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知憶梳妝打扮好,陪著崔氏用過了早膳,就坐上轎子往郊外的茶莊去了。坐在轎子中,崔氏裝作剛注意到宋知憶的妝容:丫鬟們將她厚厚的前簾梳了上去,配上精心描畫的妝容,顯得格外柔媚。
“憶兒今日妝容似乎有些隆重了,丫鬟們不懂事,去茶莊還是清淡著點好,不過也來不及換妝了,好在這茶莊有些偏,去的人應(yīng)該不多,我們母女安安靜靜品品茶,歇息一陣就回去。知馨那丫頭,一點靜不下來,一聽我們要去茶莊就不肯跟著來,不像我的憶兒一般沉穩(wěn)孝順,母親有你陪著,心里高興得很。”崔氏言語親密,看著宋知憶的眼神充滿慈愛,宋知憶直直的坐著,并未像以前一樣靠過去,面上卻還是堆起笑容說:“憶兒也喜歡跟母親在一起?!?p> 崔氏又同宋知憶聊了一陣子,便在轎子里閉目養(yǎng)神。宋知憶在心中默默的猜想著今日會發(fā)生的事情,只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她昨夜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前世聽過任何關(guān)于祁寒峰的不是。二妹妹嫁給祁寒嶺的時候,她已經(jīng)嫁入薛家一年多了,大概是崔氏刻意介入,二妹妹與她很少走動,在家宴中見到了,二妹妹也只是和她聊聊閑話,并不怎么談及祁寒嶺,她問過二妹妹成親之后過得可好,二妹妹只是說夫君十分體貼,其他的并不多提,她每次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們夫婦也是相敬如賓的樣子,便也沒有再多問什么。因此宋知憶對祁王爺一家知道的跟其他人差不多,大概便是:祁王爺與王妃夫妻恩愛,王府中除了兩位側(cè)妃之外,并沒有妾侍,因此府中只有王妃所出的世子祁寒嶺,鄭側(cè)妃所出的大公子祁寒峰,梁側(cè)妃所出的三公子祁寒玉。王爺本想等王妃先生出嫡子來,再允許側(cè)妃們有孕,可王妃大氣,并不在意這些,鄭側(cè)妃才有機會先有了祁寒峰。世子祁寒嶺自然是朗坤人人稱贊的青年才俊,崔氏真是不知用使了多少的勁才攀上這門親事,而大公子祁寒峰前世娶的是鄭側(cè)妃娘家的一位遠(yuǎn)方表妹,家里是做綢緞生意的,聽說是因為從小青梅竹馬,因此并不計較那門親事不怎么門當(dāng)戶對。
宋知憶她們這邊不緊不慢的走著,祁王府內(nèi)的鄭側(cè)妃也正準(zhǔn)備出發(fā),她看看鏡子中容顏漸老的自己,懶懶的站起身,對身邊的丫鬟說:“我同那崔氏只差一歲,怎么看著卻比她憔悴許多?怪只怪峰兒這幾年不聽話,硬是將我操勞成這幅樣子?!?p> 那丫鬟連忙說:“側(cè)妃是沒看清楚崔夫人臉上的細(xì)紋,笑起來顯得十分老氣,跟側(cè)妃比差得遠(yuǎn)了。今日這親事成了,側(cè)妃以后操心的就少了,一心一意的養(yǎng)著身子,沒幾日就會容光煥發(fā)?!?p> “成不成的,也要我那不爭氣的寶貝兒子看對了眼才行。若不是我這些年寵壞了他,又擔(dān)心他被我逼急了胡亂行事被王爺知道了,我才不會由著他任性。京城出眾的大家小姐數(shù)都數(shù)不清,他偏偏迷上一個青樓女子,還叫她有了身孕,我。。。”側(cè)妃想起上一次與兒子因為那青樓女子起沖突的事情,就氣得直發(fā)抖,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氣急敗壞的對貼身丫鬟說:“不說這些了,去叫那個敗家子給我快點,”
