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東旭是在回京途中,主動去事發(fā)地點調(diào)查六公主出事的真相的。
本來他也以為錦書馬車翻了出了事兒,悲痛又一個穿越女隕落大梁。可他突然便想起來,曾經(jīng)她說過的,感覺體內(nèi)有兩個靈魂的事情。又想起來秦雨荷被射一箭后仍然起死回生,便懷疑六公主應(yīng)該還活著。
雖然極有可能的是,活著的那個是原本的六公主。
不管怎么說,譬如穿越者,應(yīng)該不會輕易死亡,說詭異一點,穿越者體內(nèi)很有可能是兩個靈魂。
因此,他便主動下到谷底,四處搜尋。這幾日到谷底查案的人多如牛毛,該收拾的都收拾走了。盡管如此,朱東旭還是憑借著自己強大的穿越光環(huán),在離谷底往后大概半里地的一個山洞里,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煮豆。
他帶人把煮豆救下,一行人回京的途中,煮豆撐著一口氣把他看到的事情轉(zhuǎn)述給朱東旭,便昏了過去。眾人剛走開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便碰上了前去查案的姚林。
對此姚林大感疑惑,這幾日他們幾乎把谷底方圓兩公里內(nèi)翻了個遍,怎么就沒有看見這個洞呢?
閑話少說,朱東旭扔出兩句石破驚天的話后,很快便開始解釋:“他們落入谷底時,公主被半道救下了,換了尸體,所以這會兒你們祭拜的那個應(yīng)該是假的。等眾人落入谷底后又遭滅口,夏綾因此慘死。小環(huán)像是和他們一伙的,所以故意留著一命?!?p> 說著他指了指地上躺著的煮豆道:“這小子命大,落下去沒摔死,偷偷聽了幾耳朵。后來滅口也沒被打死,等著小環(huán)被接走后,尋著個機會躲了起來。他大概就說了這么些。煮豆是打小跟著你吧?”
眾人皆被著朱東旭的言論驚到,一時都愣住了。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還是沈之璋,他立馬點頭回答道:“是的,打小跟我。”
“好,打小跟著應(yīng)該信得過,那他說的八成是實話。”
“是不是實話不打緊,你說六公主還活著?”沈之璋瞪大了眼睛盯著朱東旭看:“她還活著?”
“八成活著?!敝鞏|旭猶豫一下又補充道:“理論上講應(yīng)該活著的?!钡莾蓚€高錦書,活哪個就不一定了。
他剛說完,沈之璋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拔腿便要往外跑。朱東旭抬手連忙扯他一把:“干什么去?我還有話沒說完……”
“一會說,我得去看看”
“看什么?”
“開棺驗尸!”
“不急這一會!”朱東旭死拉著不松手道:“別沖動,這事兒你得聽我說完,一會兒我和你去驗尸。咱這一屋子人都得配合好了,才能把案子查清楚,救回六公主?!?p> 相對作為旁觀者的沈之琰頭腦比沈之璋清醒一些,他示意沈之璋先坐下:“之璋,別沖動,你先坐下。東旭先生,您繼續(xù)說?!?p> “沈之璋啊,六公主出事兒,絕對是一場陰謀。如今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咱們的每一步人家都盯著看。唯有大家擰成一股繩,商量出對策,藏好底牌才有翻盤的可能?!敝鞏|旭看了看沈之璋,解釋一句后繼續(xù)利落分析道:“那我接著說,煮豆信得過的話,就是咱們的底牌。按照煮豆說的來看,宮里的那個小環(huán),估摸著說辭應(yīng)該和他不一樣。至于信誰,大家心里應(yīng)該各有考量。煮豆是被滅口的漏網(wǎng)之魚,所以救下他的事情我沒有張揚,建議大家也別聲張?!闭f罷他指了指煮豆道:“暗中找人,趕快請大夫,給這孩子看看。大家誰去?”
王氏應(yīng)聲而起,連忙道:“你們說著,交給我吧,我去安排。”
“你是說,小環(huán)有問題?”王氏走后,春絹顧不得有主子在場,當下便脫口而出問道:“小環(huán)也是打小到公主身邊的啊,我們知根知底一同長大,她為什么要撒謊?”
