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聽到這話，皇海彬特敏感，反應(yīng)特別激烈，凳子向后趔趄。
“好好坐著”
身后的楊加青不滿的說了一句，推正他的身子，繼續(xù)趴在他的身上。
連忙轉(zhuǎn)頭向舞臺看去，剛剛主持人的講話，他都沒注意聽！
只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筆直的坐在舞臺上，戴著一頂羊粘帽，左手拿著一把二胡放在左腿緊靠小腹的位置，絲毫不顯老態(tài)。
看到是聲音比較低的樂器，操場上的同學(xué)都自覺安靜下來。
舞臺上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輕輕撫摸著二胡，如同他眼里的情人一般，眉宇間寫滿了故事。
“哎！老皇??！你走得那么早，現(xiàn)在二胡雙雄只剩下我單飛嘍”
老人惋惜一聲，渾濁的眼神之中透著一抹孤寂，看著舞臺下方的同學(xué)。
右手拿起有弦的桿子，搭在二胡上，左手自然彎曲，輕輕拉了起來！
“這老頭是你們村的”
楊加青挑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的問，想要從他口中確認(rèn)一下。
一旁的孫惠閔悄悄豎起了耳朵，還在和他冷戰(zhàn)中。
對他身邊的事好奇不已！
“嗯！這是我家隔壁的二胡先生”
皇海彬點了點頭，眼神暗淡下來，情緒有點低落。
“不對呀！主持人說的明明是二胡雙雄，怎么到你口里就成二胡先生了呢”
楊加青有點好奇的問，主持人和他說的，明顯對不上號啊！
“原來二胡雙雄有兩個人，他們在我們村深受人們的愛戴，他們喜歡在傍晚吃過晚飯過后去小溪邊的青樹下，一起同奏一曲”
“小孩子都高興的圍坐在一旁，聽他們拉二胡”
“他們喜歡在拉二胡過后，到家里面對弈拼殺象棋，不把對方吃剩一個將誓不擺休”
“他們喜歡在初升的早晨下，一同到村子后面的小山坡打太極”
“還有好多好多”
這一切都仿佛在昨天發(fā)生的一樣。
“后來，二胡雙雄另外一人說他累了，要到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
“從此二胡雙雄變成了二胡先生，二胡雙雄成為村子里人們茶余飯后的佳話”
“二胡先生沒了博弈的對手，小溪邊的青樹下再沒見到他拉過二胡，村子后方的小山坡，再沒有見到他練過太極”
“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足足十年的時間”
皇海彬輕聲說出來，心里隱隱作痛，鼻子有點酸，強(qiáng)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那后來呢！那個人沒說要回來嗎”
楊加青有點意猶未盡的問了起來，那多可惜?。?p> 孫惠閔伸出小手，緊緊握住他，只感覺內(nèi)心被什么堵著一樣難受！
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露出一副我沒事的表情！
抬頭仰望著星星點點的星空，就如同他剛剛失去爺爺那陣子一樣，黑暗無邊。
“回不來了，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二胡雙雄另外一個人是我長眠地下的爺爺”
楊加青徹底震住了，沒想到二胡雙雄另外一個人的身份，竟然是他好兄弟的爺爺。
“轟”的一聲，孫惠閔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一股深深的悲戚感油然而生。
剛剛她還被故事所感動，現(xiàn)在突然覺得皇海彬有點可憐起來，至少她還可以揪她家那老頭子的胡子。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么多的”
楊加青表示深深的歉意，內(nèi)心責(zé)怪自己嘴賤不已。
“沒事，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看開了”
皇海彬淡然一笑，表面上風(fēng)輕云淡，內(nèi)心卻有一種撕裂般的感覺。
爺爺，我想你了，你知道嗎？
內(nèi)心有著一股深深的思念。
二胡先生的弦聲抑揚(yáng)頓挫，聽著就讓人感覺有一股孤獨而又悲戚的感覺。
不少聽懂了的同學(xué)，淚珠嘩嘩的往下掉，就算沒聽懂的同學(xué)，都感覺高興不起來，整片操場上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突然，二胡先生右手極速的拉動起來，身子也跟著他的動作，小幅度擺動著。
弦聲由悲轉(zhuǎn)高，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廝殺一般。
不少同學(xué)已經(jīng)幻想著，自己是一位將軍，帶領(lǐng)著千軍萬馬在戰(zhàn)場上廝殺！
弦聲停，二胡先生拿著二胡默默走下舞臺。
“唉！沒有了當(dāng)年的韻味”
二胡先生搖頭嘆息一聲，深深的感覺到弦聲中的缺陷。
寬厚的背影里，透著一股深深的孤寂。
龍行虎步之間，如果不是他頭上花白的頭發(fā)，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皇海彬眼神四處掃視起來，不知道他們村是哪幾個人和這位老爺爺一起來的。
舞臺下的同學(xué)意猶未盡的砸吧著嘴巴，世間為何有如此好聽的聲音！
主持人珊珊走上舞臺，剛才的弦聲，如同夢幻一般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剛剛這位老爺爺?shù)谋硌菥蕟帷?p> 拿著話筒在舞臺上大聲問出來。
操場下靜悄悄的一片，同學(xué)們耳邊還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弦聲！
主持人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這種冷場的局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剛剛這位老爺爺拉的二胡好聽嗎”
拿著話筒從新問了一遍。
“好”
“啪啪”
操場上的同學(xué)反應(yīng)過來，爆發(fā)出排山倒海的聲音，熱烈的鼓掌聲，震的耳膜嗡嗡作響！
何止是好聽，簡直聽過之后讓人不能自拔，還想要聽第二遍。
“呵呵！看來這位老爺爺?shù)谋硌輳氐孜送瑢W(xué)們的注意力，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送給這位老爺爺”
主持人拿著話筒高聲喊了起來，掌聲一波接一波。
二胡先生的弦聲，徹底征服同學(xué)們的耳朵，讓人流連忘返！
“好聽，實在太好聽了，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
楊加青由衷的贊嘆不已，并不是因為二胡先生和皇海彬有關(guān)系，而是他弦聲真的非常非常好聽！
“呵呵！其實二胡雙雄合奏的，比這個好聽多了，你沒發(fā)現(xiàn)，好像少了一種韻味嘛”
皇海彬低聲笑了笑，想起那年他趴在爺爺背上，和二胡先生一同坐在小溪邊的青樹下合奏的場景，那才是真正的人間韻律吧！
“不覺得”
楊加青搖了搖頭，他覺得剛剛那種聲音挺好聽的。
皇海彬沉默不語，那是因為楊加青沒有聽到過當(dāng)年的聲音，如果他聽到過當(dāng)年的聲音，恐怕就不會那么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