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示意秦懷玉搬一張胡凳過來,他坐到秦瓊的床邊讓秦懷玉回避開去。
“聽說文家掌握著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李世民探究的問道。
秦瓊沒有否認,他說道:“文家擅長貨殖之術(shù),他們在投靠瓦崗時便是做的這等勾當。當年蒲山公兵敗北邙東逃虎牢之際文行忠遭人暗算,臣趕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氣息奄奄。綁架他的人想獨吞掌握在文行忠手里的瓦崗財富,那人酷刑逼供將文行忠折磨的不成人形,只是文行忠始終未曾向他透露那筆財富的下落,文行忠臨死前告訴臣財富的下落,并求臣看護他的家人。臣一介武夫拿到那筆財富也無多大用處,后來臣找到文行忠的后人相約將那筆錢交給文家人打理,條件是每年向瓦崗的遺孀接濟錢糧。文家人非常守信,不僅按約足數(shù)接濟瓦崗婦孺,年年都會略有增加。那筆財富價值大約兩千萬貫,每年支付瓦崗婦孺的銀錢大約二十萬貫如今已經(jīng)漲到三十三萬貫?!?p> 李世民冷笑道:“那可真是一大筆財富,難怪有人如此惦記,便是你翼國公的面子也不給?!?p> 秦瓊慚愧道:“臣無能未盡到看護之責令文家兩度遭襲,如今文家只剩下兩個女孩,一個做了懷玉的妻子,剩下的一個年齒尚幼臣只好收她做義女,即便是臣不在了也能讓臣的幾個孩子代父盡責。”
李世民問:“你就不想追查那筆財富的下落?”
秦瓊苦笑道:“臣身體如此哪里還有精力追查,只盼望多活幾日給孩子們多幾日的庇護?!?p> 李世民搖了搖頭,說道:“你可知朕為何封你做翼國公?”
秦瓊淡淡的一笑,答道:“陛下封臣做翼國公多半不是說臣羽翼護國,而是指臣這老母雞的性子?!?p> 李世民長嘆一聲:“朕這些年打壓你和阿丑,不為別的,就為的你這個性子。瓦崗眾人危難之中能相互扶持共渡難關(guān),一旦安逸則會勾心斗角的內(nèi)訌。你又是個老母雞的性子,總要把他們遮護在你的羽翼之下。你的權(quán)勢越大那些人就會越肆無忌憚,是以朕不得不制約你這個首腦。時至今日朕虧欠你們秦家良多??!”
秦瓊道:“俗話說雷霆雨露皆圣恩,陛下的苦心臣明白。只是臣時日無多,無法再追隨陛下左右。望陛下看在臣以往的功績上,若是臣的后人沒有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陛下能網(wǎng)開一面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p> 李世民詫異,道:“叔寶只有這個要求?”
秦瓊苦笑道:“以往太上皇與陛下對臣的賞賜已經(jīng)夠多的了,若非著幾個孩子不成器,臣也不好意思厚顏懇求陛下?!?p> 李世民長嘆道:“都說這個公忠體國,那個公忠體國。要論公忠體國除了你秦叔寶再無他人!”
李世民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在屋中踱了兩圈,似乎下了決心,他走到床邊對秦瓊說道:“你這義女與稚奴年紀相仿,過幾年大一些將她配給稚奴為妃如何?”
秦瓊驚道:“陛下這使不得,臣出身草莽,此女亦不過是商賈之女,我們均是卑賤之人怎能許配鳳子龍孫?!?p> 李世民沉聲說道:“就憑你對大唐的功績,哪個豪門世家能夠與之比肩!這天下又有誰有資格敢說你是卑賤之人,在朕的眼里沒有人能替代你秦叔寶,亦無人能比你更高貴。此事就此定下你無須多言,如此即使朕百年之后也能保你秦家富貴與國同休!”
秦瓊似乎被感動的含淚,道:“多謝陛下恩澤,秦瓊無以為報只待來生了?!?p> 李世民安慰了秦瓊一番,然后就此離去。
回到宮中李世民登上層觀眺望遠處的昭陵口中喃喃的說道:“觀音婢,觀音婢,你在那邊還好嗎?今天朕去翼國公府探望秦瓊,這個老家伙不行了。他們瓦崗竟然隱匿了兩千萬貫的財產(chǎn)!秦瓊這個老小子還敢隱瞞不報,朕知道他是為的瓦崗的那群婦孺??墒沁@個老小子糊涂啊,沒有了國家的庇護那兩千萬貫不過豪門嘴里的一塊肉,瓦崗的那群婦孺該餓死還得餓死。朕得把這筆錢弄回來,所以朕決定讓稚奴納文家的女兒為妃。一方面酬謝叔寶對于國家的功勞,他的幾個孩子都是忠厚有余機變不足成不了大器,在官場中自保都成問題就不要提遮護瓦崗的那群婦孺啦。文家的女兒是他的義女,有了這層關(guān)系叔寶的幾個孩子也能安穩(wěn)。一舉數(shù)得也算是全了我們的君臣之宜。觀音婢,你不在朕的身邊,朕連說個真心話的人都沒有。觀音婢,朕想你呀!”
