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方流為尋求天山之役背后更多真相，多次易容換貌，潛入滅神會當(dāng)年散去眾人回歸的門派，打探出了當(dāng)年天山上發(fā)生的不少奇事，意外得知諸多秘密。

　　最大的秘密那位神主的下落，眾說紛紜，流傳最廣的是白老爺子抱著神主掉落千丈懸崖，滅神會遣人下去找了十年，未找到尸首。

　　曾是眾人的城沒了，告別米帥的方流浪跡天涯，他將些事埋進(jìn)了心頭最深處。

　　前世在鋼筋水泥圍城里偶爾會生出向往一人浪跡江湖的自在，在江湖久了，見多了人心因欲生惡，而武更是助長了其惡，再生不出一點向往豪情。

　　方流想起與那位的約定，只想說一句，道：“向那些人收帳，或許是我余生唯一不得不做的事了?！?p>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方流有些微醉，飲一口酒，吟一句記住的詩，遂不想糟心事了，反正沒有頭緒，隨緣吧。

　　可方流想靜靜，躲不了一些人非要尋麻煩，江湖是非又多了起來。

　　耳朵動了動，麻煩又尋來了，院外傳來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大晚上街坊鄰居不敢出聲。

　　最近常有長相兇惡的外地人帶兵刃來鎮(zhèn)子上，四處打聽四周有沒有奇異的地方。

　　鎮(zhèn)民見來人越來越多，容貌一個比一個丑怪，老人言此兇神惡煞之徒沾了血腥，勸鎮(zhèn)民躲著走。

　　不時去鎮(zhèn)外挑柴的鎮(zhèn)民常見十幾人一伙在野外山地亂挖，毀壞農(nóng)田也不敢聲張。

　　鎮(zhèn)里老人們心知他們是綠林中人，只得勸鎮(zhèn)民少出門，不得與他們打交道。

　　幾日間這座僅兩百戶的小鎮(zhèn)子，三四百名綠林人涌了進(jìn)來。

　　魚龍混雜，人多嘴雜，幾人間打斗毀了好幾間屋子。

　　白日，客棧幾伙人為了酒先上后上也起了爭端，方流沒空搭理這些惹事生非之徒，幸好來了一行劍客，他們似乎看到什么驚慌退走了。

　　“你還有閑心在這偷酒喝，客棧門口有兩幫人不讓路，吵起來了，你不下去管管？”院里一人躍上屋頂，踩在老舊瓦片的腳步聲輕之又輕，方流心道在江湖上已是一流輕功。

　　眼前男子陶三，真名不知，在方流來之前，已是陪在老板娘身旁的半個老人，其實只比他早來半年罷了。

　　廚子是一位老流民，在縣城的名香樓干過幾年的二廚，運氣不好，因他做的菜多放了一把鹽，惹到了江湖人打砸了酒樓，無處可走，流落至此。

　　白天黃衫女掌柜會在柜臺后低頭算帳，還雇了一個鎮(zhèn)上吃百家飯長大的十六歲小伙，勤勉得很，跑前跑后，端菜倒水。

　　陶三，一個有著與方流類似過去的人，也干著跑堂的活，他倒是樂得自在，看得出分外滿意。

　　方流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身上有故事，滄桑之下滿滿苦楚，誰的故事有他多，他才不樂意理。

　　陶三見方流無動于衷，坐在方流一旁，隨手拿起身旁酒壺，一口飲盡剩下的酒。

　　方流抬頭瞥了一眼，搖頭沒攔陶三，這個討厭的家伙來了，自己的酒興也沒了。

　　“你飲了我的酒，不打算替我下去趕走鬧事的人么？”方流閉上眼，舌尖回味最后一口滋味，郁悶道。

　　“你來客棧這幾日光會白吃白住，不干活，還偷飲客棧賣給客人的酒，要我與掌柜說嗎？”陶三看不透方流這來歷不明之人，冷聲道。

　　“掌柜她又并非不知我偷酒喝的事，這點小事更不會放在心上，隨你去說?！狈搅鞯ǖ?。

　　掌柜有求于他，怎會吝惜幾壇酒？

　　聞言陶三皺眉，問道：“你是誰？”

