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后娘娘,宋知憶出了宮?!被屎蟀膊逶谌A秀宮的眼線例行匯報著大皇子那邊的動態(tài)。
“益清那賊丫頭,知道自己平日里跟皇兄們走得近,這老大出了事就立刻躲走,不太好看,便找了個傻頭傻腦的宋家小姐去替她跑腿還人情。以后這樣的小事,就不用來說了。”皇后最近心情大好,正在選胭脂的顏色。
“還有就是,大皇子身邊的武銘帶了位姑娘回來,那姑娘在外面跟宋知憶報了家門,是兵庫大營守衛(wèi)官溫如武家的小姐?!睂m女連忙又說。
“什么?”皇后放下手中的胭脂盒,“溫如武家的小姐!”
“是,是貴妃娘娘讓接進宮來的,溫小姐一來就去看了大皇子,接著便陪著貴妃娘娘說話,聽說兩個人拉著手,十分的親近?!?p> “哼,”皇后冷笑道,“老大聰明的很嘛,竟然想到從溫如武下手。他們娘倆打得好主意,可惜一個廢人,算計這些有什么用。去給恒兒傳個消息,讓他快些找個理由過來。”
宮女急急忙忙的領命走了,皇后望著新染好的指甲,陷入了沉思。
鐘貴妃快馬加鞭的將指揮官溫如武的女兒接進了宮,其中的心思,可想而知。溫如武勝任指揮官之前,曾經(jīng)是皇上的御林軍副統(tǒng)帥之一,女兒溫黎十分入鐘貴妃的眼,在宮中住過一段時間,跟大皇子也算青梅竹馬長大的。那時候,皇后看不上區(qū)區(qū)一個副統(tǒng)帥,對此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溫如武被任命為兵庫大營指揮官,她才急切的想要阻止,擔心這溫如武一家跟鐘展眉關系密切,皇上此作為,是有深意。
只是皇上心意十分堅決,說此等大任必須要交給一個他最信任的人,那溫如武對皇上也確實十分的效忠,平日里關起門來,跟誰都不遠不近,其夫人跟鐘展眉也只是普通的來往,皇后這才作罷。
“母后,”二皇子快步走了進來,“急著找孩兒是何事?”
“那邊把溫如武的寶貝女兒接到了華秀宮?!被屎笾噶酥竿饷妗?p> “溫黎向來同老大關系最好,聽到消息來看看他也是正常?!倍首语@然并不覺得有什么。
“廢物東西,這點關系你都想不到?顯然老大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反而不遮著掩著,準備奮力一搏了。只不過,本宮看他們尚未爭取到溫如武。這些年,老大每次去看溫黎,溫如武恭恭敬敬地迎接,客客氣氣的招待。他若是他們那邊的人,老大不會大張旗鼓的去大營,溫如武也不會當著下屬的面招待他。”
“那母后的意思?”
“本宮猜,他們?nèi)ソ訙乩璧臅r候,一定編了什么理由,老大重傷的情況,不會那么快就傳到溫如武那兒。只是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么。你父皇這幾天,對你的態(tài)度如何?”
“跟母后預想的一模一樣,父皇對我忽然格外的好,我說話的時候,他經(jīng)常若有所思望著我,今日竟然對我說,慶幸我從未學過武,還叫我一起看朗坤的輿圖。”
皇后不再氣惱二皇子,一臉驚喜的問:“當真?本宮就說,什么夫妻恩愛,父子情深,男人最在乎的,無外乎是權力和后繼有人。你父皇當年,可是為了這皇權,輕輕松松就將妻兒都甩在一邊。這老大好的時候,太子的位子抉擇起來難,現(xiàn)在老大成了那個樣子,他自然越看你越珍惜。溫如武的事,先等我們的人回來匯報,再做打算。這個時候,老大越是急,你越要穩(wěn)?!?p> “母后說的是!”二皇子連忙應下。皇后又叮囑了幾句,才叫他走了。
大皇子跟武銘談完事,宮女綠茗和橙香就進來送藥。他以為宋知憶在忙別的,心想,她總算不進來叨叨著‘藥底剩的都是寶’,看自己把藥都喝完,才肯走了,她年紀輕輕,怎么就那么啰嗦。躺了一陣子,屋外還是沒聽到宋知憶的腳步聲,平時這個時候,總能聽見她細碎的走路聲,和絮絮叨叨囑咐宮女們的聲音,那聲音輕輕柔柔的,倒也不叫人煩惱。只不過,她一個年輕的小姐,怎么好像早就習慣了如何操持管家的樣子?問過她一次,她回答的含含糊糊,想必又說謊了。。。
“大皇子,宋小姐出宮回府了,她吩咐奴婢來說一聲。”
大皇子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了。”看了一眼她手中拿著的布包。
“這是奴婢準備去熬的補身湯,”綠茗忙說,“宋小姐說補身子的湯里也有藥,放多放少都不好,也怕和太醫(yī)開的藥給混了,所以將每份湯里需要的干料,都放入另外的布包里,縫好了?!?p> “嗯”大皇子應了一聲,綠茗和橙香便退了出來。
“綠茗姐姐,宋小姐不告而別,大皇子好像有些不高興呢。”橙香年紀輕,心也善,這些日子和宋知憶相處的極好,看大皇子冷冷淡淡的樣子,心里難免擔心宋小姐開罪了大皇子。
“那不是不高興,是在意?!本G茗笑著說。
“在意?”橙香不解。
