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她的目光在黑暗里又回到他的臉上
李妍蕙子還在沙發(fā)上嚶嚶地哭,楊凱琪和胡夢軒過去抱起來她,看到她的妝完全哭花了。趕緊取來卸妝油和濕巾給她清理,妍蕙子象昏迷了一樣任她倆擺弄,眼角的淚水還是流個不停。
袁愛樂搶不上去,抱著胳膊自言自語:“老大今天怎么這樣……”
楊凱琪的微信上,來了一條張玉靚的文字信息:“這幾天你陪好她,多給她吃點百合。晚上給她蓋好被子,不要開空調(diào)。她要是嫌悶就開窗把房間里的空氣換好了,再關(guān)好窗戶讓她進去睡?!?p> 又一條微信:“《地獄少女》和《西部世界》在小猴子U盤里?!?p> 又一條微信:“早點帶她回去睡,別再讓她喝酒了?!?p> 楊凱琪嘆了口氣,把微信給李妍蕙子看了,李妍蕙子一邊看一邊流淚,看完了閉上眼睛還是流淚。
付雨奇說:“我去勸勸老大?!?p> 楊凱琪點點頭。李妍蕙子的眼睛睜開,看看小五,又閉上了。
付雨奇抓起東西轉(zhuǎn)身就跟出去了。
袁愛樂奇怪:“她?她怎么知道老大去哪里了?”
李妍蕙子說:“小五什么都知道。”她的小手一只放在楊凱琪身上,一只在胡夢軒身上。
晴明和博雅茫然地趴在沙發(fā)前,昏昏欲睡的樣子。
不久,付雨奇在張玉靚家園區(qū)外的“轉(zhuǎn)角沒遇到愛”酒吧里找著了她,張玉靚只點了一杯軟飲,正在飛快地跟什么人接發(fā)微信。
“老大,怎么沒回家睡?”付雨奇遞過一支煙給她,“姜奐呢?”
“在家寫日記呢吧。天天寫?!睆堄耢n接過煙,叼在嘴上,但是沒點著?!澳銇砀墒裁??”
“老婆不放心你,讓我來陪陪你?!备队昶嫱兄掳涂此?。
張玉靚把煙點上。冷冷一笑:“你也回去吧,這種時候,你們正好都去陪著她?!?p> “我想陪你嘛。老大,老婆將來真會走嗎?”付雨奇問。
“不可能?!?p> “那她結(jié)的什么婚?”
“……我怎么知道。”張玉靚撣撣煙灰。
“那我就放心了。對了,姜奐最近怎么樣?”
“他?吃得好睡得好。干活兒也挺勤快。就是小脾氣挺犟的。”張玉靚面無表情。
“你對他好一點,他太可憐了。”付雨奇說。
“他不可憐。據(jù)我所知,他跟人家鬧,自己作死搬出來的,接著又在圈子里出盡了洋相,最后才走投無路,到我這蹭吃蹭喝蹭住。那些花費,我是肯定要在月薪里扣他的?!睆堄耢n說。
付雨奇伸了伸舌頭。
“你對他有意思?”張玉靚笑著看她。
“哈哈哈,不可能。我只是覺得他挺好玩兒的。”付雨奇看見張玉靚的目光有點變化,趕緊解釋。
“他的那些個故事挺精彩!拍劇都能直接用?!睆堄耢n的話里好幾個意思。
她倆聊了幾句姜奐,付雨奇就打哈欠告辭回家了。張玉靚也回家睡下。
付雨奇開著車回家,一邊在路口的紅燈前停下,一邊笑著自言自語:我付小五,就是要讓他帶著渾身上下各種自然災(zāi)害,來到張老大的身邊。
這時候,一輛野馬跑車無聲地滑了上來,跟付雨奇的藍色奧迪TT并排了,一起等在紅燈下面。付雨奇聽見袁愛樂在聽著某種刺耳搖滾,從她的耳機里都漏出來。但是這不耽誤袁愛樂跟別人說話,在音樂里能聽到別人的話聲,算是她的一種天賦。
袁愛樂問她:“小五,你做這些事,想怎么樣呢?老大會怎么樣?”
付雨奇說:“讓她高興高興唄,換換心情,換換狀態(tài)?!?p> 袁愛樂:“一個女人,能找到另一個真正愛自己的女人不容易。”
付雨奇:“哈哈,我懂你了!”她斜眼看著袁愛樂。
綠燈亮起,老四的車一下子奔騰而去。付雨奇的車也啟動了。
你的車快,但其實我的車比你的好,而且貴。她繼續(xù)自言自語著。
凌晨兩點多,天地間一派漆黑。
姜奐睡得很香甜。
他房間的門無聲地開了,張玉靚飄飄然走了進來,看著他,又看了房間里的一切。
最后,她的目光在黑暗里又回到他的臉上。
第二天清早,大廳里突然傳出的一聲悶響,把姜奐吵醒了,他以為是張玉靚不小心打破了東西,趕緊整好睡衣開門出來,哪成想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張玉靚:
沙發(fā)上、茶幾上有四五個全家桶,都開著蓋,茶幾上成排開著白酒、香檳、紅酒和黑啤,十幾棵洗好的大蔥翠生生地在酒瓶子中間參差交錯著,張玉靚箕踞在沙發(fā)里,一條長腿搭在茶幾上,正在胡亂啃著一個大雞翅。
看見姜奐,張玉靚笑了:“Wilde!早啊!”
她一邊接著啃雞翅。
姜奐確信,張玉靚根本沒醉,雖然她說的是酒話,但僅僅微醺而已,聽說她酒量奇好,能喝趴下一桌子人,一般留下的那個嚇傻了的幸存者,還是用來付賬的。
可這又唱的是哪一出呢?
他的腦子里即時地飛速運轉(zhuǎn)起來:她不是給她那個老婆過生日去了嗎?好像昨天半夜才回來,回來也沒啥動靜啊??此@樣子,肯定不是高興,因為她平時都是越興奮越喜歡繃著不動聲色,她應(yīng)該又是沒喝醉,那么,只能是她受了嚴重的刺激,要發(fā)泄一下,如果是這樣,自己還是躲遠一點好。
他禮貌地笑笑,搭訕了兩句,轉(zhuǎn)身想溜回房間。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張玉靚的腳心劃破了,是一個血口子,好像挺深,還在淌血;再看地上,是個打碎的杯子。
他其實心里早已是對她掛懷的,早已見不得她受傷受氣受罪了,只是她平時太強勢,脾氣還大,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助。
可是此刻不同,她受傷了。
姜奐趕緊去找來碘伏和紗布,要給她包扎。
張玉靚下意識地一躲,被他強行拽住了:“這樣不消毒包扎會感染的!別亂動?!辈恢獮槭裁?,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電視臺,他在車里給她補裙子的情形。
她也不掙扎了,啃著大蔥、雞翅,大口喝著紅酒,沒事人似地看著他低著頭給自己處理傷口、包扎,又仔細清理了地上的碎玻璃片。
張玉靚是學(xué)醫(yī)出身,她看了一下姜奐包扎的手法,還是對的。
她偷偷貪婪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