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爺被蘇扶掐中了軟肋,不得不重新審視唐二小姐與郡守公子的婚事,可他顯然也不愿就此得罪郡守府。于是乎順?biāo)浦蹖⒋耸碌闹鲃訖?quán)丟給了蘇扶,最后一句問話更是在揣測蘇扶與沈清和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此事,他也并非一點責(zé)任都沒有。
此中利害蘇扶同沈清和細細的分析了一番,至于小沈他聽懂了幾成,這無關(guān)緊要。
兩人從唐府出來,便各自回了家,沈清和還要回去照顧他家中的老娘,實在脫身不開。
沈清和住在青石街上的一座小屋里。
屋子是祖?zhèn)飨聛淼?,?jīng)歷了不少風(fēng)風(fēng)雨雨,依然屹立不倒,只是看上去有些破敗。
沈清和的父親是位教書先生,日子過得甚是清貧,以他每月的薪水也就剛好夠補貼家用,所以這屋子也一直沒機會修葺。
前些日子下雨,屋子頂上的舊瓦片又擋不住風(fēng)雨,他無奈之下親自去城外拾了些干草,鋪在房頂上,用泥巴糊住,這才好過了些。
只是,這卻抵不住風(fēng)從那縫隙中吹進來,沈母就是因為長期積勞成疾,又染了些風(fēng)寒,這才病情加重。
沈母是家中的頂梁柱,自沈父去世后,便一直做些針線活支撐著這個家,加上又要供沈清和讀書,生活上難免有些捉襟見肘,即便生了病卻也舍不得拿出銀錢來找大夫治病。
歲月不饒人,當(dāng)年沈母也是位風(fēng)姿綽約的美人,她孀居之后倒也有不少媒人前來替人說親,其中還有位員外老爺。
本來這倒也是樁好事,她可以過上富貴日子,不必再為柴米油鹽而發(fā)愁,只是那位員外老爺提了兩個要求,只能沈母孤身一人嫁入府中,且只能為妾。
沈母是位極有節(jié)氣的婦人,當(dāng)即憤而拒絕了,將所有前來說親的媒人通通趕出門外。
那些媒人吃了閉門羹,心中自然惱怒,免不了到處說三道四,在背后詆毀中傷沈母,一來二去自是沒了前來提親的人。
可沈母不在乎,她孤身一人將沈清和拉扯大,并且供他讀書。
沈母年紀(jì)大了,有時為了趕工,常常到半夜,也因此落了病根,傷了眼睛。
沈清和每每見老娘那辛苦的樣子,便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本想放棄讀書,只是沈母不許,甚至大發(fā)雷霆,說如果他敢拋棄學(xué)業(yè)便不認他這個兒子。
沈清和無奈,他身子弱,干不了體力活,只得暗地里去街上幫人代寫些書信,抄寫經(jīng)書,以此減輕沈母的負擔(dān),這才認識了唐二小姐。
只是這些日子沈母病重,加之唐老爺不許他再見唐二小姐,這才一直沒有再去唐府。
沈清和回到家中之時,透過籬笆墻看見那小屋中已是黑漆漆一片。
母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下了。
他想著。
于是,他緩緩?fù)崎_院門,隨后關(guān)上,輕手輕腳地向著側(cè)屋走去。
只是經(jīng)過正屋時,聽到了母親帶著咳嗽的蒼老聲音。
“是和兒么?”
沈清和默然,想不到他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驚醒了母親。
“是孩兒?!?p> 他應(yīng)了一聲。
“你且進來,母親有話想和你說?!?p> “是,母親?!?p> 他輕輕推開屋門,摸索著將蠟燭點上。
燭光照亮了屋內(nèi)。
沈母已是起了身,穿著里衣正坐在床前看著他。
他走上前去,拿起一件厚實的衣衫披在沈母身上。
“夜里涼,母親您身子不好,該多注意點。”
沈母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笑道:“我這身子已經(jīng)成這樣了,再壞能壞到哪兒去!”
沈清和默了一默:“您如此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教兒子如何能放心!”
“好了好了!母親聽你的便是!只是母親這病是從前攢下來的,又染了風(fēng)寒,那些大夫郎中都說我這病怕是醫(yī)不好了,你莫要為此浪費銀錢,不值當(dāng)!”
“……”沈清和低著頭不說話,神情堅毅。
沈母見狀只得嘆了口氣,她這兒子向來聽她的話,不敢違逆,只是在這件事上卻是倔強的很。
她也知道兒子是一片孝心,自然不可能因此責(zé)怪他。
“對了,我兒也長大了,在外面可有中意的女子?”
沈母話音突然一轉(zhuǎn),試探著問道。
“啊?”
沈清和一愣,母親這怎地突然問起這事來了?
“啊什么啊!有還是沒有?”
沈母瞪了他一眼,嗔道。
“這……”
沈清和面紅耳赤,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向來不善撒謊,尤其是在自己的母親跟前。
看著母親期盼的眼神,他有些猶豫,母親已經(jīng)為家中瑣事操碎了心,如今又染了疾,他怎能再讓她煩心?
沈母見兒子那模樣,心中已是了然。
她臉上瞬間有了幾分紅潤。
“你可莫要說沒有!咳咳~”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咳了幾聲,待沈清和幫她順了氣之后,又緩緩道,“人家姑娘都尋上門來了!”
莫非是小茹?
沈清和聽到母親這樣說,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她。
是了,小茹定是打聽到了他的住處,一路尋了過來,母親又告知了他的去處,這才有了那店里的一幕。
他剛要說話,卻又聽母親道:“人家姑娘辛辛苦苦前來找你,到了家里卻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實在失禮!”
沈母搖了搖頭,有些自責(zé),那姑娘長相倒是清秀,就是胸小了些,怕是將來不好生養(yǎng)。
也罷,沈家這家境,人家姑娘肯嫁過來已很是不易了,哪里還容得自個兒挑三揀四,只要待和兒真心,便是相貌平庸些也無甚大礙,更何況那姑娘長得也不差。
沈清和一臉茫然,母親這是錯把小茹當(dāng)成自己的意中人了不成?
不過,他也沒有多作解釋,母親此舉倒是正合了他的意,若是讓她老人家知道唐二小姐的事,只怕會擔(dān)心的睡不著覺。
暫且讓她誤會著吧,等以后有機會再和她解釋清楚。
想到這里,他也沒了心思,聽了母親幾句要待人家好之類的叮囑便伺候母親睡下,然后回了側(cè)屋。
躺在床上,沈清和翻來覆去,輾轉(zhuǎn)難眠,明日唐二小姐的婚禮便要開始了,一切會如蘇兄所計劃的那樣么?
沈清和在這邊夜不能寐,蘇扶卻是回到蘇家倒頭呼呼大睡,天大地大睡覺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