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聞人今夕昨夜又受寵一事再次成為了各宮帝妾們抱怨的焦點。
香冷乃司空美人貼身婢女,平日里勤勤懇懇,對司空美人亦是忠心耿耿。
如今聞人今夕接連受寵,即便是自家美人不說什么,自己也是要嘮叨幾句的:“這南城長使也是個有本事的,方一入宮就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p> 司空美人卻只是輕輕飲了口茶,其后說道:“如今并非南城氏,而是聞人氏了。”
她好心提醒,不許香冷于外說錯了話。畢竟聞人今夕如今姓氏,亦是得圣太尊同意改回,且司璽司如今亦是將新制的玉印制作好送過去了。
司空美人不著急,可香冷卻是著急得很:“美人,這聞人氏多次承寵,且又得皇太后喜愛。如此一來,那豈非……”
香冷一語未畢,司空美人便厲言:“如此,還要帝妾做什么?”
香冷知自己說錯了話,方垂首默然。
司空美人旋即令香冷到庫房挑幾件東西給長安閣送過去。
香冷不解,亦是不滿:“這聞人氏搶了美人的恩寵,美人如今何故還抬舉她?”
司空美人凄然搖頭,皇帝的恩寵她何時得過?此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旋即言:“若是陛下接著召見,我才擔(dān)心。如今陛下這不溫不火的樣子,倒令我放心。挑幾件東西過去,亦不算抬舉她?!?p> 縱使司空美人如今有一個靈犀帝姬,可未清影來長春宮的次數(shù)卻不及到東城七子的長樂軒多。
司空美人突然嘆了口氣,摸著肚子,心中暗想,自己到底差個兒子,若是不然何至于如此。
如今沖著聞人今夕送來的四季平安玉,便可令她給后者一個臉面。
香冷如今也是放寬了心,畢竟這聞人長使瞧著也是個知趣的,即便是陛下有心抬舉也抬舉不到哪去。便是那以舞博得皇帝圣心的東城七子,如今也不過是個七子。
“去庫房挑幾件東西便送過去吧?!彼究彰廊舜叽?,“接下來內(nèi)廷還會熱鬧著很,莫要小覷了聞人氏,亦別讓他人來作踐了自己。”
香冷當(dāng)即應(yīng)喏,其后退下。
正值秋日,走出長安閣,聞人今夕與滿月、暮云三人來到東臨苑,菊花開的正好。
“長使,這花開得真好看。”
滿月跑到花叢邊,欲伸手,便被聞人今夕呵叱:“滿月,東臨苑之花你怎敢折毀!”
滿月委屈回首,辯解道:“長使,奴婢只是想湊近看看?!?p> 東臨苑西靠宮墻,東臨宮殿,為紫微城第二大花園。苑中建筑布局精巧,組合得體。
花園分為四進院落,按南北兩段軸線布置,衍祺門經(jīng)古華軒、遂初堂至聳秀亭為南部軸線。萃賞樓經(jīng)碧螺亭至符望閣為北部軸線。
苑中建筑結(jié)構(gòu)緊湊、靈活,空間轉(zhuǎn)換,曲直相間,氣氛各異。
花園中有古華軒、旭輝亭、抑齋、遂初堂、竹香館、萃賞樓、聳秀亭、符望閣、玉粹軒等。
園內(nèi)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座建筑,其類型豐富,大小相襯,因地制宜,于平面與立面之上采用了非對稱處理,尤其顯得其靈巧、新穎。
聞人今夕只覺苑中菊花甚好,不由得放慢腳步,多看了兩眼。
直到那一身銀朱紅紅羅蹙金旋彩飛鳥百花裙映入眼簾,她才恍惚想起,這位便是皇后的表妹——長使太史氏。
太史氏到底是受過調(diào)教的,說話做事起來亦不似皇后那般刁蠻任性
因聞人今夕如今與她同位,故而行了一個同位禮,道:“聞人長使近來安否?”
聞人今夕微微一笑,可心中卻是多有防備,畢竟這皇后一營的人,終究是不與她同道的。
“妾一切安好,不知太史長使亦是否?”
因著東臨苑與寧壽宮甚近,故而又言:“以如今的時段,太史長使應(yīng)當(dāng)是去給圣太尊請安的吧?如此,那妾便不多耽擱了?!?p> 原本太史氏乃皇后一營之人,不應(yīng)多有接觸,且如今聞人今夕身后還跟著暮云這條小尾巴。
以為太史長使會先行離去,可孰料其是請安過后方出來的。且還心平氣和的問:“東臨苑的流杯池中新來了幾枚甚是好看的錦鯉,不知聞人長使可否與妾同去觀賞?”
聞人今夕并非皇太后,對錦鯉也不甚熱衷,且太史氏如今如此舉動,令其心中不安,故而回絕。
她說完,便要離開,誰知才錯身之際,便被一把抓住。
太史長使一改往態(tài),生冷對其道:“你可知,我入宮是為了什么?只是為了替赫連家生個皇嗣?!?p> 聞人今夕何嘗未料想過?只是為太史長使感到悲哀之時,她亦不能為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
她未說話,只見太史長使眼中忽的充滿了淚水:“我本不愿入宮,我的母親也不想讓我入宮??墒呛者B大丞相說表姐沒有皇嗣,很難于宮中立足,讓我入宮為陛下生個孩子,到時我若是想出宮,大丞相便允許我出宮。”
聞人今夕心中又是為這個可憐的女子感到悲哀,原來她入宮只是成為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不過,她如今與自己說起,又是何故?
“一入皇城深似海,我本就未想過自己可出宮。本想著自己可于內(nèi)廷終老,可孰知圣太尊回來了……”
聞人今夕心中只默默道,圣太尊回宮,她就不得不完成她入宮的“使命”。果真是個可憐人……
“長使,你如今來與我們長使說起這些,莫非是欲令我們長使將陛下讓給你?”滿月于一旁看戲似的說道。
聞人今夕本就嚴(yán)管滿月,可如今她為了脫身,也不管滿月如何說了。
“我若不生下皇嗣,圣太尊與赫連大丞相皆不會放過我,他們會一直逼著我……”太史長使捂著腦袋,似近瘋狂。
宮中眼睛數(shù)不勝數(shù),指不定如今便有一雙在暗中看著。太史長使如今這般深情與她表露,其中是否有何陰謀?
垂眸良久,聞人今夕方醞釀出幾滴眼淚,既然皆是戲,那她也該配合著演完這出戲。
“長使之經(jīng)歷著實令妾感動,只是……愛,是可如物品般相讓的嗎?”聞人今夕忽然收斂了一切表情,冷然面對太史長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