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赤坎的笑臉一僵,抬起頭與對方領(lǐng)頭的那人對視起來,看著對方眼中不加掩飾的威脅,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氣。
但他也知道千萬不能和他們發(fā)生沖突,所以只好強自忍下,扭過頭,強裝平靜的命令道:“把槍交給這些長官?!?p> 五名下屬沒有多問什么,對他們而言,佐藤赤坎的命令就是一切,所以沒有遲疑的將腰間的槍械都是交了出去。
鄒文濤一方之中,為首的那名軍人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接過五支手槍之后,仔細(xì)看了他們五人一眼,再環(huán)視過四周的賓客,才出聲說道:“宴會結(jié)束之后,再來門口取你們的槍。”
“多謝長官?!?p> 佐藤赤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扭身帶著五名下屬走向宴會的大廳。
圍觀而來的賓客并沒有任何人露出對軍方態(tài)度強硬的不滿,反而態(tài)度更加的恭維和尊敬。
秦修文也是看了那十名軍人一眼,不得不說,他們強硬的態(tài)度讓他在今天暗殺的行動上減少了很大的難度。
不過,既然暗殺的難度降低了,那他是不是可以繼續(xù)打探一下佐藤赤坎的真正目地呢?
究竟是為了覬覦中國文物,還是另有目地。
秦修文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看著佐藤赤坎等人消失的背影,秦修文沒有冒然的選擇跟上去,而是扭身找到了負(fù)責(zé)接待的李家侍者,向他要了一張紙和筆。
拿到紙和筆之后,秦修文扭身走到宴會中一個隱蔽的角落,宴會中的眾人現(xiàn)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家展出的《輞川圖》上,根本不曾有人將注意力放在他這個外表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身上。
熟練的將一行工整紋繡的日文寫在那張紙上,秦修文略微猶豫片刻之后,在尾端加上了一個略顯高貴的徽章符號,這是日本高喬家的家族徽章,也是貴族身份的象征。
秦修文寫完之后,仔細(xì)觀看了一遍自己寫下的內(nèi)容,感覺沒有整體內(nèi)容沒有差錯之后,才抬起頭看向宴會的大廳,駐足片刻,邁步走入。
舉行賞寶宴會的大廳,都由李家用心整理過,高貴大方,盛大而又莊嚴(yán),今日前來的賓客也均是盛裝出席,更添幾分風(fēng)采,果然不像是一場枯燥、腐朽、無聊的古物盛會。
秦修文邁步走入之后,刻意觀察一番,比較知名的古物研究大家和一些比較知名的各行業(yè)老板、家族掌門人都聚集在《輞川圖》的展臺前面,仰頭瞻仰,也時而左顧右盼的交流出聲,均是驚嘆有加。
在古玩方面比較受人景仰的幾位大家正拿著放大鏡,對著《輞川圖》交流心得,講述其中的技巧、手筆給在場的賓客們聽。
而作為秦修文此次行動目標(biāo)的佐藤赤坎便在傾聽的行列當(dāng)中,且位置也頗為靠前,再近幾步便可觸指到這幅畫,秦修文甚至可以從側(cè)面看清他充滿火熱和占有欲望的目光。
秦修文微微瞇眼,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貼身保護他的五名下屬,然后將口袋中的一枚徽章掏出,放在手心里,順手將那張紙條揉成團,扔了過去。
正在目視著《輞川圖》的佐藤赤坎,心中醞釀著無盡的激動情緒,野心勃勃的在思考如何能夠?qū)⑦@幅畫買來,亦或是盜來也可。
如此珍寶,若是交與軍部,他佐藤赤坎必然是大功一件,因此升官加爵也不是難事。
只是.......
佐藤赤坎微微仰頭,掃過身處在畫前,只給他一道背影的鄒文濤,心中充滿了忌憚的情緒。
“擦......”輕物掠過的聲音。
佐藤赤坎微微一怔,低頭看了眼忽現(xiàn)異樣的衣服口袋,沒敢輕舉妄動,隱蔽的給了手下一個眼神之后,才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去。
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站在那里,渾然沒有任何遮掩自身的意思,看他扭過頭來,抿嘴一笑,盡顯淳樸、無害。
佐藤赤坎頓時為之皺眉,心中忽得升起一種被頑童捉弄的惱怒,神色不是很好看,便要給手下一個眼神,讓他們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少年一個教訓(xùn)。
可就在剎那之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到了極致,只感覺渾身墜入冰窖,后背有些發(fā)涼,像是看見了什么驚悚的東西一般。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少年歪著頭露出一抹微笑,垂下身側(cè)的右臂抬起,一枚反射著陽光弧線的精致徽章出現(xiàn)在手中,正對著佐藤赤坎的眼睛。
“咕嚕......”佐藤赤坎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語:“高喬......家......”
