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璋變了。
雖然說不上來他哪里變了,可是個人都覺得他變了。
好像男孩子長大只需要一個晚上,又好像換一件簡單大方的衣服,換一個不茍言笑穩(wěn)重的表情,都會讓人覺得一個男人成長了。
以前的沈之璋吊兒郎當(dāng)痞里痞氣,就是個順毛驢,別人說什么他都要對著干,生怕別人說他是個好人,可是自從那天錦書在沈家留宿一晚后,就發(fā)現(xiàn)沈之璋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好比是一只傻兮兮賊兮兮的二哈,突然間變成了傲嬌的德國黑背。
最近,就連他最愛的春香院都不怎么去了。這也就算了,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總是帶著一絲探究、疑惑、感慨甚至還有些感激和欽佩?盯得錦書后背發(fā)涼,毛骨悚然,不明所以。
他在暗示什么?
錦書撓頭:“難道是覺得一個妾不夠那啥,想再來一個?”
她冥思苦想的同時,春絹和夏綾也在頭疼:眼看中秋國宴就要到了,又是送禮的時候了,六公主全權(quán)委托,她們此刻正在為難:到底是和沈國公府各送各的呢,還是他們夫婦一起送一份???怎么送?又怎么商量?。?p> 兩地分居,真是個大問題!
不過,很快想開的錦書同學(xué)并沒有頭疼太久,此時她正抱著一小盤小香螺嘬地正香。
人生嘛,總結(jié)下來就是兩句話:關(guān)我屁事!關(guān)你屁事!
他愛怎么看就怎么看,又不會少一塊肉!哎呀,這個小香螺真是香??!
錦書樂呵呵道:“小環(huán),你去告訴廚房,再炒一盤小香螺來吃!比這個再辣一點!唔!還要熱一杯酒來!”
聽到此話的春絹和夏綾捂頭痛哭,心中不斷哀嚎:“公主,您能長點心嗎?”
兩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糾結(jié)一番,最終還是夏綾開口問道:“公主,咱們中秋節(jié)這個禮怎么送???宮里各位主子都要孝敬一番,咱們是隨著駙馬爺送一份呢?還是沈家一份,咱們一份?”
錦書停下吃喝,歪頭問道:“大姐姐他們怎么送?”
“大公主和大駙馬往年都是送一份,不過大公主又單獨給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備了禮物。”春絹補充說明。
“那我們和他們一樣就行了嘛?!卞\書毫不在意:“送一份好啊,還省錢省事!”
“可……”夏綾無語:“可奴婢們不知道駙馬爺和國公爺他們那邊有沒有備下禮物啊,總是要商量一番的。”
對啊,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回沈府開個會研討一下啊?春絹期待著錦書做決定。
“也對?!卞\書放下手里的小香螺:“那你們兩位跑一趟沈府,問問大夫人怎么說。他們家的事輪不上駙馬做主,一般大夫人的意思就是國公爺?shù)囊馑?,錯不了的。咱們出些錢財物件,不計較多少,不用費腦子挑不出錯就是了。余下的我們效仿大公主,給父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再單獨備一份。”
錦書安頓完這些,又嘬了一口小香螺,辣的斯哈斯哈的,一邊扇風(fēng)一邊道:“哦對了,我母妃的不用你們操心,我自有安排。辛苦二位啦!”
春絹和夏綾對視一眼,無奈點頭應(yīng)下。除了靜妃,還真的沒有什么人能被公主掛在心上。
她們才說完,卻聽錦書笑瞇瞇道:“春絹,夏綾,小環(huán),你們?nèi)齻€的禮物我也備下了,好好努力!做完就給你們大禮包哦!”
好的,辛苦無奈之余,還是很感動的。一時三個侍女都笑了起來,齊聲道:“多謝公主?!?p> ————————————
轉(zhuǎn)眼到了中秋節(jié)這一天。白日里皇上宴請了大臣,晚上單留了皇親國戚吃個小家宴。
皇帝上了年紀(jì),開始向往普通人家的兒女承歡膝下的感覺,所以并沒有安排各家獨坐,而是讓老婆們和孩子們各坐一桌,親家們分開長幼再開三五桌。
公主駙馬這一桌子,除了五公主缺席以外,就連準(zhǔn)四駙馬都到場了。
五個公主和五個駙馬爺,外加一個年幼的七公主,一排衣裳華麗的人團團坐,瞧得錦書是滿眼冒星,都快要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皇帝直樂:“托諸位親家的福,朕也算是兒孫滿堂啊!”
皇后打趣:“皇上有三子七女,是十全十美了,只是這小孫子輩的,暫時可還沒有呢!”
