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下課的鈴聲,原本安靜的校園突然就變得嘈雜起來。在人滿為患的校門口,江琛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乖巧站立的女孩,就算是安靜的站著,花眠也不知道成為了多少人眼中的風(fēng)景。
“哎!你看你看,那個妹子是誰啊,咱們學(xué)校的嗎?”
“不是吧,沒穿我們學(xué)校的校服,而且我也沒有聽說過咱們學(xué)校出了這樣一號人?!?p> “你這么說也是,看看”,男生將手舉起,在眼前比了個相機模樣,對著女孩黑色長筒襪和百褶裙之間的白皙皮膚,贊嘆了一聲“腿玩年”。
江琛皺眉,加快腳步朝著花眠走去。
“江琛,今晚咱打臺球去?”馬成文說著話就發(fā)現(xiàn)原本在自己身邊的人早已走遠(yuǎn),趕緊跟上,看到校門口的花眠眼睛一亮,“喲,這不是我們的小花花嗎?在這專門等我呢?”
花眠在校門口早已經(jīng)被圍觀得不太耐煩,聽到聲音,淡定地收回在地上摩擦的腳尖站定,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是啊,專程在這等你們的?!?p> “那我也太榮幸了,對了,小花花高中第一天的生活過得怎么樣?”
“嗯,大家都...挺熱情、挺可愛的”花眠斟酌著用詞。
“哈哈哈,是北川人的慣有風(fēng)格,隨我?!?p> 花眠看了眼馬成文,一言難盡。
就在兩人聊得正歡,一直扮演隱形人的江琛突然插嘴“今天領(lǐng)了校服嗎?”
“嗯?”話題跳躍的有點快,花眠沒有反應(yīng)過來,“哦,領(lǐng)了,今晚回去讓陳媽洗洗,明明就換上了?!?p> “嗯,在學(xué)校還是穿著校服比較好?!?p> “不是,江琛,以前哥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古板聽話呢?”李仞笑出了聲,指指江琛散開的校服外套,他雖然每天都好好的穿著校服來學(xué)校,但是從來沒有拉上過自己的校服外套,“我記得學(xué)校是規(guī)定校服外套的拉鏈得拉到脖子的吧”。江琛這個人做事妄為卻又極度自律,給人的感覺是這個人狂妄得很但又偏偏找不到錯處。就像他上學(xué)總是臨近中午才姍姍來遲,但每次的考試成績卻又不得不讓人服氣。
江琛無視李仞的調(diào)侃,拎起花眠手上的書包,“我們先走了,你們兩隨意?!?p> “哎?什么情況,你們有什么秘密活動?竟然不帶我們!真是世風(fēng)日下??!”任憑兩人凄厲的叫喊,回應(yīng)他們的只有江琛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那個,江琛,你把書包給我吧,我自己背著”,沐浴在一路上女生們的注目禮下,如若目光可以實質(zhì)化,花眠覺得自己都要被戳穿了。
“你走路太慢了”
“沒有,我明明走的挺快的”
“嗯,頻率是挺快的”。
頻率快,走得慢?所以是在變相的嘲諷自己腿短咯?花眠氣結(jié),明明自己跳芭蕾的時候,老師都在夸自己的比例極好,怎么到了他這,自己就哪哪都不是了,花眠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江琛勾唇,嗯,還是現(xiàn)在這副生機勃勃的樣子更適合她。女孩子本來就該是什么樣子就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整天裝得乖巧,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逗她伸出自己的小爪子。
剛到江家時天色還早,江姨正在廚房里忙碌,聽到大門關(guān)上的聲音,趕緊取下圍裙迎了出來?!盎邅砝玻 ?p> “阿姨好”
“哎,乖!來,趕緊讓江瞧瞧,幾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啦,之前見你,你還是這么小的一個”,說著比了一下自己膝蓋的位置。
花眠:...
江琛把花眠的書包放在門口的柜子上,打開鞋柜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放在花眠腳邊,“別介意,我媽就是喜歡開玩笑?!比缓髮χ竼柕?,“阿姨呢您今天怎么跑廚房去了?”
“哦,我讓她提前回去了,今天花眠來我們家做客,我想著親自下廚招待招待。”
“您親自下廚?”江琛懷疑的朝江父看去,只見江父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然后不自然的咳了兩聲假裝在看報紙。江琛懂了。在江家,是從來不敢讓江母下廚的,上次做菜還是以江家兩父子紛紛住院告終。
看到兩父子的眼神交流,江母急忙解釋“沒有,我今晚的菜譜我自己練了很多遍的,不會有問題的”。
“算了,您還是陪著花眠說說話,您不是老早就念叨著她了嗎?今晚我來下廚吧?!蓖浦冈谏嘲l(fā)上坐下,江琛走進(jìn)了廚房。
“那我們小花眠快過來,坐在江姨這”江母拍拍身旁的座位。
花眠過去和江伯父問好后坐下。“一眨眼就這么大了,江姨覺著你還是個小朋友。一個人去法國呆了這么久,日子肯定過的不好吧”江母愛憐的摸摸花眠柔順的長發(fā),給她端來一杯熱牛奶。
“沒有,法國的鄰居都很友善的”
“再好能好過家里人?江姨以前就想生一個像你一樣乖巧可愛的女兒,可惜生了個糟心的兒子?!?p> 這邊正在廚房里忙碌的江琛突然打了個噴嚏。
“沒有啦,我覺得您兒子厲害的,人又高又帥,成績還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您的好福氣呢?!?p> “是嗎?你也覺得我們江琛不錯吧,我看著也還行”江母開始沾沾自喜。
花眠:這說風(fēng)就是雨的性格是江家的遺傳嗎?怎么有一種微妙的,被帶進(jìn)溝里的感覺?