　　方流像看傻子般打量了一會兒陶三，這幾日他不是腦子在哪撞了吧，再道：“我是方流呀！你別是忘了?！?p>　　陶三見方流裝傻，忍無可忍道：“我問過小白，上次他隨掌柜外出，掌柜的去進(jìn)貨，回來時說你是她從路邊撿來的，無人知曉你的來歷。”

　　陶三偏頭盯著方流，語氣不善道：“你來此有何企圖？”

　　“我說為了一壺酒，你找個這么蹩腳的借口責(zé)問，隨你去說什么，反正我不在乎臉皮，可你覺得她會信么？”方流無謂道。

　　“你究竟是誰？”陶三不安，不忍來之不易的平靜失去，再次問道。

　　陶三初見方流這個人就覺得他有問題，雖說不清，方流此人氣機(jī)微弱到與常人一般，不似常年習(xí)武之人，但方流怪就怪在淡然自在，遇見鬧事的人也是一副隨意樣子。

　　陶三信本心，過去在那里習(xí)得的東西支撐他走至今日，不會錯。

　　見人第一眼，無疑總舍琢磨出此人虛弱之處，但方流沒有，陶三連觀數(shù)日也琢磨不出下刀之處，他看人極少會這樣。

　　在方流身上偏偏失手了，除非他是同類，這是最靠譜的猜測。

　　畢竟陪伴在她身邊的平靜生活是他難得想要的念頭，不容許任何一個會威脅到他們的人或物破壞。

　　“我知你喜歡沈掌柜，可她放不下心結(jié)，你又不肯道出實情，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了。”方流聽院外動靜越鬧越大，起身如實道。

　　方流見陶三欲要動手，不愿惹火他，只得說些他想聽的話，先糊弄過去，反正過了今夜一切就落幕了。

　　再說沒好處，他才懶得與陶三這殺胚動手，明擺是白費力氣。

　　“我不信她會告知你過往之事，更別說她為何會信你？”陶三不愿信，臉色不變，心里卻是一陣陣揪心難受，掌柜的心結(jié)因他而起，語氣更冷，問道。

　　“你不知她是一位聰慧的女子么？我一介落難之人一時沒去處，誰讓她有手段看出了我的本事，相信我不會在這多呆的，鎮(zhèn)子太安寧了，不該因我而毀?！狈搅鲊@道。

　　不理方流怎么回應(yīng)，陶三冷聲道：“不管你抱著什么目的，我希望你盡快離開這里，不然我會忍不住動手?！碧杖勐稓C(jī)，威脅道。

　　殺意一縷縷，攀上方流心頭，流著口水惡獸欲張口撕咬，莫小瞧了下定決心后的陶三。

　　“你不信我，何不去跟她言明真相，畢竟我飲了好幾日酒，還出爾反爾，不就成一個言而無信的大混蛋，不行，或者你出一個更高價，也不是不可以試試?！狈搅鞔罅x凜然道。

　　“你找死?！蹦且豢烫杖姺搅魉烈獯蛉?，怒了，心頭殺意一逝而過，那是怎樣積淀下來的殺氣，嗜血之徒輕拭利刃。

　　方流視若無睹，好一顆精粹殺心，忍得住嗜血之惡，不愧大毅力之輩，說道：“今夜你來尋我，你猜猜她會不會料到你來見我，豈不是不打自招？你與那件事有牽扯，你接近她是不懷好意?！?p>　　見陶三不回話，榆木疙瘩，看來腦子已經(jīng)丟了，道：“陶三，不管你隱藏了什么秘密，再自欺欺人下去，不光會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掌柜，我可不愿這事發(fā)生，信我一句早點去尋她道明心意?！?p>　　“你有苦難言，害怕失去，卻不知他人心意，我見過太多類似的事了，別到時后悔莫及?！狈搅鞴室獾馈?p>　　劍光一閃，陶三袖子里鉆出一截明亮的劍尖頂在方流喉嚨處，進(jìn)一分則刺穿脖子。

　　方流有心開口道一個快字，又怕他開口惹惱陶三不劃算，這般劍術(shù)輕功誰猜不到是刺客殺手之流，可惜若讓人有了防備之心，丟了三分先機(jī)。

　　方流朝陶三平平無奇的袖口瞥了一眼，袖中劍一個藏字訣就夠人學(xué)半輩子。

　　陶三殺意收斂功夫因機(jī)緣得了真意，幸虧方流與這門功夫打過不少交道，出劍前方流才隱約猜到劍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