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自然的動作被秦玥這么一擋,向景輝心跳就空了一拍,又聽秦玥說出那些話,他頓時感覺五味雜陳。
雖然明白秦玥這么講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外傳??墒潜蛔约喝男刨嚨娜司苤T外,這種落差還是很大的。
他拼命讓自己不要在意,但潛意識里已經(jīng)把秦玥推遠(yuǎn)了。
于是他也沒說什么,只仿似不經(jīng)意地把手放下,也沒有問被安排來這個院子住的原因,安安靜靜地送秦玥離開了。
秦玥心中有愧,一步三回頭,但是她發(fā)現(xiàn)向景輝只是站在原地,表情平靜地看著她。
秦玥不忍再回頭,只好狠心直直往前加速走了。
等到確定向景輝看不見自己了,她才慢慢減速,開始一步一步緩緩走在回去的路上。
四周還是和她來時一樣荒涼,天也沒有亮,萬籟俱寂,秦玥只聽得見自己微乎其微的腳步聲。這種時候人就容易胡思亂想了。
普通人的一生已經(jīng)很漫長,修士的一生更是如此。這么長的路,能陪著自己走完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但是會遇到數(shù)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一生中不同的時刻出現(xiàn),產(chǎn)生不同的交集,最后都會在某一個時刻失散。
這種無法避免的事情,必須得習(xí)慣。秦玥強硬地告訴自己。
“在想剛剛那個小子?”
秦玥被腦子里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到,“您可以這樣和我交流?”
“我還能看到你在做什么聽到你在說什么。”正涵聲音里帶了一絲驕傲。
這么大一個人了,竟然有點幼稚,秦玥不合時宜地想笑。
既然他都看到了,那自己也沒必要回答他了。秦玥繼續(xù)安靜地走。
“他過于依賴你了。你們分開是好事?!?p> “嗯?!鼻孬h一個字堵了正涵的話。
但是他不死心,他就不信自己不能讓她馬上恢復(fù)。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轉(zhuǎn)移注意力。
“小朋友,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秦玥想,她怎么不好奇,但是人就在她體內(nèi),什么時候問不行,所以現(xiàn)在并不是非聽不可。
不過這位前輩的目的她算是摸清楚了,一定要把她從這種情緒里帶出來,于是秦玥也不想跟他對著干,順從道:“您可以說說看?!?p> 正涵被她這語氣氣得想吐血,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得意洋洋地說:“你肯定以為我是渡劫失敗所以死的吧。”
秦玥不明白這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簡單應(yīng)了一聲。
正涵見她承認(rèn),內(nèi)心得意更甚,“其實我是故意的?!?p> 這倒是出乎秦玥意料了,什么人會故意讓自己渡劫失敗冒著身死道消的巨大風(fēng)險?而且這個人還處于普通修士夢寐以求達(dá)到的境界。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說的通,要不是提前知道自己會失敗,又怎么能臨時布好那樣一個復(fù)雜的養(yǎng)魂陣?
秦玥總算被吊起了興趣,正色道:“前輩為什么要故意失???這件事風(fēng)險不小啊?!?p> “呵”,正涵語氣里帶了冷意,“一劍門出了叛徒,設(shè)計于我,我不過將計就計,只是沒想到他惡毒至此,竟然想害我性命!”
秦玥震驚,這可是宗門秘辛,他就這樣說出來了,那自己以后還有命活著嗎?
正涵猜到她會想這些,但也沒有急著解釋。秦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著問下去,這事畢竟涉及到他的宗門,可是他已經(jīng)把最重要的部分告訴自己了……
秦玥最后還是決定回避這種敏感問題,因此她把話題切了個角度道:“所以前輩布這個陣是為了復(fù)活自己報仇雪恨嗎?”
正涵活了幾百年,早就是個老妖精了,聽到秦玥的話就知道她在回避。他有點不爽,秦玥這個態(tài)度很可能會拒絕他之后的要求。
于是他也不回答秦玥的問題,一時之間氣氛就冷了下來。
秦玥不明所以,她腦子里記著剛剛正涵的話,覺得一劍門內(nèi)部錯綜復(fù)雜,有點兇險。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換個目標(biāo)?
正涵又被這個小姑娘下了臉子,一腔怒火憋在心頭?!澳阃白呤饺缓笥肄D(zhuǎn),再走十步,蹲下挖土?!?p> 秦玥沒有異議直接照做,她倒不是任他差遣,只是覺得那下面應(yīng)該埋了正涵的“遺物”,自己不挖,那就便宜了別人。
但是她這樣不問原因干脆的行動卻讓正涵感覺自己被輕視了,仿佛秦玥只是不跟自己一般見識。
他幽怨地看著秦玥挖泥。剛剛故意把位置說偏了半步,秦玥勢必要多挖很久,正涵終于覺得自己的怒氣消了些。
等秦玥挖出一枚乾坤戒,他才驕傲中又帶著一絲惡劣道:“這是我之前的一枚乾坤戒,多謝你幫我挖出來?!?p> 秦玥沒聽出他的嘲諷,心中感嘆元嬰修士的乾坤戒就是不一樣,那光澤度和花紋就和她的乾坤戒不在一個檔次,而且她剛剛試了試,正涵的乾坤戒還有禁制!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啊,萬一有一天她死了,她絕對不想乾坤戒被人拿去用。有了面前的戒指,這件事就變得很簡單了。
秦玥久久盯著乾坤戒的動作明顯取悅了正涵,“想要”?
秦玥誠實地點頭,正涵更滿意了,他開始慢慢道出自己的要求。
“其實我這次渡劫失敗,也有自己的問題。我和宗門里那位明爭暗斗許多年,心思早已不在修煉上。道心迷失,我注定失敗?!?p> “所以我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長生能不能得道,甚至被他殺了我也不在乎?!?p> “但是我對門派始終是有情感的,而那個人想毀了他。我不知道他身邊有多少是他的人,我只知道一劍門現(xiàn)在這一輩,看透他又足以壓制他的人根本沒有?!?p> “我的小徒弟是我所有弟子中最聰明最有天賦的一個,也繼承我的衣缽最多。他和我一樣正面敵對那叛徒,但是他還不夠強,我要是死了,他肯定會被殺?!?p> “我不放心我的小徒弟,所以才在發(fā)現(xiàn)那人對我下死手之后立刻布了那個陣?!?p> “乾坤戒里的東西本來是我留給小徒弟的,我當(dāng)時對此陣能不能成的把握并不大,所以先做準(zhǔn)備。這戒指上的禁制只有我小徒弟能解,如果你能把我?guī)Щ匾粍﹂T,把我交給我徒弟,這枚戒指里的東西,你可以拿走一半。”
這件事居然這么復(fù)雜,那自己豈不是又陷入另一個危險了?要是那個叛徒發(fā)現(xiàn)了正涵,自己就得陪葬。
不過元嬰修士的乾坤戒的確很有誘惑力。
這句話一出現(xiàn)在秦玥的腦子里,她就知道不用再考慮了,自己就是那種為了收益冒大風(fēng)險的人。
她想了想,神不知鬼不覺混進(jìn)一劍門的方法好像只有成為弟子這一條路,那還一舉兩得了。
于是她下定決心,不過在開始為此事做準(zhǔn)備之前,她多嘴問了一下正涵那個天才小徒弟的名字。
“沈霖?!闭Z氣里充滿說起自家優(yōu)秀孩子的驕傲。
然而秦玥就半天回不過神了,“你說誰?”
“沈霖。你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