“快了,快了!等明年太子成婚,就有小皇孫了!”珍妃嬌笑道:“到時候,可有的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疼愛呢!”
珍妃這個情商呦!真不是浪得虛名。一下子夸了在場的諸位大佬們,連太子爺都忍不住眉眼含笑,皇上更是樂不可支,直夸:“愛妃說的有道理哇!”
太后娘娘也笑著贊道:“珍妃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席間大家都配合著笑了起來。卻見鄭文科溫文爾雅地站起來施禮:“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臣有一個好消息,想告訴大家。”
“什么好消息?說來聽聽?”太后接嘴問道。
“昨日太醫(yī)請了平安脈,說大公主已經(jīng)有兩個月身孕了?!贝篑€馬眉眼舒展,笑意濃濃。他話音剛落,皇后激動了,華兒這孩子,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提前通知一聲她這個做娘的?
大公主嬌羞一笑。
“呀!”皇后樂的合不攏嘴:“你父皇才說呢,孩子立馬就到了?;噬险媸墙鹂谟裱?,想什么來什么!”
鄭家老夫人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都是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庇佑著!”大公主和鄭文科結(jié)婚三載頭一次懷孕,曾經(jīng)可愁白了鄭家老夫人的頭,生怕夫妻二人生不了孩子。這下可算是暫時圓了鄭家傳宗接代的心愿了。
皇帝高興,大賞四方。席間團圓的氣氛甚好,只是鄧昌偷偷瞄了一眼二公主的肚子,被二公主一記眼刀鎮(zhèn)壓,下意識捂著小腹低聲回懟:“看什么看,看看你自己的。”
“我這全是肌肉,有什么好看的?”鄧昌嘟囔:“倒是你怎么光長肉不懷……”
“再多嘴就不要吃了?!?p> 鄧昌瞬間消音,一臉敢怒不敢言。
錦書偷窺完,偷偷抿嘴一笑。這兩人也太逗了吧?余光卻又瞧見三駙馬郭經(jīng)理的母親何氏垂眸,長長吐了一口氣。
三駙馬三公主僵持許久,最終是三駙馬這個胳膊擰不過皇家這條大腿。據(jù)說夫妻二人各退一步,勉強和好,如今關(guān)系雖談不上多好,但三公主也再不敢對郭經(jīng)理指手畫腳大呼小叫了。
錦書回過神來,不再胡思亂想,專心致志吃飯。
沈之璋坐在一旁看看明爭暗斗互相攀比秀恩愛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又看看兩耳不聞窗外事低頭吃的正香的錦書同學(xué),猶豫了一下,還是效仿鄭文科,抬手夾了一筷子青菜送到錦書碗里:“吃點菜,肉吃多了容易積食?!?p> 錦書猝不及防聽到這溫柔的叮囑和從天而降的青菜,猛地抬頭看向沈之璋:這家伙怎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嘴里剛吃了一口肉,腮幫子有點鼓,頓時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她飛快地咀嚼想清空嘴巴開口說話,許是吃的急了,一口卡在喉嚨里,直嗆的嗓子發(fā)疼,于是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沈之璋連忙拍她后背,哭笑不得:“吃慢點!”這姑娘怎么看都有點傻???
七公主眼疾手快遞上一杯水:“六姐姐,喝點水緩緩。”
錦書用帕子捂著嘴咳了半天,才勉強道:“沒什么事了?!?p> 沈之璋被她現(xiàn)在狼狽的模樣逗笑了,輕輕指了一下臉頰,溫馨提示道:“臉上有東西?!?p> “?。俊卞\書大窘,連忙去擦臉,果然……咳嗽竟然咳到臉上去了。她尷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多謝多謝!”
三公主瞧到這一幕,又瞥了一眼身邊坐著臉色緊繃的郭經(jīng)理,一肚子委屈沒處發(fā)泄。她如今過得還不如這個癡癡傻傻的老六!郭經(jīng)理竟然還不如沈之璋體貼!可一看四公主身邊沉默寡言格格不入的老男人韓熙,她又默默地挺起身板來。
于是她斟酒對著四公主笑道:“四妹妹和韓大人的婚事快了吧?”
冷不丁被點名,四公主笑著回應(yīng)道:“嗯。”
“聽說韓大人不是京城人,不知府邸可安頓好了?”三公主笑道:“京城房價物價都高,韓大人若有什么難處,盡管開口,我這個做姐姐的,總是要幫妹妹一把的。”
聽聞此言,席間沉默了。只見郭經(jīng)理抬手,默默地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錦書都無語了,三公主情商這么感人的嗎?
四公主臉色瞬間難看起來,韓熙死死地捏著筷子,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