的真正親人,她的親生父母呢?
為什么這里只有夫家的人,娘家一個都沒有?
還是說委托者是個孤兒?
其實這些基礎(chǔ)信息,若是在智腦能量充足的情況下,都會自動傳入任務(wù)者的意識中。
奈何,智腦現(xiàn)在也是沒有辦法,現(xiàn)在知腦雖不至于陷入完全沉寂,但能量依舊匱乏,相比之下檢索這些信息需要的能量簡直無法承受,就只能靠任務(wù)者自己去收集和分析。
之前顯示的那些人物注釋,其實是用之前將掌柜的靈魂和委托者身體融合后,還剩余的一點點能量。
如果再繼續(xù)檢索更多信息,就需要消耗更多魂靈石。
好在這些信息不是最重要的,并不是關(guān)乎生死存亡,只需要稍稍用點時間,掌柜的自然能夠捋清。
芩谷想著問題的時候,病房里的吵嚷漸漸停了下來。
因為警察終于來了。
一開始這些人也是不怕警察的,一副“大不了你抓我啊,你敢抓我我就告你暴力執(zhí)法”的樣子。
最后是因為一個護士突然喊了一句,“病人有生命特征了……”
哎喲喂,總算是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又“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自然也就用不著搶救,不用再花錢了。
魯文華便慫恿自己的兒子婁寶貴:“還不快去把你的婆娘接回去?還留在這里燒錢嗎?”
那個中年男人,委托者的丈夫便朝芩谷走來,帶著一臉嫌惡和不耐煩。
惡聲惡氣地道:“你不是醒了嗎?醒了就自己走啊,難道要我背你不成?不就是流個產(chǎn),那么矯情干什么?”
芩谷視線從對方冷漠帶著嫌惡的臉上掃過,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實際上委托者在自己來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是因為他們強行阻擾救治而死亡的。
準確地說,就是他們害死了委托者。
剛才芩谷從這一團吵嚷中基本上聽出了個大概:
貌似是因為委托者引產(chǎn)而發(fā)生了大出血,醫(yī)院要求立刻輸血。
這需要家屬簽字,可是家屬說什么都不同意。
當(dāng)時委托者還沒有“死”,靈魂還沒有出竅,因為強烈的求生意愿,緊緊抓著醫(yī)生,請求對方給自己輸血,以后就算是當(dāng)牛做馬報答。
自己給自己簽字。
于是醫(yī)院方面最后還是決定,先輸血,保住患者的命再說。
而后,委托者的婆家人知道了,便帶著三姑六婆沖到醫(yī)院來,兩個把住病床,不讓醫(yī)護人員靠近,不僅把委托者身上的輸液管扯掉,還一邊辱罵一邊砸東西。
當(dāng)時委托者虛弱的連坐都坐不起來,面對這些強悍的婆家人,自然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失血過多的人本來就需要補充水分,沒有輸液,更加速了委托者的死亡。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就算是披著“丈夫”“公婆”“家人”的名義,也不能越過這道準則。
現(xiàn)在,這個男人,這個披著“丈夫”的名義的男人,見妻子從鬼門關(guān)過了一遭,非但沒有一點擔(dān)心,還如此兇惡。
就算是這人面前偽裝的關(guān)心都沒有,憑什么資格成為別人的“丈夫”?
僅僅是因為那一紙婚書嗎?
婚書只是這個世界律法認可而已,沒有資格就是沒有資格!
丈夫于妻子,彼此都應(yīng)該是相扶相攜相知相守的存在,若是不能做到,那便沒有資格成為對方的丈夫(妻子)。
患難見真情,這個男人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時候竟然如此涼薄,看來他的確不是委托者能相伴一生的良人啊。
這些人在醫(yī)院里都敢如此放肆,可想而知,委托者原來在家里是何等場景。
若是現(xiàn)在自己就這樣拖著這虛弱的身體跟她們回去,他們再欺負自己的話,就算是自己有心反抗,恐怕也沒有絲毫招架之力,豈不是就在那里等著被對方繼續(xù)凌虐嗎?
最為關(guān)鍵是……她現(xiàn)在真的好餓啊。
芩谷一把拉住一個警員的手臂,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警察同志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吧,我好餓,我真的好餓啊……”
其實這兩個被派來調(diào)解的警員也是非常郁悶了。
剛才那幾個大媽仗著我是老人你能把我怎樣的架勢,把他們臉上也抓了幾道血印子出來。
其實以前他們也調(diào)解過這樣的案子,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女人最后還是要跟著丈夫回去。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
眼看著這一場鬧劇就此結(jié)束,他們準備安慰下這個女人,卻沒想到對方一下子給他們跪下,那雙手還死死把他的手臂抓住了。
于是一邊去攙扶芩谷一邊連連應(yīng)著:“這位大姐你先起來,有什么事起來好好說……”
委托者身體瘦弱的像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似得,所以對方稍稍用力,就直接把她拽起來了。
魯文華見此,斜著三角眼狠狠挖了芩谷兩眼,吼道:“真是沒用的東西,我婁家給你吃給你穿,哪點虧待了你?現(xiàn)在竟然這這里作妖?!?p> “寶貴,你還不把那個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弄走,我婁家的臉面真是讓你給丟盡了!”
婁寶貴就過來拽芩谷,非常氣憤地吼道:“還不快跟我回去,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害臊!”
婁寶貴拽著芩谷的手臂,就像鐵鉗一樣,完全沒有絲毫憐惜之意。
芩谷仍舊抓著警員的手臂,不松手。
“警察同志,你們看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就是被她們虐待的,我在家里當(dāng)牛做馬,沒吃過一頓飽飯。現(xiàn)在又在鬼門關(guān)上過了一道,跟他們回去的話,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啊。警察同志,求求你們了,行行好,給我一點吃的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的確是,剛才她們攙扶芩谷的時候,就感覺到這個女人非常的瘦弱,身上就像是一層皮包著骨頭一樣。
而且現(xiàn)在臉上看上去慘白,帶著死人才有的清灰之色,眼眶深深凹陷,看上去很是瘆人。
另一個警員說道:“既然如此,征詢醫(yī)生建議,最好這醫(yī)院里多觀察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