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與渾身是血的賈昊勇一起回到了大本營中,
眾人合力一起將賈昊勇抬到了他自己的營帳中。途中,賈昊勇死死地抓住花溪的手不放開,他的眼睛微睜微閉。
花溪臉上的眼淚依舊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淌,大顆大顆的,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淚水混著血水,在她的臉上糊成一片。
“賈昊勇,你不要睡,大夫馬上就到!”花溪的聲音與心臟都在不停地在顫抖。
賈昊勇微微翕動嘴唇,似要說什么,花溪聽不到,就低下頭去,貼在賈昊勇的唇邊聽。
“不要哭。”
花溪總算是聽清了賈昊勇要說的話。
大夫背著藥箱子,一路疾跑,來到帳中。
“我不哭,我不哭?!被ㄏ檬秩ツㄑ蹨I。
賈昊勇想抬手為花溪擦眼淚,剛想抬手,胸口又是一陣萬箭穿心般的疼痛襲來。
大夫趕來了。
“賈公子,你不要亂動?!?p> “這位姑娘,你先出去?!?p> 花溪要掰開賈昊勇的手離開,賈昊勇卻不放手,他的頭微搖示意花溪不要走。
大夫也急了便說道:“那你幫我按著他的雙手,記住要死死地摁住,不要放手。再來一個男人,力氣大點的!”
一個壯實的仆從跑了過來。
“你按住他的雙腿?!?p> 大夫用剪刀剪開賈昊勇破碎的衣服,賈昊勇咬緊牙關,悶哼一聲。
花溪只見得賈昊勇裸露的肌膚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哪兒還有什么完好的皮膚。
大夫用藥水給賈昊勇消毒,棉花用了一包又一包,弄完前胸上好藥,大夫額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
“賈公子,你忍著點,你的左臂位移了,我現(xiàn)在要將它正過來。”
此時的賈昊勇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回答了。
大夫抓住時機,一把抓住左臂,按欲合先離,離而復合的原則進行整復。
賈昊勇疼得暈了過去……
一個時辰后,大夫才從營帳中出來,他的長衫上沾滿了賈昊勇的鮮血,不過血都凝結了,有些血跡斑斑。
花溪用薄被將賈昊勇的身體蓋好,花溪沒想到這一次出行會這么倒霉,差點連命都要丟了。
大夫告訴花溪這一個多月都不要讓賈昊勇移動了,要靜養(yǎng)著,賈昊勇的肋骨也斷了三根,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等渡過了這一個多月才可以移動。
花溪拖著腮,看著躺在臥榻上的賈昊勇道:“看來,這一個月我得在這兒陪你了,現(xiàn)在好了,你哪兒也去不了,我哪兒也去不了。”
“小姐,熱水燒好了?!币粋€仆從端了熱水進來。
“我來吧?!?p> 花溪接過銅盆,放在矮幾上,用綢巾沾了沾水。她走到賈昊勇的塌旁,給他細細擦去臉上、手上的血跡。
“小姐,你也去擦擦,換身衣服吧?!?p> 那仆從看到花溪滿身滿臉都沾了血,有些吃驚。
花溪看了看自己,確實有些狼狽不堪。
“好,那我去去就回,你在這兒幫我照看好賈公子?!?p> “諾?!?p> 南山騎著馬兒來到臨海紅衫林營帳中,正好看到花溪穿著一件沾了血的衣服,滿臉是血污的從一個帳子中出來。
“花溪!”南山從馬上跳下來,疾速跑到花溪前面,是不是他最不希望的事情發(fā)生了?
“師傅!”花溪抬眸去看焦急趕來的南山。
“花溪,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告訴師傅!”
南山雙手緊緊地捏住花溪的雙臂。
“師傅,賈昊勇他……”花溪忍不住又要抽噎。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別哭花溪,有師傅在,師傅給你去報仇?!?p> “賈昊勇他為了救我,半條命快沒了?!?p> 南山抽出折枝翠竹絲絹,為花溪擦去臉上的淚跡與血跡。
“好了,不哭了,你沒受傷吧?”
