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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餓的鳥

夜半,思紛飛

饑餓的鳥 流竄做客 1367 2019-01-31 09:37:59

    半夜三點鐘,電話驚醒了我,我看著陌生的來電,我沒有接,我知道是土建帶班的打來的,他肯定是叫我吊布料機呢。

  我又閉上眼睛,沒有一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我只好接通了,我知道躲是躲不掉了。我說我就過來了。我翻身起來,穿好了衣服走出宿舍。

  院子里亮著燈,每間房子里都傳出驚天動地的打鼾聲。我走出生活區(qū),遠遠地可以看見工地上的燈光,震動棒的聲音還在劇烈地響著,汽車泵的聲音也響著。我穿過一片圍起來的荒地,荒草茂密,有幾棵樹在風里嗚嗚地叫著,有一只鳥也不時發(fā)出幾聲孤寂的叫聲。

  這片工地距離城區(qū)很遠,不過要不了多久,這里也就是城區(qū)了,城市發(fā)展特別快,房價也漲得特別快。不知道什么人在買房子呢?有錢人還是多?。『芏嗳硕歼M了城。我曾經(jīng)想過在銀川買房的,但最終還是買在了定西小城。

  雖然現(xiàn)在快到夏天了,可是晚上特別涼爽,濕潤的氣息在干燥的土地上氤氳著,感覺像進入了秋天。

  我爬上了塔吊,看見樓面上工人們有坐著的,有躺著的,有站著的,他們誰也不說話,都望著塔吊。他們都很疲憊,也想早點下班休息。忽然我感到自己有點自私了,我一路磨磨蹭蹭地走,還在鬧著情緒,真的不該為難這些工人的,誰不是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在外面孤獨地煎熬著!

  城市在沉睡,很安靜,馬路兩旁的樹都在風里搖擺著。遠處一片樹林上面籠著一片煙霧,在昏暗的路燈的勾勒下彌漫。

  四點半,我回到了宿舍,只覺得頭重腳輕。張敬軍沒有回來,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計回家去了,他家在永寧,開車不是很遠。我躺回床上,卻怎么都難以入睡,思緒像一條條可惡的蟲子在腦海里爬來爬去。我想到了我的爺爺,我的奶奶,我的爸爸,我的二爸……他們都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們的一生算是畫上了句號,圓滿了抑或懷有無限的遺憾??墒沁@又有什么用呢,該結束的依然要結束,人力無法改變命運。

  想到已經(jīng)死去的人,自己卻在這里煎熬著,有家不能回,妻和兒女照顧不上。我思考著生活的意義,但是我無法否定什么,生活的枷鎖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明明覺得不合理,卻甘愿被束縛。這種痛苦誰也無法說出來。

  我的女兒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呢,作為父親我應該時刻陪著她,可是我被生活逼迫,不得不離開她們母子。妻對我有多少抱怨??!我怎么對得起她??!然而我又有什么辦法呢?現(xiàn)在我背負著債務,我還能怎么辦呢?要怪就怪她自己沒有好好了解我就跟了我。我從創(chuàng)業(yè)失敗到?jīng)Q定買房到遇見她到結婚到生孩子,這一切的發(fā)生都是連著的,對于一個從鄉(xiāng)下走出來的農(nóng)村青年,沒有背景,沒有資源,沒有人脈,一切都需要自己付出勞力去改變這一切,其中的漫長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當然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命運的賦予。我覺得自己跳進了一個深坑,我再也沒有力量想其他的事,我只想著盡快從坑里爬出來。只有爬出來,我才能談人生。是的,現(xiàn)在我沒有人生,有的只是煎熬和痛苦。

  或許這也是我的命運吧,我命里要經(jīng)受這最艱難的考驗,否則我無法向人的世界進化!但愿上天在打磨我的人性,但愿我將來能夠實現(xiàn)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隱隱地好似睡了去,時間再也奈何不了我,只聽得見滿生活區(qū)那一波高過一波的咕嚕聲。

  2016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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