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大舌仿佛中了心魔,跟張神仙討論著哲學問題,末了又對張神仙又拋出了一個世紀難題:人性本惡還是善。
張神仙喝了一口肉湯,砸吧砸吧嘴,道:“善還是惡,皆由人定。人性便是人性,豈能簡單地由善惡去界定呢?論善或者惡,非此即彼,當然都是錯的了!”
馬大舌心里不禁吐了一口老血。
人性本善是孟子的思想,屬于儒家。人性本惡是荀子的思想,屬于法家。本來還想著通過張神仙的答案,去推測一下他的思想淵源,進而猜測一下他的身份,沒想到說了這么個糊涂答案。
又喝了一口湯,張神仙繼續(xù)說道:“人性乃人之性,它出自于人,又服務于人,你可明白?”
馬大舌一下想到了生物課本中著名的草履蟲實驗,想到了生物的趨利避害本性,便道:“那么人性便是自私嗎?”
張神仙又砸吧砸吧了嘴,道:“大致……差不多吧。”放下碗,又道:“年紀大了,克化不了這肥膩的美食了,只能嘗嘗味道,少吃一些了。你們年輕人多吃點?!?p> 說罷起身回到了屋內(nèi)。
人性自私,韓非子!
馬大舌心里終于是有了答案。雖然史書上說韓非子在秦國獄中已經(jīng)被李斯給整死了,但是歷史上的東西誰又說得清楚,或許韓非子被高人救出來,找個替身替死,從此隱姓埋名也未嘗不可。只是年代久遠,韓非子應該活不了這么大歲數(shù)。照此推算,張神仙即便不是韓非子本人,那么也是韓非子的嫡系傳人,雖然一時半會仍是猜不出張神仙身份,至少有了一個思路。
心中明悟的馬大舌,心情大好,端起碗來稀里呼嚕地一口氣吃了大半碗。
看到吃得正歡的羅杰夫,馬大舌生出了一股撩撥之心,道:“你答應人家百蕙妹妹什么了?”
羅杰夫吃得正爽,被這一問,猶如施了一道定身符,臉上瞬間換上了肅穆的神情,班娘一干人也好奇地看了過來。羅杰夫愣了片刻后,重重地放下了碗,使勁嚼了嚼嘴里的肉,恨恨地咽了下去,開口道:“護膚品?!?p> “噗……”
馬大舌一口肉湯噴出了三尺遠,笑的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說不出話,朝著羅杰夫豎起了大拇指。趙充國坐在身邊,不明白馬大舌為什么會反應這么強烈,看到咳嗽得快要喘不上氣的馬大舌,趕忙幫他拍了拍背。
半晌之后,馬大舌終于緩過了這口氣,又是朝著羅杰夫豎起了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真是為了泡妹子,什么牛都敢吹??!”
吃得正歡的羅杰夫一下沒了興致,坐到馬大舌身邊,沒好氣地道:“高什么高,快幫我想想辦法。”
班娘眾人以為馬羅二人要說悄悄話,吃完了就各自散去,留下了他們兩人。
見沒有外人,馬羅二人說話也就不再藏著掖著。
羅杰夫開門見山,問道:“最簡單的護膚品是什么?”
馬大舌也不啰嗦,道:“甘油。”
“你會做?”
“必須會呀!我還親自做過呢?!?p> “怎么做?”
“太簡單了!常用的有兩種方法,分為分解法和合成法?!?p> 雖然馬大舌文史哲知識都是一知半解,但是說到本專業(yè)絕對是頭頭是道。
羅杰夫心里著急,催道:“繼續(xù)!”
馬大舌干脆擺好了吹牛的架勢,揮舞著雙手,說得是眉飛色舞:“分解法,就是用動物油脂加氫高壓分解,得出副產(chǎn)物是甘油,再精餾提純就好了。合成法也簡單,丙烯加氫反應就行?!?p> 羅杰夫道:“那你弄得到原料和設備嗎?動物油脂到處都是,你有反應釜嗎?有精餾塔嗎?你能搞到丙烯嗎?”
馬大舌道:“原料和設備都是實驗室直接買的。”
羅杰夫拍了馬大舌一巴掌,道:“廢話,能買還費什么勁,我直接買甘油不就完了?!?p> 馬大舌不氣反笑,一腳踢到了羅杰夫屁股上,道:“你也知道?。∥疫€會造槍呢,等造好了咱哥倆開著飛機坦克橫掃世界,可是你會煉鋼嗎?”
說罷兩人又陷入了沉思。
也不是后世的知識沒用,而是后世社會分工更加細致,好多工作在社會其他工種的支撐下做起來輕而易舉,一旦自己想要甩開其他工種,單單通過一己之力去完成,卻又難如登天。
馬大舌所謂的簡單,正是建立在完整的化學工業(yè)體系之上。而在什么是煤炭、什么是石油都說不清楚的現(xiàn)在,自然是難如登天。
至于這個時代的化學水平跟后世比起來可以說是幾乎為零,我國古代偉大的化學先驅(qū)——葛洪老先生,要在四百年后才出生。
停了一會,馬大舌道:“別想那么些有的沒的了,超越時代并不一定是好事。你沒見多少超越時代的人下場有多凄慘嗎?窮困潦倒一生算好的了,還有身敗名裂,死無全尸的呢。當先驅(qū)是要舍身的。咱們還是立足這個時代,先做好這個時代的事情吧?!?p> 羅杰夫聽了,也不再氣惱,道:“倒也是,穩(wěn)步發(fā)展吧,步子大了容易扯著淡。”語罷露出了一臉壞笑,道:“別笑話我呀,你的風箏呢?”