秦瓊待李世民遠去,命人將秦懷玉、元娘和章文怡叫到跟前虛弱的說道:“剛才陛下已經(jīng)主動要將九兒許配給晉王為妃,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靠九兒自己了。日后見到令尊一定要讓他把瓦崗的兩千萬貫?zāi)贸鰜斫唤o陛下,這是你們文家唯一的出路。日后為父不在人世,秦家就靠你們?nèi)齻€支撐了。你們千萬記住人多智多、人寡智寡,遇事三個人在一起多商量?!?p> 三個人齊齊的答應(yīng)了一聲,秦瓊示意沒有別的事兒了,讓三人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章文怡躺在床上禁不住苦笑,前一世的遺憾在這一世都得到了彌補,有了驚艷的美貌,小小的年紀就有了婚姻,而且還是旁人羨慕的皇家妃子。可是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這個容貌除了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危險,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值得稱道的。
劉媽媽的男人幫她打造的多功能匕首已經(jīng)在逃亡中用得太多已經(jīng)無法使用了,她已經(jīng)請世子幫忙重新打造一把。機弩的箭枝不多有十幾支防身基本上夠用,手槍因為沒有了子彈基本上只能等同報廢,想要再造子彈只能看機緣了。這些武器以后能用上的機會不多,也就是防身而已。
想到死去的劉媽媽還有阿秀,章文怡本來已經(jīng)變得柔軟的內(nèi)心再度變得堅強起來,她答應(yīng)過要給她們報仇的。
第二天宋國公府有人下請柬,邀請元娘、章文怡宋國公府上敘話,落款是蕭盈。請示了一下秦瓊該不該去,秦瓊問了一下知道她們曾經(jīng)在楚州的燈會上結(jié)識,便鼓勵二人前往。同時告訴她們這類的聚會是否參加可征詢一下義母的意見,她們在這方面比秦瓊更了解一些。
來到宋國公府,蕭盈將二人引到花園。見易蕓兒也在,章文怡很是歡喜,給元娘和易蕓兒兩人介紹了一下認識,四人分別落座。
才一坐定蕭盈就數(shù)落開了:“小丫頭在我們府上都不和我打招呼,怎么了,長漂亮不要姐姐了是不是?”
直說得章文怡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最終還是實話實說:“姐姐呀,你是主人你都不理我,我還以為你不待見我呢?!?p> 蕭盈叫道:“才幾個月誰知道你瘦成那樣!元娘你說句公道話,她變了那么多誰能一眼就認出來!”
元娘掩口笑道:“確實如此,我第一眼覺得她是九兒,再看一眼才敢確定?!?p> 章文怡嘟起嘴,說道:“我怎么知道會變成那樣,也人沒告訴我?!?p> 易蕓兒在一旁笑道:“九兒剛到我家的時候瘦的跟猴兒似的,可是后來一天一個樣。我們啟程來長安的時候已經(jīng)是個美人兒了,我娘見了都嘖嘖稱奇。怎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章文怡說道:“第一次照鏡子,嚇得我差點兒把鏡子都摔了,后來便不愿意照鏡子了?!?p> 易蕓兒又問:“那丫鬟們給你梳頭你都不看的嗎?”
章文怡羞澀道:“那么難看的樣子我怎么敢看,我都是閉著眼睛的?!?p> 元娘也好奇的問道:“那平時若是丫鬟不在你是如何打理的?”
章文怡的臉越發(fā)的紅了,她說:“我可以不用鏡子的?!?p> 蕭盈回頭對自己的丫鬟道:“彩秀,你去拿把梳子來。”
過了片刻那個丫鬟便取來了一把梳子,蕭盈要求章文怡演示一下怎么不用鏡子梳頭。章文怡哪里好意思當眾做這個,可是連元娘都好奇的在一旁攛掇。章文怡經(jīng)不住眾人央求,幽怨的看了元娘一眼,卸下了頭飾發(fā)簪、打散了頭發(fā)重新梳理了一遍,隨手挽了一個髻再將發(fā)簪、頭飾一一戴好。除了發(fā)簪插得不是非常周正其他的都能戴的妥帖,眾人見她果然能不用鏡子梳頭,不由得嘖嘖稱奇。
易蕓兒更是驚奇,她道:“妹妹你是怎么在幾個月里面做到的?有什么訣竅沒?”