那少年看見他的臉色,神色并未有什么波瀾,扭身給他一個背影,步伐很慢。
佐藤赤坎開始頭冒虛汗,看著衣服口袋中的那抹異樣,忽然心生一股沉甸甸的壓力,高喬家的子弟找自己干什么?
余光瞄著少年慢步遠(yuǎn)去的背影,佐藤赤坎咬了咬牙,顧不得思考這究竟是不是來自中國一方的暗算,手伸入口袋中,取出那張紙條。
“佐藤赤坎,我是高喬上清?!痹谌毡具@行特別簡單日文后面,還有一個特殊的筆跡和一個勾畫精致的徽章圖案。
佐藤赤坎的瞳孔更是為之收縮,心生緊張,他作為日本軍部的大尉軍官,自然能認(rèn)出那個特殊的筆跡來自于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日本特高課。
只是,這個高喬上清任職于特高課,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又為何要找到自己?
佐藤赤坎略微遲疑一瞬之后,看著那個少年的背影,用眼神示意一下五名下屬,然后帶著他們跟了上去。
日本的尊卑制度嚴(yán)謹(jǐn),哪怕只是一個貴族的旁系子弟,別說佐藤赤坎這個大尉,就算是少佐軍銜的軍官,只要是平民出身,也要給貴族幾分薄面,更別提這個貴族少年還有一個特高課的特殊身份。
所以領(lǐng)會這個少年的意思之后,佐藤赤坎不敢遲疑,立即尾隨身后跟了上去,但為了避免這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詭計,他還是謹(jǐn)慎的將五名下屬帶上了。
秦修文微微側(cè)頭,看著遠(yuǎn)遠(yuǎn)跟上來的佐藤赤坎六人,并沒有什么異樣之色,佐藤赤坎帶上五名手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出了宴會大廳,秦修文腳步微頓,四處環(huán)顧一番,然后沿著一個隱蔽的方向走去,越走人跡越是稀少,直至無人。
他與李熙言交好,來過李家做過幾次客,對這里的環(huán)境和設(shè)施自然熟悉,隱蔽行蹤在李家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也并不難。
途中,秦修文多次回頭,見佐藤赤坎六人遠(yuǎn)遠(yuǎn)地綴著,才放心的進入一間類似閑置庫房的地方。
佐藤赤坎等六人也很快走了進來,看著站在大廳正中央的秦修文,立刻駐足在門口。
秦修文偏頭瞥了一眼,用許久未曾開口的日語說道:“把門關(guān)上吧!”
一名下屬看向佐藤赤坎,目帶詢問。
佐藤赤坎定目看著秦修文,頭也不回:“關(guān)上?!?p> “嗨!”五人點頭應(yīng)聲,隨即兩人出門守在門口,其余三人呈三角形守在佐藤赤坎身側(cè)。
佐藤赤坎神色鎮(zhèn)靜,看著秦修文年輕的面孔,未有猶豫,直入主題道:“高喬君,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一般來說,軍部是負(fù)責(zé)戰(zhàn)爭的地方,特高課是負(fù)責(zé)諜戰(zhàn)的組織,兩方雖有各方面上的合作,卻也是一直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tài)之下。
如今這名高喬上清突然找到他,屬實有些奇怪。
秦修文面不改色,唯獨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平淡的瞥了一眼佐藤赤坎的那三名下屬。
佐藤赤坎怔了一下,隨即神色嚴(yán)肅的說道:“他們都是跟隨我的勇士,高喬君盡可相信?!?p> 秦修文沒說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見此,佐藤赤坎心底微沉,不知這位高喬家的貴族子弟究竟是何意,還是說最近有什么大事情發(fā)生了。
微微沉默之后,他還是沒有將這三名下屬撤出門外,而是語氣謙卑的笑道:“高喬君,有話不妨直說,想必你找我過來不是讓我來猜啞謎的吧!”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佐藤君并不信任我的身份。”
佐藤赤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微微怔然之后,違心的搖了搖頭,道:“高喬君說笑了,閣下的身份通過兩份東西都足以證明,佐藤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p> 說到這,他遲疑了一下,抬起頭很認(rèn)真的看著秦修文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問道:“只是,高喬君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又為何找到我的?”
他的身份就屬于日本軍部,而日本軍部的行動和任務(wù)除非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和特高課想通的。
這也是他對秦修文有所懷疑的依據(jù)。
秦修文神色未有波瀾,眼睛也不眨的說道:“對于我的身份,我能告訴的已經(jīng)盡數(shù)說明,至于更多則是來自于特高課的行例,設(shè)計到保密條例,不能輕易與人說明?!?p> 佐藤赤坎默默地點頭,一瞬間對秦修文的身份聯(lián)想了很多。
秦修文說完,神色忽然變得極為嚴(yán)肅,無比認(rèn)真的對他說道:“而佐藤君的另外一個問題,和我正要通知你的事情相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