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太尊回宮之后,內(nèi)廷之中便似再無皇太后之事。而后者亦是閉關(guān)靜修,不許他人打擾。
此前聞人今夕方入宮時還覺氣焰囂張的鐘離千歲亦是于此時銷聲匿跡。
果然,這內(nèi)廷孰人是主人,如今亦是一目了然。
此番并非聞人今夕第一次被召見,可卻是第一次侍寢,次日的種種不適皆令未清影心疼。
故而未清影下令,破例令她于乾清宮住一日。
此事傳至了內(nèi)廷,令那些雖得以被召見可卻并非得以侍寢的帝妾們眼紅得不能再眼紅了。
未清影早朝過后,便回乾清宮探望。見聞人今夕還安然睡于床上,也不打擾,隨其而去。
遂晴于此時輕聲輕步的走了進(jìn)來,跪下便說道:“陛下,太子善世來了。”
未清影負(fù)手,對其言:“宣他進(jìn)來。”
其后未清影于殿內(nèi)待見了太子善世,后者此番是將功課拿與未清影過目的。
未清影因著昨夜與聞人今夕之事,便心不在焉的翻了翻,旋即點頭言:“甚好?!?p> 太子善世笑笑,隨后磕首:“臣下定不負(fù)皇父所望。”
未清影將龍案之上的幾本書籍拿至跟前,輕輕拍了拍,道:“老師前日亦給朕布置了功課,既然善世功課做的如此好,那今日便替朕也將此些功課做了吧。”
旋即將書籍扔至了殿下,太子善世茫然抬首:“武國公給皇父布置的功課,臣下怎敢……”
“身為朕的皇子,自然是要替朕多擔(dān)待點的。”
未清影起身,負(fù)手走至殿下,此時太子善世早已拾起書籍。
遂晴走至殿上,對未清影言:“陛下,赫連大丞相有事覲見。”
未清影當(dāng)即臉色一沉,心道這老匹夫又有何事要折騰?
盡管不愿,可其終究還是不得不于上書房接見。
太子善世于殿內(nèi)邊翻閱著書籍邊持筆寫著,此時聞人今夕從后殿走出,見殿內(nèi)無一人方覺奇怪。
再往殿旁一看,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太子善世于此時正專心寫字,未曾留意到她的出現(xiàn)。
看著如此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太子善世,聞人今夕便不禁想起了六年之前于玄清觀時,她亦是如此看著皇帝認(rèn)真寫字。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善世放下筆墨,伸手伸了個懶腰,無意之間看到了那夜令他難以忘懷的女子。
二人目光交錯,其后聞人今夕上前,太子善世方緩過神來。
他已然知曉聞人今夕身份,故而于其挪步上前之時便起身來至聞人今夕跟前,跪下請安:“臣下給七子請安?!?p> 聞人今夕蹲下身子,對其笑言:“如今你已知曉我是七子,而我亦是知曉了你是太子。如此,我們二人便是扯平了?!?p> 太子善世先是一怔,隨后與其笑了起來。
聞人今夕看向方才太子善世寫字的桌案,詢問道:“太子為何要于乾清宮寫字學(xué)習(xí)?內(nèi)廷可是不準(zhǔn)有別的男子。”
太子善世亦是隨其目光移向桌案,旋即回首答道:“此乃皇父安排?!?p> 窺覷一眼聞人今夕時,太子善世竟對此女子看得入迷。
忽然大殿門被開啟,驚嚇得太子善世趕緊垂首。
遂晴一入殿內(nèi)便看見聞人今夕與太子善世于一道說話,方覺得驚奇。不過其后快步走上前,欠了欠身,對聞人今夕道:“七子,馬車已于殿外等候,請七子稍加梳妝便可啟程?!?p> 聞人今夕點了點頭,一眾宮女也于此時走了進(jìn)來,為聞人今夕再梳妝整理。
聞人今夕離開之后,太子善世便問遂晴:“遂晴姑姑,我是不是也要離開大殿了?”
遂晴回首看了一眼他,道:“宮中無規(guī)定,太子便于此等候陛下安排?!?p> 隨后離開。
聞人今夕回至長安閣內(nèi),便還想倒頭大睡。昨夜此番,當(dāng)真是累壞了她。
滿月給其端來了一壺?zé)岵瑁骸捌咦雍瓤跓岵枧碜影??!?p> 聞人今夕躺于床榻上,微瞇著眼睛:“先放著吧?!?p> 滿月將熱茶放于一邊,又回頭問道:“七子可要暖爐否?奴婢去給您取一個來?!?p> 聞人今夕默然點頭,其后滿月離開?;貋頃r,熱茶已涼了一半。
“七子先抱著小暖爐暖和一下身子,奴婢這就去將茶熱一熱。”
滿月言畢,方要離開,卻被聞人今夕叫?。骸安枧輧纱伪闶谴纹罚瑢⑺沟揭慌耘柙匀?,換新的茶葉?!?p> 滿月只是一怔,其后應(yīng)喏。
本想著自己可以消停一會兒,可孰知滿月卻突然將茶壺打碎于地。
她眉頭一蹙,問道:“滿月,你做事如何還是這般毛躁?”
未聽得滿月巧辯頂嘴,她便望向其向,見滿月緩緩轉(zhuǎn)身,惶恐說道:“七……七子,茶……茶里似乎有毒!”
聞人今夕旋即亦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著滿月身前的那棵漸漸枯萎的盆栽——方才,那棵原本她為了裝飾房間而擺于桌案之上的小盆栽,如今竟如此于她的眼前枯萎死亡。
“這……這茶……有毒?!彼S久才緩過神來。
聞人今夕難以置信,自己自入宮以來便處處小心,方方謹(jǐn)慎,卻不料還是有人要來害她的性命。怪不得自己的母親常言,于此深宮之中,最難估摸的便是那人心!
“七子,這茶……這茶是奴婢煮的……”滿月急忙跪下,哭著道:“奴婢只是覺得天冷,故而給七子煮一壺?zé)岵韬门碜?。可……可奴婢卻從未想過要害七子!”
滿月跪于地上,連連磕頭請罪:“七子,這皆是奴婢的錯……”
聞人今夕情緒未定,她也完全未聽見滿月說了什么。
或許她知道滿月是無辜的,或許是對眼前的事感到措手不及。
她重重地坐回了位子,魂不守舍的嘀咕道:“果然,還是有人動手了?!?p> 忽然雨疏風(fēng)驟,頃刻之間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于此大雨之中依舊不失華麗。殿上,一個穿著華貴的女人正側(cè)躺于鳳椅之上。偶然掠過的閃電映襯著其嫵媚的面孔,一絲威嚴(yán)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