“嘿!”馬大舌聞言,臉上也是瞬間晴轉(zhuǎn)多云,一拍大腿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就朝外走去。
從小干農(nóng)活編籃子,做個風箏的手工自然難不住馬大舌,只是古代物資匱乏,家伙工具也不趁手,這就打算去外面轉(zhuǎn)悠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些原材料。
羅杰夫也是一時沒了思路,跟著出來看看能不能觸發(fā)點靈感。
“小馬神仙,出來逛會呀?”
“小羅神仙,來吃個果子吧!”
馬大舌和羅杰夫和眾人一一地打著招呼,仿佛回到了化工廠里,巡檢時的感覺,讓二人一度覺得很親切,對這個莊子也生出了一些歸屬感。
正走之間,就見里正遠遠地朝著他們打著招呼:“小馬……小羅……”
馬大舌和羅杰夫不敢托大,緊敢了幾步到了里正身邊,問道:“里正大人,有何吩咐?”
里正道:“方才太守義縱大人傳話過來,讓你二人明日去太守府一趟?!?p> 馬大舌疑惑道:“沒說讓去干什么嗎?”
里正道:“沒說。太守大人既然讓你們?nèi)?,自然是好事。如果是壞事,早派人來抓你們了,呵呵呵?!?p> 里正當了幾十年基層小吏,也是有著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從細枝末節(jié)上就可以推斷出很多信息,還往往推斷得八九不離十。
在西漢,判斷官員級別,最直觀的方法就是俸祿,那時候的俸祿是按“石”來算,也就是一年折合給多少糧食。最高級的官員,俸祿是“兩千石”,太守便是其中之一。盡管那時候的太守下轄的郡只有后世大約兩個市那么大,但是級別是不折不扣地擺在那里。
突然一個高官喊自己去問話,放給誰也不可能當作沒事一樣。
看著里正走遠,羅杰夫問道:“咱們應該沒犯什么事吧?不會是那個什么狗屁太子去報官了吧?”他們自從穿越拉力以后就一直跟著大軍打仗,然后流落到村子里,一直都是守法良民。唯一做過的可能出格的事就是和趙國太子劉丹的武力沖突,殺了他們幾個下人。雖然他們屬于“正當防衛(wèi)”,可官官相衛(wèi)發(fā)揮起來,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無論如何,人總是他們殺的,在任何時代,殺人都不會是小罪。
馬大舌道:“不會。他自己一屁股屎還擦不干凈呢,怎么會來招惹咱們。明天去了看情況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也躲不過去。有東方大哥打過招呼,總得給點面子。只要不是給咱們來個斬立決,就有翻身的機會。”
凡事從最壞處去打算,也是馬大舌一貫的作風,然而人又不能太過瞻前顧后,該冒的風險其實根本就躲不過去,還不如勇敢地去直面。
打定了主意,二人繼續(xù)在村子周邊閑逛著。馬大舌在地上柴柴棒棒的撿了一堆,羅杰夫也有的沒的撿了一些自己覺得有用的東西。
村外有條小溪,走到小溪邊時,路邊一叢一叢地開著一團團的小黃花,聞著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馬大舌捅了捅羅杰夫,道:“花你不采一些嗎?”
羅杰夫白了一眼,道:“有用嗎?路邊的野花不要采?!?p> 馬大舌道:“愛采不采,反正又不是我要做護膚品?!?p> 羅杰夫扔下手里的東西就去采花。兩只手拿不了多少,干脆脫了一件衣服將花包了起來,直接把那一片花采得一朵不剩。
看到羅杰夫那“勤奮”的模樣,馬大舌沒好氣地道:“下作!”
轉(zhuǎn)悠了半晌,馬羅二人滿載而歸。推門進家時,趙充國和班次在練武,班娘手上不知在編者什么,也在做著手工。小農(nóng)經(jīng)濟下的平民社會,人總是不停地干著活兒,農(nóng)忙的時候忙田地里的活兒,農(nóng)閑的時候就做一些小玩意改善著生活質(zhì)量,亦或者是對房屋院落進行一些修修補補的工作。
看到馬羅二人回來,班娘大笑了起來,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去了?小羅兄弟,你采這些野花是要當飯吃嗎?小馬兄弟,你是要用這些柴柴棒棒來做風箏嗎?哈哈哈……”
馬大舌和羅杰夫還從未見班娘如此姿態(tài),想來是進來心情變好,人也慢慢放肆了起來。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近則不遜,遠則怨。班娘就是典型的不遜。
馬羅二人被班娘一通數(shù)落說得啞口無言,面面相覷,心想:班娘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