“我問你,大皇子平日里雖然十分有威嚴,卻不是個冷血的人,對我們這些奴才們,都常常會說一聲辛苦了??蔀槭裁矗涡〗氵@些日子做了這么多的事,他從未夸獎過她,凡是聽別人提起宋小姐,大皇子都刻意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還有,大皇子是個惜字如金的人,跟宋小姐卻話很多,還愿意聽宋小姐講些家長里短的事,大皇子何曾對哪一位有過這樣的耐心?!?p> 見橙香還是迷迷糊糊的,綠茗又說,“一個男子,如果在某個女子面前十分反常,說話做事都跟平日里不同,那便是心里注意到了她,自己卻還不知道?!?p> “綠茗姐姐,你一向最懂察言觀色,能不能教教我!”橙香佩服的說。
“傻橙香,大皇子這一受傷,連帶著我們?nèi)A秀宮,就要被冷落了,你學這些也沒什么用了?!本G茗的情緒低沉下來?!翱旄苫畎?,我們奴才的命,都是過了今日,不知明日在哪,想那么多,也沒用。”
橙香失望的點點頭,跟著綠茗去了小廚房。
過了不久,鐘貴妃帶著錢若安來看大皇子,見他恢復的一日比一日好,高興地說“信兒今天看著更精神了。”大皇子點頭說“正要跟母妃說,從我傷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天了,實在不宜再在華秀宮養(yǎng)傷,今日便回去了。”
鐘貴妃驚訝地問“你在我這兒養(yǎng)傷,是你父皇允許了的,信兒在擔心什么?”
大皇子對鐘貴妃說“華秀宮外面有太多人等著我回去,早晚都要面對的,不如就今天吧?!?p> 錢若安聽了,著急的站起來說“大哥哥,我才剛來,你搬回到皇子們住的集鵬殿去,我怎么方便經(jīng)常去看你!”
大皇子溫和的笑笑“安妹還是多陪陪母妃吧。”
錢若安心里不由的失望,她怪那個沒長眼睛的馬夫,害自己在宮外受了傷,不得不回家養(yǎng)著,錯過了與表哥朝夕相處的機會。她多希望在這兒照顧表哥的是自己,雖然那宋知憶看著不像個狐媚子,表哥對她更是一句話都沒提起,可她心中還是不舒服。
鐘貴妃看得出外甥女的失落,想說點什么,又不知如何表達。兒子小小年紀便叱咤戰(zhàn)場,行事做派都極為成熟,唯獨感情方面十分青澀,滿心抵觸。她曾跟兒子提過多次,他年紀不小了,至少要有個侍妾在身邊照顧著,可他倒好,連近身的宮女都不要,堂堂皇子,竟然自己更衣沐浴。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兒子就會推脫,她也拿他沒辦法。鐘貴妃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決定了的事,不管大小,都不會輕易改變,于是站起身來說道:“那好吧。我叫宮女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信兒你再躺一會兒?!?p> 鐘貴妃和錢若安剛要走出去,溫黎一步進來了。
“黎兒,不是叫你去歇著嗎?”鐘貴妃語氣中有心疼。
“黎兒歇過了,來看看娘娘這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溫黎笑著上前挽住了鐘貴妃的胳膊。
“一大早的不就來過一趟了嗎?!卞X若安小聲嘀咕了一句,鐘貴妃捏了捏她的手,溫黎大大方方的對著她說:“錢妹妹,好久不見?!?p> 錢若安趕緊假笑著點了點頭,她之前因為妒忌,耍了些小聰明想要讓溫黎出丑,反而在溫黎面前吃了大虧,鐘貴妃也破例沒有護著她,反而哄著她叫她不要太任性,免得讓大皇子難做,因此她再不敢真的得罪她。
“黎兒,你跟信兒說說話吧?!辩娰F妃拍拍溫黎的手,帶著錢若安出了屋子。
錢若安一步三回頭,慢吞吞走出來。鐘貴妃低聲說:“安兒,你自小養(yǎng)在我身邊,姨母有多疼你,你都知曉,你表哥性子就是那樣,你們二人的婚事,有姨母為你做主,不必擔心。只不過,黎兒將來也會嫁過來,你要好好與她相處才是。”
錢若安不服氣的地別過臉去,扭著身子點了點頭。鐘貴妃慈愛的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心想:別人都認為她對若安的寵愛嬌慣,是因為她與姐姐感情深厚,若安又自小在她身邊長大。其實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原因。她一輩子為了皇上和皇兒,活的委委屈屈,說話小心翼翼,做事瞻前顧后,可她也曾是個愛說愛笑的大家小姐,像若安一樣活潑。因此,她把若安視作自己生命的延續(xù),若安過得肆意瀟灑,她心里也跟著覺得暢快。只不過,因為自己多年的溺愛,若安確實任性霸道了點,因此她十分慶幸,溫黎的性子穩(wěn)重成熟,識大體顧大局,日后做了皇后,也不會計較若安的小脾氣小毛病,而若安就開開心心的做個皇貴妃。皇兒有母儀天下的賢后和青梅竹馬的貴妃相伴左右,實在是十分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