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圍墻,孤零零的老樹,眼前是一片荒蕪的田地。
這里是張家村居住區(qū)的最南端。
蘇響站在樹下,右手慢慢向前伸去。
一寸、兩寸、手指消失。
同時,他的身后出現了三根反方向的手指。
“沈櫻這個王八蛋,要不要做得這么絕?!碧K響咒罵道。
村子里能通往外界的路他幾乎都試了一遍,結果全被沈櫻的陣法籠罩其中,只要她不解除,蘇響就別想從這個村子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就不信你敢一直把我關到死?!碧K響對著手里的靈能通訊器吼道。
不對,按她的尿性肯定做得出來。
蘇響額頭冒出了一滴汗。
而且沈櫻也不用關自己太久?,F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再過五個小時天一黑,按照恐怖電影里的套路,那就是妥妥的百鬼夜行,大限將至啊。
可是真的要去給她賣命嗎?
這個女人這么坑爹,真按照她的計劃來,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就是老子的忌日。
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蘇響又懷疑如果不聽沈櫻的安排,他多半活不過這個晚上。
被這種女人纏上真是衰到家了。
蘇響越想越不開心,但是又不想死,狠狠心終于做出了決定:“這是最后一次,下次要是再上她的圈套,我就……哼?!?p> 想了半天蘇響也沒有找出一個既能解氣,又足夠安全的誓言,只能作罷。
順著村里的主路往回走,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個村子簡直是在演動物世界,野狗、野貓、野鳥、還有家養(yǎng)的豬全都在街上晃蕩。一看蘇響走過,所有的動物都以警惕的眼神注視著他,仿佛他們才是這里的主人,而人類統(tǒng)統(tǒng)都是危險的入侵者。
太滲人了。
蘇響打了個寒顫,一抬頭,村口的烏鴉還在他的頭上盤旋。
說起來,這條路上不止是沒人那么簡單。
比如地上擺著的這支智能手機。
蘇響撿了起來,很新,但是灰塵很多,看來已經在這里扔了很久沒人要了。
還有街邊的電動車,全都沒有鎖,不知道都是誰這么有錢,隨手就這么扔在了路邊。
蘇響挑了一輛純黑色的電動車,緩慢地在街上開著。
這種情況應該是和惡靈有關,多半是村民看到了什么,才會顧不上自己的東西拼命逃跑了。
不對,逃跑的話,騎電車不是比腿要快的多么?
蘇響陷入了迷茫之中。
任務的關鍵還是先得找到人,打聽清楚這些怪事的線索,才能找到思路。
既然街上沒有,那就去登門拜訪吧。蘇響一扭把,拐進了一條小巷。
這里的民居樣式統(tǒng)一,都是漆紅色的二層小樓,綠色的鐵皮對開門。
蘇響盯著大門的下方,他在看腳印。
這是蘇響發(fā)現的最詭異的地方——所有人家的門口居然都沒有腳印。
這意味著什么?
沒有人回過家,至少短期內沒有。
也就是說,最近一段時間整個村子里一個人都沒出過門?
這不可能吧?
蘇響的車速放慢,心中猶豫:難道必須要去屋子里邊?怎么感覺都是陷阱。
可是不進去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吧?
先去門口看看,一有問題立刻逃跑。
蘇響使勁按下剎車,輪胎吱地劃出一道印,停在了一家院子前。
這家院子的門上掛著兩個大紅燈籠。
按照蘇響的邏輯,這燈籠起碼看著還吉利一點,紅色也可以辟邪,進門見鬼的幾率應該不高。
蘇響左右確認了一下沒人,輕輕一跳越過了圍墻。
我要去做賊,早就賺大發(fā)了。
帶著這種得意的想法,蘇響跪在了地上,差點就勢磕了個頭。
院子正中擺放著一尊黑色的棺材。
地上撒滿紙錢,周圍全是白色的花圈。
“什么情況!”
蘇響看著四周,左右各有兩間對稱的平房,大概是廚房、廁所一類的地方。前方是正房,只是門上搭了一個黑色的簾子,看不清里邊的狀況。
蘇響咽了口吐沫。
前進,還是后退?
當然是后退!
二話不說,啥都不想,蘇響當下就要再跳回去。
這時,黑色的門簾拉開了一條縫隙,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露了出來。
“你……找……誰……”
聲音緩慢、嘶啞、無力。
“沒,沒事,我路過。不打擾您了,馬上就走。”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眼睛轉動了一下,但是仍然沒有眨。
這個是鬼吧。
蘇響后背貼著墻,全是冷汗。
要么先聊兩句?如果發(fā)現不對應該來得及跑?
“不是,我是想打聽個事,但是找不到人,所以……。”
簾后的人打斷了蘇響的話:“進……來……說……吧……”
“眼睛”掀開了門簾,站在里邊的是一個穿著孝服的中年男人。他的頭發(fā)非常稀疏,門簾一蹭又掉了一團。
進還是不進?
蘇響一咬牙,萬一下一家還是這樣,早晚都得往火坑里跳一次。反正現在也撞上了,豁出去了。
“好,打打擾了?!碧K響朝著屋子走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那人似乎流出了口水:“你……身……上……好……香……啊……”
香個屁!拜托你說話能不能利索點,別老帶省略號了。
內心雖然否定,蘇響還是聞了聞自己的袖子。
不會是沈櫻身上的香水吧。
她抹香水了嗎?
蘇響一抬頭,又嚇了一跳。
屋子里正對著門口擺了一張大床,床沿坐著一男一女,歲數像是男人的爸媽,兩個小孩坐在旁邊的地上,一個四五來歲,另一個大點,看著像是上了初中。
一家人全都骨瘦如柴,沒有頭發(fā)。
另外,全是紅眼。
蘇響和三個人對視著,誰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三個人的喉頭好像都動了一下,是在咽口水?
等等,給自己開門的男人在哪呢?
蘇響感覺有什么東西貼到了自己的后背上,濕乎乎的。一轉身,那個男人正直勾勾的看著他,舔著舌頭。
“你……好……香……”
這都是什么鬼啊?
“不好意思,我忽然又沒事了,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蘇響繞過了他,但是門已經被鎖住了。
“你這要干什么?不怕我報警嗎?”蘇響已經忘了是自己私闖民宅在先了。
“好……香……”
床上坐得幾個人也都站了起來,慢慢向他走來。
手里拿著菜刀。
“我去!”蘇響知道事情不妙,一腳踹開門,由于用力過大,門被踹飛了出去,撞在了門口的棺材上。
黑色的布簾從連接處斷開,緩緩落下。
這時,蘇響看見了棺材里的物事。
有雞,有狗,還有一個……
女人。
血肉模糊的腐爛的女人。
”媽……媽……不……能……吃……了……”屋里的小孩歪著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