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進(jìn)去聊聊？”
顏楚早就料到她的反應(yīng)，先一步跨進(jìn)門口。
他的眸光從夙瑜身上挪開，看著另外兩人。是清冷的。
吳林和吳窈站在旁邊，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
夙瑜：“我弄了什么事？”
“瑜姑娘記性不是一般的差。”顏楚笑了起來：“今日你難道沒有和朧月姑娘說什么？”
夙瑜頓時(shí)明白過來，朧月真去了，還倒打一耙。
她聳聳肩，倒也無所謂：“顏楚公子，我說的可都是實(shí)話，你要是來替你們家那位抱不平，就大可不必了?！?p> “我家那位？”顏楚挑起眉頭，失笑，“瑜姑娘想必是誤會(huì)了吧?！?p> “誤會(huì)？”夙瑜撇嘴：“那你來這興師問罪鬧的哪一出?！?p> 顏楚對(duì)這烏龍有些無措，“我與朧月只是舊時(shí)罷了，并不存在什么關(guān)系。來找你就更不存在什么興師問罪。”
“行，算我誤會(huì)你了。”聽到解釋，夙瑜看他一眼，“那顏楚公子來找我所謂何事呢？”
他們，似乎并沒有別的交集。
顏楚道：“聽說瑜姑娘，這段時(shí)間經(jīng)常往以南王府跑?！?p> 夙瑜：“你派人跟蹤我？”
顏楚也不反駁：“瑜姑娘，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一個(gè)人是做不到的?！?p> “你知道些什么?！辟龛ろ馕⒆?。
顏楚說：“瑜姑娘可知道，那夜里，為何被救上岸么。”
“風(fēng)大雨大，天色漆黑，若不是你包袱中那顆夜明珠，你早就葬身湖底?！?p> 他沒有說謊，的確是青嫣發(fā)現(xiàn)了她，但原因嘛，他沒有說。
聽到這，夙瑜面色驟變。
世上罕見之物不少，夜明珠便是其中一樣。
她封號(hào)景玉，母后送她的夜明珠上，亦刻了這二字。是她大意了。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北蝗丝创┑母杏X并不好，但到這時(shí)，夙瑜也沒了退路：“你的目的是什么?！?p> “顏楚聽聞，景玉公主早已自塞外被悍匪殺死，不知瑜姑娘可否給我一個(gè)解釋?！彼粗?，眸光淡淡的：“顏楚絕無惡意?！?p> “景玉公主是死了。”看見那人逐漸深沉的眼神，夙瑜揚(yáng)起唇邊：“但蘇瑜還活著?！?p> “顏楚明白了?！蹦侨隧忾W動(dòng)，輕笑：“那瑜姑娘接近以南王府的目的，是太子殿下么?！?p> 夙瑜深深看他一眼，猶豫片刻才道：“沒錯(cuò)?！?p> “即是如此，顏楚真誠的希望瑜姑娘能到我這來。”男子嘴角的笑意是清淺的，“我們的目的一樣?！?p> “我為何要相信你?！?p> 夙瑜望著他，她的直覺沒有錯(cuò)。從一開始，他便知道她是誰，他是帶著目的與她相識(shí)的。
顏楚嘴邊的微笑不變，他緩緩上前一步，湊近她。
夙瑜忍不住想后退，卻撞進(jìn)他眼里的漩渦。
那雙眼，清澈明朗，澄然一片。
他說：“你可以相信我。”
夙瑜盯著那雙眼眸，有一秒失神，下一瞬，她垂下眸，“我如今什么都不是，你找我，得不到任何好處?！?p> 顏楚嘴角的笑意終于消失不見，他的面容染上一層嚴(yán)肅：“瑜姑娘果真這樣想？若你這樣想，你就不可能去太醫(yī)院了?！?p> “在下不會(huì)勉強(qiáng)瑜姑娘，希望在你去太醫(yī)院之前，給我一個(gè)答案。”
“好?！辟龛そK于松了口。
見她應(yīng)下，顏楚的面容恢復(fù)往常：“那我先告辭，等你的好消息?！?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
她注視顏楚離開的背影，緊抿唇角。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又為何與太子有糾葛呢？
但無論如何，今夜顏楚能親自找她，足以表達(dá)他的誠意。
夙瑜也明白，僅憑她一己之力掀不起任何波瀾。
所以，看見那雙眼睛的時(shí)候，她本該毫不猶豫答應(yīng)他的。
但那一瞬的失神讓她退縮了。
顏楚這人身上有太多謎團(tuán)，這樣的人，不該有那樣清澈的眼睛。
她害怕了，那刻，他仿佛將她看穿。
心思重重得回到前廳，吳林和吳窈已經(jīng)望眼欲穿。
見她終于回來，吳窈咽了咽口水，“瑜姐姐，方才那人……”
“沒什么，一點(diǎn)小事而已?！辟龛の⑿Γ暗染昧税?，我們快點(diǎn)吃飯?！?p> “嗯?！眳邱阂бЭ曜?，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吳林本想叮囑幾句，又覺得不太合適，最后還是沉默。
吃了飯，各自回房間，夙瑜托腮望著窗外的天空。
夜色撩人，偶爾有幾顆星子閃爍光芒。四周靜悄悄的，不時(shí)傳來風(fēng)聲、蟲鳴聲。
似乎想起什么，她從箱子里翻出那顆夜明珠。
重新露出真容，還是那么明亮。
“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呢，若沒有你的光，我恐怕早就死了?！辟龛崦恰坝瘛?，心尖浮出一抹淡淡的離愁。
母后……
您是不是也覺得我死了，您現(xiàn)在還好么……
悠悠遠(yuǎn)行客，去家千余里。出亦無所之，入亦無所止。
從前她不覺得，現(xiàn)在卻感同身受。
將夜明珠抱在眼里，抹掉還在眼眶的濕濡，夙瑜閉上眼，與夜同眠。
……
落意軒的桃花謝了。
花期很短，粉色的花瓣紛紛落地成泥，孤零零的枝椏又生出新的芽苗。
青嫣和青竹望著坐在亭臺(tái)邊的主子。那人手拿一壺酒，似醉非醉。
青嫣握拳，“公子，你是在等她么。”
她知道，昨日他去找夙瑜了。
“瑜姑娘不會(huì)來的，她若愿意，昨兒個(gè)，就該應(yīng)了您。道不同不相為謀，公子何必為她飲酒?！?p> 顏楚手一頓，放下酒壺，挑眉看她，卻是篤定：“青嫣，她會(huì)來的?！?p> 他并不是為她飲酒，而是在等她，一同飲酒。
青嫣愣了愣，還想說什么，卻看見門口有人款款走來。
那人打扮素雅，未施粉黛，但勝在氣質(zhì)脫塵，眸若寒星。
——她真的來了。
“瑜姑娘……”青竹輕呼，感嘆自家主子料事如神。
夙瑜始終如常，慢慢走進(jìn)，坐在顏楚旁邊。
顏楚盯著她，片刻綻放笑容：“我就知道你會(huì)來的。”
他的笑容清淺，精致的五官如水墨丹青。
夙瑜亦笑起來，她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酒壺：“來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