丫鬟快步走了出去,過了不一會兒就進屋來說:“側(cè)妃,大公子已經(jīng)往茶莊去了,說他自會按照計劃去偶遇宋家小姐,請側(cè)妃只管放心與宋夫人喝茶就是?!?p> “這。。。不是說好。。。唉,我作的什么孽生出這個臭小子來!”鄭側(cè)妃對兒子溺愛得很,再生氣也無可奈何,只好起身前往茶莊。
祁寒峰并未坐馬車,而是同弟弟祁寒嶺并肩騎馬,邊聊便往郊區(qū)去。祁寒峰心里有些納悶,弟弟向來不怎么瞧得起他,每次邀他一同去喝酒,他都說有別的事要忙,一次都沒賞過臉??山袢詹恢獮楹危谷粚Σ枨f十分感興趣,要跟他同去,還說什么兄弟難得一聚,不如一起騎馬前去。能有機會和祁寒嶺親近,他自然是愿意的。他這個弟弟雖然貴為世子,是王府唯一的嫡子,對他一向不冷不熱的,可也從未在他面前擺過架子,幾次撞見他做錯事情,都守口如瓶,不曾向父親告狀,這一點,他心里還是十分感激的,況且他是王府未來的繼承人,他和眉煙想要過得舒服,過得富貴,還要靠著人家祁寒嶺。
“茶莊里面沒什么好吃好玩的,我們兄弟下次一起去梁家二公子新開得那家酒樓,菜做的好,酒的種類多,還有美人兒彈曲!”祁寒峰討好的對祁寒嶺說。
“好?!逼詈畮X微微笑了笑,兩眼看著前方,心里想的卻是昨夜聽到的消息。祁王府人口簡單,可哪里都少不了野心勃勃不懷好意的人。王爺雖然與王妃夫妻情深,可對兩個側(cè)妃也很不錯。鄭側(cè)妃恃寵而驕,有些張揚,但人并不壞,更沒什么野心,祁寒峰更是老老實實,除了平日里喜歡喝喝酒,花花銀子之外,并沒什么壞毛病??墒悄橇簜?cè)妃卻不是簡單的角色。她年輕貌美,十分懂得討好王爺,對兒子祁寒玉更是寄以厚望,背地里使過不少招數(shù)來挑撥王妃與鄭側(cè)妃的關(guān)系,還試圖下套讓他和祁寒峰鉆,希望看到他們兄弟兩人針鋒相對的局面。這一切,都被祁寒嶺無聲的解決了。因此他在府中安插了眼線,兩位側(cè)妃和兄弟們那邊有任何動靜,他都會知曉。他早已知曉祁寒峰與那位青樓女子的事情,也知道那女子懷有身孕,祁寒峰已經(jīng)為那女子贖身,還假造了良家女子的身份,就等著找到合適的姑娘成親之后,就將那青樓女子娶進來做小。這件事關(guān)乎王府的名譽,祁寒峰和鄭側(cè)妃都瞞得很緊,祁寒嶺便沒有打算去管。
昨夜,他的手下陳力照常向他匯報,他隨口問了一句:“我那哥哥暗地里要去相看的是哪一家?”
“聽側(cè)妃跟大公子說的,是宋將軍府上的大小姐宋知憶,側(cè)妃說那女子又溫柔又老實,繼母并不關(guān)心她的死活,一切都符合大公子想要的條件,勸大公子這回一定要答應(yīng)。”陳力如實回答道。
“宋知憶?”祁寒嶺聽了,眼前浮現(xiàn)出那日偶遇她的情形。
“是,大公子如此荒唐,鄭側(cè)妃還一味要找高門閨女來結(jié)親,這次是看準(zhǔn)了宋將軍的大小姐家中繼母設(shè)計陷害她,日后也不會為她出頭。可是小的聽說宋家小姐的親生哥哥宋清憶與她兄妹情深,若是得知自己的妹妹被騙了,怕是會鬧出是非來?!标惲u了搖頭。
“明日的事你自己去辦吧,”祁寒嶺站起身說,“我要去那家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