“其實說到羨慕,咱們大院里誰不羨慕你們花家啊,花潮那么個優(yōu)秀的人,國家的首批部隊精英。咱們花眠也是這么個亭亭玉立的漂亮人兒,要是夏茹看得到不知道得多為你們兩感到驕傲,只可惜...”
“說這話干什么”,江父皺眉打斷。
“哦哦,你看我,是江姨不好,嘴沒把關(guān)的”
“江伯父,江阿姨,沒事的”花眠笑笑,低頭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杯子,一雙眼睛在熱氣涌起的白霧里顯得晦澀不明。
花眠一直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個災(zāi)難,一出生就伴著母親的難產(chǎn)死亡,雖然爸爸和哥哥總是告訴她,夏茹是個怎樣溫柔的女人,她有多愛她,讓她不要在意,但是花眠怎么可能不在意?到了后來,甚至那么疼愛自己的哥哥也因為自己的原因離開這個世界了。花眠甚至想過要是自己不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那哥哥、爸爸、媽媽他們?nèi)齻€人就會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夏茹會長命百歲,花潮會繼續(xù)好好的活著,繼續(xù)他的榮光,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活在大家的惋惜當(dāng)中。
眨眨酸澀的眼睛,花眠笑著仰起頭,對著江母露出一對漂亮的梨渦,“江姨給我講講媽媽的事情吧,我知道你們兩個的關(guān)系就像我和惠兒一樣好得不得了。”
江母微紅著眼眶,“你媽媽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是最正統(tǒng)的江南女子,她穿旗袍的樣子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我曾經(jīng)學(xué)過她穿旗袍走路的樣子,卻被你江伯伯嘲笑是東施效顰,把我氣的好長一段時間沒和他講話”
看到花眠笑了出來,江母眉頭稍舒,摸摸花眠精致的臉蛋,“你和你媽媽長得很像,特別是這雙眼睛。你媽媽不止一次告訴我,你就是她最寶貴的珠寶”,江母說到這頓了頓,“你媽媽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么漂亮這么優(yōu)秀的樣子,肯定會很開心的”。
江琛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嬌小的女孩被江母輕輕摟在懷里,一雙眼睛比客廳里的琉璃燈還要剔透。不知道看了多久,江琛進(jìn)來,“可以準(zhǔn)備吃飯了”。
桌上擺著五菜一湯,都是家常的菜系,卻讓人看著食指大動。
“時間緊湊,也沒來的及做什么,你湊合著吃點?!?p> 花眠點點頭,吃掉了碗里江母夾過來的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對面穿著白色襯衣安靜吃飯的人。說實話花眠自進(jìn)到江家看見那一系列操作之后就沒有對這餐飯保有多大的想象,但是沒有想到江琛的手藝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錯。花眠憤憤的拿筷子戳戳碗里的白米飯,怎么可以有人這么厲害,感覺沒有什么是他不會的一樣,看他矜貴公子哥的樣子,要不是親眼看見,打死花眠也不會相信這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會是江琛做出來的。
“怎么了?是菜不合口味?”感受到花眠的目光,江琛抬起頭對上了花眠的視線。
“沒有沒有”打斷思路的花眠趕緊埋頭吃飯,開玩笑,江琛那個大魔王,她敢說什么嗎?而且,這個菜味道確實挺不錯。
一頓飯就在花眠的自我唾棄中度過。
飯后,作為護(hù)花使者,江琛任勞任怨的幫花眠提著書包送她回家。其實江家和花家住的并不遠(yuǎn),十分鐘的路程而已,花眠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無奈江母儼然一副“我們花眠嬌弱易推倒,但是又懂事得讓人心疼”的樣子,耳提立命囑咐江琛務(wù)必對花家完璧歸趙。
夏日的晚風(fēng)吹的人神清氣爽,女孩脫了外套在路上輕快的跳躍,上衣的衣擺被規(guī)整的扎進(jìn)裙子里,纖細(xì)的腰肢被路燈勾勒出搖曳生姿形狀,江琛突然覺得有點手癢。
到了花家的大門,“書包給你,今晚好好睡覺,晚安”
“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
在女孩要轉(zhuǎn)身進(jìn)房時,江琛突然開口,“明天記得穿好校服”,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冒失,江琛補充:“明天校門口會有人開始檢查?!?p> “哦,好”看著江琛的背影,花眠心想,這個人還真是熱心。
夜深了,天上綴著的星子伴著遠(yuǎn)方時不時傳來的狗叫聲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