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宋知憶從益清公主的柔福宮走出來,心事重重,一直到回了將軍府,都還在想著益清公主對自己說的話。她看看窗外的天空,心里一陣迷茫,難道自己的重生又改變了大皇子和溫黎的關(guān)系?他們前世明明就是恩愛眷侶,今生為何會是這樣?大皇子心中竟然另有所愛,那個人,她也很想知道是誰。
益清公主不相信大皇子是真的從未對溫黎動過心,在她心中,溫黎是這世上最完美最美好的女子,任誰都會對她傾心,她堅定地認(rèn)為是那狐貍精利用大皇子與溫黎聚少離多,趁虛而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將大皇子迷惑,才讓他搬出什么“兄妹之情”來安慰溫黎。大皇子和溫黎都是益清公主深深信任和崇敬的人,她不想去怨大皇子,所以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那個未知姓名的女子身上??闪畹剿沃獞浬钌钍?,卻是大皇子。
這些日子,即使再躲避著不去想,她也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對大皇子的感情已經(jīng)從欽佩,好感到了更深的一層愛意,她雖然自覺愧疚,卻也知道自己絕無任何出格的想法,將這層愛意深埋在心底,對溫黎和大皇子的感情,她只有羨慕和深深的祝福??墒堑弥蠡首泳谷粫驗槠渌佣冃?,就這么傷害了與他情誼深厚,在他落難時刻不惜與父親決裂,也堅定的要站在他身邊的女子,這讓她對大皇子的好感和愛意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見。她以為他品格高潔,卻原來這樣卓越的男人,也會移情別戀。她知道自己沒什么資格去評價大皇子,更沒理由去審視他與溫黎的感情,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心酸。
溫黎并不知道益清公主將此事告訴了宋知憶,她正站在集鵬殿外與武銘低語?;噬弦呀?jīng)下了令,她今晚就要跟著溫大人出宮回京郊,沒什么時間去約武銘見面,只好光明正大來找他。她心中急著知道答案,勸說自己,若是被旁人看見了也不要緊,她臨行之前若是委托大皇子的侍衛(wèi)給他捎幾句話,也沒什么不妥。
“妹妹別傷心,他是為了護(hù)著你,之前不是也說過嗎?”武銘見到溫黎憔悴的樣子,雖然心疼,卻以為大皇子只不過是為了保護(hù)溫黎不受牽連才堅決拒絕了她留在宮里伴在他身旁的意思。
“不是這樣,哥哥,他親口對我說,他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睖乩杓奔钡拇驍辔溷?,“他說是最近才。。。益清想不出近些日子他結(jié)識了哪位小姐,哥哥總是知道的吧?”
武銘看到溫黎這樣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沉穩(wěn),不是確定了的事情,不會這樣問他。他思索一番,搖頭道:“你也知道他要顧的事情太多,哪有時間會認(rèn)識別的女子,你真的不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溫黎見武銘也不知曉,心中忽然又燃起一絲希望,既然大皇子身邊所有親近之人,包括貼身侍衛(wèi),都完完全全的確定他不曾新認(rèn)識什么女子,更沒有任何心有所屬的跡象,難道真的是他為了護(hù)著自己,才想到這樣一場戲,因為演的太好,所以將自己也騙了?
“只有一人,是這幾個月才有所交集的,可是他們并不常來往,在宮里遇上了,也只是說些正事。。。”武銘搜索腦海,只能想出這一個人來。大皇子偶遇她的幾次,他并不是每一次都在,因此也并沒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不一般。
“是誰?”溫黎剛平穩(wěn)些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宋將軍的大小姐,宋知憶?!蔽溷懘鸬?,又補充,“應(yīng)該不會是她,不說那女子與妹妹相差甚遠(yuǎn),她與益清公主十分親近,倘若她與他有那樣的關(guān)系,益清公主怎會不知?”
宋知憶,溫黎立刻就想起多日前她去幫益清公主照顧大皇子,他當(dāng)著眾人叫她“別鬧,”不知為何,那一幕深深記入了她的腦海,她轉(zhuǎn)身就走。
“你去哪兒?”武銘不能高聲叫住她,只好快走幾步趕上,壓低聲音問道。
“哥哥別惦記,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我只是好奇,并未做其他打算。大事要緊,你幫我。。。”溫黎苦笑了一聲,“雖然我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資格,還是請哥哥幫我好好護(hù)著他,助他順利成事。”
武銘見妹妹神情凄涼,心里難過,緊緊握著拳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
他回身進(jìn)了集鵬殿,大皇子正在書房寫字,見他進(jìn)了來,放下手中的筆,問道:“她來找你了?”
武銘沉著臉點點頭,心里憤憤的想,妹妹對他一往情深,竟被他傷了心,負(fù)了情,身為長兄,他明明就應(yīng)該一拳將眼前這個人打倒在地,為妹妹出氣,可因為這人的身份,他卻什么都不能做。
大皇子知道他心中不快,又說:“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想得太淺,從未對黎妹說清楚過,叫她生了誤會?!彪m然這件事明明是鐘貴妃多年來背著他對溫黎明示暗示,叫她會錯了意,但大皇子在別人面前,還是不愿將責(zé)任歸到鐘貴妃身上。
“是誤會,還是爺另有了新人?”武銘沒忍住,帶著刺問了一句。
“銘弟,”大皇子叫了一聲,他們小的時候,大皇子一直都這么叫他,直到后來身邊皇后的眼線多了起來,他才不再這么叫他了。武銘聽了,肩膀一動,看著地沒有答應(yīng)。
“你自幼就離開黎妹,進(jìn)了宮做我的侍衛(wèi),她本應(yīng)像益清一樣,有個好哥哥在身邊護(hù)著寵著,可因為我,你們兄妹即使在宮中見面,也要裝作不相識。我心中愧疚極深,所以從小到大,對她格外疼愛,就像自己的妹妹一般,自私的想要盡量彌補你們武家為了我和父皇失去的所有。可是我想的實在不夠周全,忘了黎妹始終與益清不同,不是與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妹妹,因此才惹出這樣的事,平白無故讓她受了傷害。我是可以將事情隱瞞起來,可倘若我為了報恩而娶了她,這對她也不公平。她如同明珠一般,值得有一個全心全意愛護(hù)她的人相伴?!?p> 武銘聽了,沉默了一下,才問:“爺還沒說,爺喜歡的是哪一位?我妹妹有資格知道這件事,不能輸?shù)牟幻鞑话住!?p> 大皇子嘆了一口氣道:“這不是誰輸誰贏,我對溫黎既佩服又欣賞,她的聰明才智不輸男兒,更不要說哪個女子。我以前對男女之情也不甚明了,只覺得夫唱婦隨,彼此恭敬就好?,F(xiàn)在才知曉,喜歡誰哪有什么規(guī)律什么道理,有時候只是想要看著她笑,那么簡單。你對林婉瑩,難道不是一樣的感覺?”
武銘見大皇子忽然說到自己身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大皇子并未等他回復(fù)什么,又接著說:“我的心意,并未對那人提起過,她對我也并無情意,現(xiàn)在大事當(dāng)前,我肩負(fù)重任,這件事,我已經(jīng)暫時放在一邊。唯獨黎妹,我無法想到任何補救的方法,她清高自潔,對榮華富貴,甚至公主之名,都不會在意,我只盼日后她能找到心愛之人,共度一生?!?p> 武銘心中有一萬句反駁,卻無法說出口,他只好壓抑住情緒,說了一句:“我懂了?!北戕D(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