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楚幫陳昏曉把箱子抬到車后備箱內,坐回駕駛位系安全帶。
陳昏曉從我前面越過我時說了兩個字“啰嗦”然后坐到了后排座位。
我怒!
拋棄前排的副駕駛位和陳昏曉一起擠進后排座,一路上對著他的右耳不停念經(jīng):“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如果妖有仁慈之心,那就不是妖,是人妖……”
陳昏曉一臉嫌棄挪了點位置。
我緊跟。
“怎么你不服???你不服你說啊,你說清楚就行了嘛。你不想聽的話我會考慮閉嘴的,你想讓我閉嘴當然我是不會閉嘴的,你不說讓我閉嘴那我更不會閉嘴了,你如果說不要我閉嘴那我偏要閉嘴,我也是講道理的嘛?,F(xiàn)在我數(shù)三下,你說我要不要閉嘴?”。
陳昏曉翻白眼掐自己人中:“要要要,算我求你,快閉嘴?!?p> 看陳昏曉一臉生不如死的樣子,剛好我也累的夠嗆了便就此作罷。
此刻我深刻體會到念經(jīng)真不是個好差事,嗓子都快渴冒煙了。
余楚操控著方向盤涼涼道:“你真應該單純性嘴巴感冒,還要是說不出話的來那一種?!?p> 陳昏曉的生不如死的小臉因為余楚一句調侃的話一下舒展開了,我看到他還朝余楚豎了個大拇指,雖然專心開車的余楚并沒有看到。
末了,余楚把她的保溫杯遞過來給我。
那是一個漸變色彩的保溫杯,拒說價格趕上一瓶香奈兒的香水。
這么個值錢的東西聽她說是個馬桶小開送的。
本來送保溫杯寓意還是挺好的,奈何余楚是個資深情調的老女人,她骨子里蘊含著一種浪漫的情懷,常常進行哲學式的自我拷問還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狷狂,所以,她經(jīng)常會把水杯與馬桶聯(lián)系到一起。
可憐的馬桶小開本來想搞個小情調送個“一杯子、一輩子”呢,沒想到弄巧成拙釀成兩人戀情沒超過三天的悲劇。
擰開杯蓋,杯中泡著的茉莉花香氣濃郁,喝一口下去口感柔和,不苦也不澀非常適合余楚這樣的狗仔飲用。
她的工作性質就是今天在這個明星家附近蹲點兒,明天又倒飛機偷拍慈善家去了國外干了什么~~沒日沒夜沒完沒了,所以她常常的頭痛腦脹,茉莉花茶可以疏肝理氣,很適合她睡眠不好導致的更年期提前。
我特別心疼她‘點亮自己燒死別人’的這種職業(yè)精神,所以撒嬌裝可憐讓她放棄了跟蹤當紅女星顧姍妮,求她去了陳昏曉學校拿他的書包還有退掉陳文選在村里租的房子。
第二天,當顧姍妮與富豪車中激吻的照片被別的娛樂周刊報道出來后,余楚差點沒用河東獅吼震死我。
多虧我機靈,快速拿出陳文選以前給我買的香水存貨放她懷里才勉強保住性命。
天蒼蒼,地茫茫,我可不嫌小命長。
我上班,不放心陳昏曉一個人在家所以命令他起床背上書包跟我去報社。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我不去,好不容易不上學了你也不讓人家多睡會兒。你上你的班,我睡我的覺,互不干涉多好?!?p> “好你個頭,我怕你趁我不在一把火燒了我房子,你麻溜收拾利落跟我走,不然送你去寄宿學校沒商量?!?p> 陳昏曉仰天長嘯:“還有沒有天理啊?天理何在啊?”
天理?真要有天理就好了,我正想找老天評評理呢,我招誰惹誰了?為啥讓我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因為陳昏曉的慢吞吞,我又一次華麗麗的遲到了。
我有兒子這件事在報社已經(jīng)不是秘密,所以大家見了陳昏曉后只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悲天憫人地搖頭嘆息,一種是心知肚明的裝聾作啞。
我對以上這兩種反應只能用一種禮貌的方式來回應:“嗨,您吃了嗎?”
奈何這個社會上總有一種人喜歡把簡單的問題往復雜了想,就像探究一加一到底該等于幾這個答案一樣,庸人自擾多煩惱。
我真的就是一句簡單而純粹的打招呼用語卻被她們品出十幾種解釋,想象力豐富到令人感動。
所以當她們把這個問題反問給我時,我很干脆也很利落就解答了。
“昭宜你吃了嗎?”
“吃了?!?p> “吃的什么?”
“飯?!?p> “切~”
你看吧,就是這么簡單純粹。
余楚說,世界就應該多一些我這種“單蠢”的人,此刻我覺得她說的對。
我們賈主編看到我來甚是高興,擺著手喊:“小秦啊,你來了真好,快過來,這些是你上午的工作,快點做完,下午我們可以玩飛行棋了。”
陳昏曉聽我們主編的話驚訝的嘴巴肌肉直抽搐,到底是小學生,見識就是短。
我們的主編她向來不走尋常路,包括~~名字。
她姓賈,單字一個純,我們私下喊她純子。
她身份證上的年齡是四十三歲,但是她一般都告訴別人她的心理年齡,三十四歲。其實她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是二十三歲的,怕別人會說她不要臉就沒好意思。
作為新聞部二組的老大,她的領導能力絕不常見。說一不二,說三道四,吆五喝六,亂七八糟,簡直能讓我們十生九死。
她對手底下的我們仨人永遠都是如春風般和煦,扣我們工資時都是笑容滿面的。
她的地位在我們報社那絕對是“德高望重”,只要報社有員工活動或者旅游聚餐,那負責拍攝、編輯、記錄、寫稿、收拾衛(wèi)生的永遠都是我們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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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我要養(yǎng)家糊口,不敢再讓她對我失望半分,一整個上午都勤勤懇懇地整理征稿,陳昏曉我都沒空管他闖禍沒有。
待我把整好的稿件交給校隊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了。
生活傷心沒有關系,切不可再傷了胃。我去外面餐館點了一份牛肉湯,吃到一半時突然想起陳昏曉還在會議室里餓著呢。
可如果我現(xiàn)在走了這剩下的半碗牛肉湯就要被倒掉了。
節(jié)儉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浪費可恥,此生浪費的糧食將來可是會擋在通往天堂的路上的。
我做了一會兒是‘無恥浪費還是光榮節(jié)儉’這個思想斗爭,最后選擇堅持著一顆赤誠之心把牛肉湯干了個底朝天,才心滿意足回了報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