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春秋不變,水旱不知。此其過江河之流,不可為量數。而吾未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氣于陰陽,吾在于天地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
一個總角之年的孩童躺在一位年過古稀的老者懷里,滿眼星辰的抬頭問道,這正在讀誦《秋水》的老者。
“老祖,這又是哪位圣賢所寫?。∨鍍涸趺匆痪湟矝]有聽過呢???”
這位古稀老者低下垂白的頭,慈愛的看著懷中的小玄孫,嘴角不禁笑談道:“這可是一代圣賢莊周子,在洞察天地萬物人情,看淡紅塵俗事之后所寫……哎!可是這天下間能有幾人似他那般脫俗躍世呢???”
這古稀老者說到此處,不由的望著湖面,凝然感嘆。
老者懷中的孩童不經抬頭,瞧著老者昏黃發(fā)灰的眼睛插話說道。
“老祖,你又在感嘆天下蒼生了!老祖說好了陪佩兒出來玩的,老祖也要學爹爹那般,說話不算數,不陪佩兒玩。”
“呵呵呵呵,怪老祖,怪老祖,咱們繼續(xù),繼續(xù)……”
瞧著懷中鬧騰的小玄孫,老者一臉慈愛的笑了起來。
……
孫祖二人繼續(xù)在這碧綠湖中乘著小船,賞著湖景,正是夏秋交替之際,南方的微風輕撫在臉上,讓人身心舒爽,任隨船家駛舟,四處游歷欣賞。
轉了大半周碧湖之景,眼中只瞧得兩岸風景,似翠樹繞遍點蒼山,湖行山巒碧如春,一下看得忘了時辰。
行到離岸邊不遠之處,祖孫二人才回過神來。
隱約之間,耳邊又忽傳一人聲,也不知在何處,也不知在吟唱著何物。
……
“大唐盛世貞觀治,摒阻四夷天下安,殘淵雪寒迷天下,雙奉陰陽轉乾坤,墨麟青鸞尋仙道,人間仙處翠竹峰,前人似去亦非去,遙望故土念古今,思古不見英雄郎,中府空留寒身裝,大同天下崩殂業(yè),龍魂九州死社稷,寒暴一劍十萬里,孤人獨留十九州,身前生后皆空名,不如提酒醉心湖……”
老者身隨目光而去,瞧那洞庭湖邊上有一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滿頭青絲已雪白,腮處胡須染玉脂的暮年老人,拿著一根殘舊卻又精致的魚竿,身做安靜之態(tài)卻在釣魚時,口中吟唱出此歌謠。
這垂釣老翁經常來此處釣魚,但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此人的來歷。
只知老翁身邊時常相伴有一帶刀老仆,為其鞍前馬后,老仆又一直尊稱這位垂釣老翁叫“狄老,狄老”。
“老祖,那人可甚是奇怪,釣魚之時卻大聲言語,那怎能讓魚兒上鉤呢!?”
孩童滿懷自信的朝著老祖,眼神平視老翁說道。孩童心里早已做好了被老祖夸贊的準備,可是老祖的夸贊美詞卻遲遲未到耳邊,孩童便抬頭瞧去,想探個究竟。
只是眼前的一幕卻讓總角年歲的孩童沒有了頭緒,只見船中老祖,那發(fā)灰的眼睛,早已經淚水滿框,似要迸發(fā)而出,嘴唇也頗有些激動劇烈顫抖。
那夏秋之風,順湖略過,吹散老者的一捻白發(fā),老皺的面容下,未捋之發(fā)肆意飛舞,一陣凄涼上臉頰。
老者凝然而望,瞧著那岸邊釣魚的老翁,嘴中口齒不清的低聲呢喃著。
欲言又止的嘴唇抖動了許久才將心中的那三個字,悶聲的道了出來:“小狄子!……”
但發(fā)聲極小,那懷中孩童都未曾聽清。
小船逐漸靠近岸邊,老者攥拳微側腦袋,咬牙說道:“船家,轉舵!回來時去處?!?p> 撐船之人,聽老者之言,立即劃槳掉轉船身,朝來時之路劃去。
老者緊抱懷中的孩童一言未發(fā),也并未回頭,天色未暗先紅,夕陽之下,船上老者背影突添幾分悲涼之色。
……
那釣魚的老翁不是無名之輩,而是大唐王朝當今宰輔狄仁杰。
誰曾料到,意氣風發(fā)辭別時,再見已經是古稀殘破之年,人生幾十春秋,不過寒冬反復雙數爾,歲月真是只在翻手之間啊!