她這一問倒是問到另外兩個人的心坎上去了,這不用鏡子梳頭雖然算不上什么,可有時候還真用得上。
元娘與章文怡生活了一年多,雖然不知道現(xiàn)在的九兒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九兒,可是她還是想到了章文怡肯定不是在易蕓兒家里才會著一手的。
她問:“你是不是在家里已經(jīng)會了?”
章文怡扯著元娘的袖子,嬌憨的叫了元娘一聲:“姐——”
易蕓兒反應(yīng)過來了,她問:“怎么在家的時候也很難看嗎?”
蕭盈是見過章文怡胖胖時候樣子的,她又讓那個叫彩秀的丫鬟去拿紙筆。花園也是蕭府舉辦各種活動的地方,紙筆在這里可不缺。彩秀幾乎是轉(zhuǎn)了一個身就把紙筆拿了過來。
蕭盈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幾筆就勾勒出一個胖胖的女孩形象,舉起畫給易蕓兒看。
看了畫像易蕓兒轉(zhuǎn)頭問元娘:“九兒妹妹以前是這個樣子么?”
章文怡看見那幅畫像甚是寫意傳神,一個笑瞇瞇傻乎乎的女孩子確實與她之前在楚州家里時相象。
她嘴上說道:“哪里有!”卻待要搶那幅畫像。
易蕓兒早就防著她,見章文怡搶上來連忙躲閃,頓時幾個女孩嘻嘻哈哈的笑鬧作一團。
“盈姐姐,你們在做什么?”
一個嬌俏卻又無比溫和的聲音響起,眾人停了下來朝聲音的來處望去,之見不遠處俏生生站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孩,大約五、六歲的年紀身后跟著幾個宮裝少女。
蕭盈臉色一變,脫口道:“晉陽你怎么來了?!?p> 易蕓兒和元娘都是經(jīng)過教養(yǎng)嬤嬤訓(xùn)導(dǎo)過的,見了女孩的穿戴連忙蹲身施禮,口稱:“見過公主殿下?!?p> 章文怡不懂這些,她有樣學樣終是慢了一步,便有些顯得突兀了。只聽得有人“嗤”的笑出聲來。
蕭盈臉色變得更是難看,她牽住晉陽的小手將她拉了過來,說道:“走我們?nèi)ツ沁呁??!?p> 說著話便拖著晉陽匆匆離去,臨走不忘回頭對其他三人說道:“我們走?!?p> 易蕓兒、元娘兩人尷尬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晉王李治,向他施了一禮后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們可不是蕭盈,人家是表姐弟縱然是甩了臉子,依著唐皇的性格也不至于怪罪。可是她們就不一樣了,萬一被人抓住有失君臣之禮可不是玩的。說輕了是缺少家教,回去要接受處罰,無論是掌嘴還是打板子都不好受。女孩子家家的掌嘴會破相,脫了褲子打屁股更是丟人。若是說重了那就是要造反,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章文怡不懂這些,可是她卻是知道在古代男女授受不親。作為一個皇子明明見了這邊一群女孩子在聚會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實在是有夠色的,一點兒也不紳士。雖說昨天義父告訴她唐皇有意將她許配給晉王李治,可是今天見了他的表現(xiàn)實在不怎么樣。她是個穿越的冒牌貨,對于有失君臣之禮的后果可不怎么了解,也沒有古人那種對皇權(quán)的畏懼。她倒是沒有忘了對李治施禮,這只是出于現(xiàn)代待人接物的禮貌習慣,這一禮施得十分敷衍。完事拉起元娘和易蕓兒就要離去。
這時聽到背后有人說道:“未得本王允許你們怎可擅自離去!”
聽到李治話語里的怒氣,章文怡也不敢任性離開。畢竟這里是古代不是現(xiàn)代,女人在古代是沒有地位的,要是像現(xiàn)代神劇里那樣任性,萬一觸動了哪條哪款清規(guī)戒律打死都沒人攔。像神劇中哪樣刁蠻任性、一言不合就耍小性子的女人在古代絕對活不過三天。。
章文怡也不甘心就這樣被李治這么一個小屁孩用一句話給鎮(zhèn)住。她轉(zhuǎn)過身對李治笑了笑,說道:“晉王殿下我們可以走了么?”不待李治回話章文怡連忙又道:“在我們鄉(xiāng)下有句俗話叫:好男不和女斗。您不會和我們小女子一般見識不讓我們走吧。”
李治盯住章文怡從牙縫里蹦出四個字:“你們滾吧!”
章文怡朝著李治福了福,轉(zhuǎn)過身對著元娘和易蕓兒說道:“晉王殿下準許咱們走啦。”
說完拉著兩位姐姐頭也不回的走了。一邊走一邊心想:小樣兒,拽什么拽,治不了你!
李治看著章文怡遠去的背影,真恨不得把她抓回來狠狠的揍一頓。從小到大讓他在擺譜的時候吃癟的女孩,除了蕭盈她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