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玉看到外面兩個垂頭喪氣的孩子,心里不是滋味,她掛斷了那個沒有任何用處的慰問電話。
這下子她的期盼再也沒有了,就只剩下她的寧寧。她擦干了眼淚,來到梳妝鏡前畫了個讓她氣色變得好的淡妝,然后再將頭發(fā)盤起來,換上了黑色的衣服走出房間。
她原本以為一生真的很短,現(xiàn)在感覺很漫長,她看向自己的手表,懷疑它是不是壞了,為什么會過得那么慢?;玫膴y又被淚水澆花了,她從沒想過生離死別經(jīng)歷起來,會那么的痛,剛剛強裝鎮(zhèn)定,現(xiàn)在回憶起來不堪一擊。
張寧醒過來,眼睛怔怔地看著潔白無瑕的天花板流淚,明明找到了他,為什么要給她這樣的結(jié)果,她不明白。
女人不管怎么哄她,她的眼淚一直在流,眼睛也不動了一下,只是看著天花板流淚。她坐在旁邊默默替她眼淚,問她為什么流淚也不回答。
心理醫(yī)生來到病床前給她打了安眠劑,她才閉上眼睛。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她還是個孩子她能承受得了嗎?”站在天臺的花常富憤怒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走來走去看向面無表情的夏樹說到。
“那是她的父親,如果不告訴她,又會多少人記得他?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上面的幾個,試問還有誰?”夏樹眼神平靜地看向他,說到。
花常富愣住了,“是啊,要是我也像他們一樣,誰會記得我?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毕胫胫劢欠浩饻I花,任憑雨水打濕他的臉,他也不擦了。
深夜穿著病號服的張寧,站上天臺的邊沿,看著下面雨水斑駁折射的燈光,覺得耀眼極了。
她的手背有一塊地方露出骨頭,血水不斷從里面流到她手心里,再從手心里流到地上沿著雨水淡去,直至無影無蹤。
打完熱水回來的護工被嚇了一跳,白色的地板上有一灘血,水果刀沾滿了鮮血。臉色煞白,沖了出去叫人。
沿著血跡夏樹走到天臺上,就看到張寧一個人站在天臺邊沿的上方,他看到這一幕,心跳慢了半拍。他慢慢走過去,輕輕喊了她一聲。
她沒應,她拿著小口琴正在吹《夜鶯》,《夢中的婚禮》。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有多難過。
吹完一曲后,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沒事,我在送一個人回家,不要打擾我好嗎?真的不要打擾我,吹完我就回去,不然我真的跳。他太久沒回家了,讓春風伴著音樂帶他回家吧?!?p> 說完了,她又吹起《夢中的婚禮》,小時候,她一直記得這是他和媽媽常常四手聯(lián)彈的曲目。哎,老爸看你沒有機會了,以后就由我來吧。
只是有個條件,下輩子我要做你和媽媽的親生女兒,像哥哥姐姐一樣一母同胞。
《夢中的婚禮》讓她吹得更加悲傷了,夏樹接過傘,幫她撐著傘。
夜風輕輕,細雨綿綿,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時間還是那個時間,只是在某一瞬間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