“孰是孰非難說,我只是個傳話的?!敝鞏|旭也想不太清楚其中的道理:“你們見著小環(huán)了么?”
“沒見著,人在宮里,說是沒醒?!鄙蛑暗溃骸盎噬蠑r著不讓見。”
“有問題。”朱東旭立馬接話:“你這個做老公……不是,別人不讓見也算了,你這個做駙馬爺?shù)囊膊蛔屢?,這不太對啊?六公主平日里一點也不受寵,當?shù)奈幢鼐拖胫€她公道,估計是小環(huán)說了什么打緊的話吧?”
他一面說,一面從懷里逃出一摞紙,排開放在桌子上道:“閑話不多說,接下來我們來案件重演,所有知情者都在,大家知道什么說什么。我和高錦書是老交情了,絕對沒有異心。何況她出事,這事兒也賴我,此次定當全力以赴?!?p> 大家皆是頭一次聽聞什么案件重演的查案方法,雖然不明所以,但事關(guān)重大還是都積極配合。
隨著朱東旭不斷的推演提問整合信息,很快六公主出事的全過程便水落石出了。
原先各自查一頭的信息被整理在一張桌子上,孰是孰非很快就判斷了出來。就連一向看不慣朱東旭的沈之璋,都不由得心下佩服。待眾人漸入佳境后,腦袋糊涂了些日子的沈之璋,吃過錦書沒死的定心丸后,又在朱東旭的幫助下思維逐漸清晰起來,當下便明白了他剛才說話的意思。
將計就計。
大家一起演戲,先順著人家鋪好的路子走,再慢慢引蛇出洞。
所以當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棺驗尸,驗證煮豆的說法是否可信。連夜開棺,沈之璋認錦書,春絹認夏綾。
原先沈之璋畏懼于心魔不敢直視殘缺不全的“錦書”的尸體,如今得知死者并非她后,沈之璋絲毫沒有猶豫,上來便推開棺蓋仔細辨別尸體。他全程神色淡定,連眼皮都沒有跳動一下。
朱東旭雖然嘴上喊口號厲害,可真到了打開棺材那一刻還是尖叫一聲縮在姚林身后了。
姚林:???
這人怎么感覺有點娘?
“臥槽,他心理素質(zhì)這么牛嗎?不是說……”朱東旭一邊拍著胸脯忍著想要嘔吐的沖動,一邊問道:“不是說都咬的看不清臉了嗎?大半夜的不瘆得慌嗎?”
姚林淡定道:“戰(zhàn)場上缺胳膊少腿是常有的事,不至于。”
“那……”朱東旭還想說什么,卻見沈之璋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印著靈堂的燭燈顯得更加瘆人。
“臥槽你又笑什么,鬼上身了?”朱東旭又是尖叫一聲,恨不得拔腿就跑。
“果然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什么都好說!”沈之璋掩不住眼角眉梢笑意,抬手和豆萁把棺材蓋好,順勢白了一眼朱東旭:“爺當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怕這個?你以為我是你啊?”
豆萁一聽沈之璋這么說話,便知道他熟悉的那個二公子又活過來了,當下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公主活著,煮豆也活著。上天終是饒過了二公子,饒過了沈家。
很快,陪同春絹辨認夏綾尸體的沈之琰也過來了:“夏綾是真的。春絹看過尸體,我讓她先回去了。”
公主和夏綾,一假一真。煮豆說的話,全驗證了。
沈之璋內(nèi)心欣喜若狂,連著多日的愁眉不展神情陰郁一掃而光,當下便拍著胸脯說道:“煮豆真不愧是我調(diào)教出來的!人有福又機靈,他說話辦事就是靠譜!”
“萬里長征第一步呢。”朱東旭連忙道:“你別太得意,滋著牙傻笑,小心露餡。事情才剛開始,明兒要進宮去,求皇上,想辦法見小環(huán),你裝的慘一點,和皇帝死磨硬泡……”
“放心,演戲這事兒我最在行!”沈之璋心下明鏡一般,縱是身體再累,心中也有了盼頭。
她還活著,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