……
……
大唐貞觀初年,國內安定,邊疆卻戰(zhàn)火不斷。
剛登基不久的太宗皇帝尚武愛才,加上戰(zhàn)事吃緊,便頒布招募令,招募江湖有為俠士,為國家效力,護佑天下百姓。
經歷隋末戰(zhàn)亂的江湖兒女,都有一顆以自身之力,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赤子之心,可惜報國無門。
如今太宗皇帝圣明,體恤百姓,還發(fā)布招募令,廣招天下人才,因材施用,迎合人心,便出現了大批的江湖俠士,紛紛入朝為官或是與朝廷有所合作,為國效力。
但因此,也為各方勢力的陰謀家們,提供了打入大唐政權內部的機會。
朝廷招募令的頒布,使得江湖大半門派成了朝廷的下屬,參與大唐基層的軍事,經濟。但也有少數資歷深厚的門派獨自隱立,不入廟堂不參政務,恪守江湖規(guī)矩。
……
……
唐朝貞觀十七年,國家政局安穩(wěn),國泰民安,創(chuàng)造出了空前的貞觀之治的盛世。
太宗皇帝李世民求賢納諫,寬厚愛民,在國家政務上兢兢業(yè)業(yè),使得大唐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都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和發(fā)展。
成為天朝上國的大唐帝都,長安城也成為了世界經濟,文化,交流的中心。
……
貞觀十七年秋
長安城外有一高峰,半山入云,亦如仙境,因距長安春明門十里處,故此當地人稱之為十里峰。
只瞧日掛穹蒼,霞云撫天,那高聳入云的峰頂上卻站有一少年,身著一身青衫白衣錦繡白靴,樣貌不過十七八歲。
少年腰間掛著一個與眾不同的錦繡香包,香包上獨繡著一片翠綠竹葉,以細竹綠葉為標,金絲繡其葉莖,淡雅而高貴。
這俊美白衫的少年,并非等閑之輩,他乃是地處劍南道成都府,清竹峰上,大唐立國后便隱世江湖的仙竹閣的護閣首尊,也是仙竹閣白凌閣主的大徒弟,名叫楊思。
而那竹葉圖案便是這隱世門派仙竹閣的特殊標志。
楊思雙腳踏于峰頂之上,一頭烏黑青絲隨著山風肆意飄揚揮灑于空中,只因他修煉閣中內功‘冰情訣’眉宇之間不經意的透露著一股似深水寒潭般的冰涼寒意,面容無態(tài)有神,極具威懾之力。
天空忽傳一陣急促飛鳥拍翅聲響,引的少年那俊俏冷臉上出現一抹神彩,原本丹色的朱唇戳動臉頰,微微掛上了一窩淺笑,盡顯少年風發(fā)之色。
“咕咕咕咕……”
聞聲而望去,只見一只灰白色的信鴿快速的朝楊思身邊俯飛而來,似早已約定好般。
楊思瞧見信鴿飛來,便伸手前去托扶它,使它落于自己掌中,安靜不動,乖巧可人。
鴿鳥入手掌,楊思便用他纖細的手指摘下了綁在信鴿腿上的書信,隨即揮動胳膊將信鴿拋飛于天空之上,拍翅聲起,那信鴿便遠飛離去,消失在峰頂四周。
楊思低頭看著雙手捻開的信條,眼中的寒意更加強烈慎人,但是怪異之處是,他那冰冷白嫩的臉上卻多了幾分亢奮之色,流露出對信條內容的一絲感趣。
細讀過信條內容后,楊思將紙條攥于一掌之中,面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推想來京要辦之事,眼睛寒冷呆滯的看著遠處長安俯景。
楊思手掌之間暗使內勁,之后抬舉臂膀,隨意張開手掌,臂膀下垂之時,那信條早已經化為灰沫,山風輕掠而過,只吹得灰沫肆意飄零,消散在這十里峰頂,無人再知信條內容。
抬頭眺望遠方的長安城,只瞧得那一片熱鬧繁榮的皇城帝都中,建筑樓閣布局井然有序的規(guī)分開著,熱鬧有序。
楊思心中暗自贊嘆,“不愧是天下皇都長安城?!?p> 洛陽城楊思倒是多去了幾次,可從未來過皇都長安,不是他不愿意來,而是在他很小的時候,撫育他長大的見空太師傅經常與他講說:“長安城不可去,不可去……”,但每次楊思追問原因,見空太師傅卻從不說出其中原因,只是留一句,“等你長大后,便告于你,你現在還小。”
駐足此處,楊思不由的想起了這陳年往事,可惜太師傅見空早已被害去世,他再也無法得到,自己為何不可來這長安城的答案了。
此次來此,是仙竹閣閣主安排他獨自一人來長安城辦事,他也正好瞧瞧這長安城到底有何異處!
……
山風俘掠山體,似從天上吹來,自上而下,吹的衣衫呼呼作響,崖邊老樹搖晃,坡處石子滾落。光陰稍縱即逝,太陽半淹著身體躺在了西山之上。
楊思臉色鎮(zhèn)靜,從容不迫,足下輕點,向前縱躍而出,從數百十丈高的峰頂跳飛而下,此舉駭人,不由得讓人動魄心驚。
片刻之后只聽得崖邊一聲鶴鳴,瞧得飛沖峰下的楊思,已然騎在一只體型如牛犢大小一般的肥壯紅頂仙鶴飛了上來。
這仙鶴眼睛炯炯有神似有無窮之力,膀大腰圓,唰唰唰!繞十里峰頂低飛一圈,迎逆著落下的夕陽之光,橫翅飛向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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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文軒
月滿中秋同家宴,萬家燈火賞月色。 河中府道論江湖,美酒迎新云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