“沒有?!被ㄏ€在那兒抽抽嗒嗒地哭泣。
“不哭,不哭?!蹦仙秸f著就把花溪摟在懷里,去安撫她。
“師傅,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花溪責怪起自己來。
“不怪你,賈昊勇也一定不希望你出事情,他救你是心甘情愿的。”南山摸著花溪有些凌亂的黑發(fā)絲。
“師傅,這幾個月我決定要去照顧賈昊勇了,直到他好起來,要不然我心里不安?!?p> 花溪停止了哭泣,說出了心中早已經(jīng)想好的決定。
“你愿意怎樣就怎樣,只要你開心,師傅都依你,師傅等著你?!蹦仙降穆曇艟従忥h出。
“好,師傅,那我去那邊的帳中換件衣服,洗把臉,你去看一下賈昊勇吧,他就子那個帳中?!?p> 花溪指了指那個她剛剛出來的帳子。
南山走進賈昊勇待的帳子中。
“這位公子,你是?”仆從見南山面生,便問道。
“我是賈公子的朋友,我來看他一眼就走。”
“好,那您請便?!?p> 南山看著賈昊勇昏迷不醒地躺在臥榻之上,左臂被夾板固定住,似傷得不輕。
賈昊勇啊,賈昊勇,這一次看來是你贏了,但我是不會放手的。
南山在花溪回到帳中時,便騎著馬離開了大本營中。
下午,圍獵完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從紅衫林里回到了大本營中。
花云松沖進了賈昊勇的帳子中。
“花溪!”花云松焦急地叫道。
“哥哥。”花溪一臉疲憊的從交椅上站起來。
“溪兒,你怎樣了?有沒有受傷?”
“哥,我沒事,倒是賈昊勇為了救我,受了重傷?!?p> 花溪抬眼去望在臥榻上昏迷不醒的賈昊勇。
“哥哥,你跟爹娘說一聲,這一個多月我都不回去了,我在這兒照顧賈昊勇,這條命是我欠他的?!?p> “好,那你在這兒自己凡事小心?!被ㄔ扑捎悬c擔心花溪,畢竟她長那么大都是別人在照顧她。
“我會小心的,哥哥,你放心吧?!?p> 花云松陪了花溪一會兒,便不得不離開了。
收到消息的賈似道急匆匆地趕來,剛進到賈昊勇的營帳中,就撲到賈昊勇的榻前。
“我的兒??!你是受了多大的罪呀!”
賈似道輕捏著賈昊勇的手,老淚縱橫。
“我的兒啊!”
賈昊勇還在昏睡中,沒有醒過來。賈似道哭了一陣子,又親自叫來兩個大夫再給賈昊勇診治了一番。
賈似道帶來了好幾個仆從照顧賈昊勇,還帶了幾車的生活用具,生怕自己的兒子吃不好,住不好。
花溪默默地坐在一旁,等著賈昊勇醒來,外界的忙碌似與她無關,賈昊勇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好不好?
賈似道走了過來:“你就是花溪?”
“正是。”花溪沒有心思去理賈似道。
“聽說我兒子為了救你才受這么重的傷,小姑娘,你不簡單呀!”
“賈大人過贊了,小女子不敢?!被ㄏ鬼?,不去看賈似道。
“好,好,好!”
賈似道窩著一肚子火離開了。上次也是這個小姑娘,讓他兒子傷心了許久,把家里的藏酒都給喝光了。這小子看上的女人自己又不能打,又不能罵的,那就都由他,都由他!
晚間,仆從讓花溪去休息,花溪執(zhí)意不肯,她告訴仆從她靠在臥榻邊上就能休息了。
花溪在搖曳的燭火下守著賈昊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溪實在是受不住困意,閉上了秋水瞳,睡著了。
“花溪,花溪!不要!”賈昊勇滿頭是汗,在夢中叫喊花溪的名字。
他夢見花溪為他擋下從城墻上射來的密密麻麻的箭。花溪這個傻瓜背后中了好幾箭,還叫他快跑。花溪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懷中,他悲慟之余,對著花溪的尸體,跪在地上仰天長嘯。
花溪被賈昊勇的響動給吵醒了。
花溪抬頭去看賈昊勇:“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花溪去握住賈昊勇那只沒有受傷的手。
“沒事了,沒事了,都會好的。”花溪安撫著賈昊勇。
仆從也被響動吵醒,從矮幾上起身,走過來。
“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沒什么事,你退下吧?!?p> 這時賈昊勇睜開了雙眼,他眉頭緊皺,氣息不穩(wěn)。
“賈昊勇,你醒了?!被ㄏ老驳亟衅饋?。
“花溪,原來你還在,幸好只是個夢,嚇死我了。”
賈昊勇見花溪好好的在自己的眼前,便強忍著胸口的痛意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他便咳起來。
“水,快拿水來!”花溪叫仆從去拿水,“賈昊勇,你不要說話了,你放心,我一直在,不會走的,不會的?!?p> 花溪用綢巾沾了點水,擠了幾滴水到賈昊勇干裂的嘴唇上,又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賈昊勇動了動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見花溪的手牽著他的手,便又疲倦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