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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龍?zhí)椎慕?/a> 沉陸語 2679 2019-03-03 21:51:35

  陪甲士玩了兩刻鐘,刀陣已無初時的鋒芒,其在方流眼前再無秘密。

  一脈相承的功法,輔以禁藥,這般身軀承受住十幾人洶涌的真氣,溢散出三成,刀陣勾連另一重刀勢。

  為躲過銀甲聯(lián)手使出險些破開護體真氣的那驚人一刀,方流體內(nèi)一氣轉(zhuǎn)百里。

  方流又一次一掌拍碎刀罡,朝前一踏,已貼近一丈遠的甲士身后,手輕輕搭在甲上,勁力纏住甲士四肢,如根無知枯木動不得。

  舉起他當盾牌,擋下數(shù)道襲來刀罡,方流一人鑿穿刀陣。

  方流轉(zhuǎn)身丟掉盾牌撞飛數(shù)名拖刀蓄勢的銀甲,后趁亂一掌蓋在一銀甲的兜鍪上,渾厚掌勁僅余兩分,也讓里面的頭顱爛成一堆流出。

  挑起大刀,方流一刀攔腰橫斬,斬碎甲片。

  雙掌間撫過雪亮刀刃,氣勁碎刀,射向追上來的數(shù)人面甲眼眶處。

  不打算玩的方流在銀甲躲避之際,身旁出現(xiàn)了一個個方流身影,銀甲紛紛倒下。

  “看了這么久?閣下可想出破在下掌法之招?”方流望向林間某處,某人站了有一會兒,問道。

  “小子你是誰家的人?你家長輩沒與你言不得來此尋寶嗎?”一灰衣中年人聞言走出,問道。

  “迷路了,請教前輩此地何處?”方流拍拍身上的灰塵,笑著回道。

  “裝傻沒用,你使的掌法屬實高明,我沒聽說過,你不說,走不出這里?!?p>  ……

  “口氣挺大,本事不行呀!”方流理了理衣袖,沾了血,偏頭道。

  “你究竟是誰?”倚靠在石柱上的中年人破衣爛衫吐著血,問道。

  這樣的凄慘,他席先沒有過,連槍都未拿出。

  “小子好運道,若非曹千他前日私自離開,哪有你今日得意,我與他聯(lián)手,你絕無勝機。”席先仰頭不甘道。

  “曹千你誤了主上大事,有何面目見主上?”

  方流見對方賣力演戲,不忍心道:“你是宗師,耍這把戲蒙騙一些初涉江湖的可以,前日在下故意在林外漏了行蹤,曹千偏偏在那時離去,你們是欺我孤陋寡聞,曹家上代雛鳳,豈是無謀之人?!?p>  中年人見曹千不按約定露面,急道:“你究竟是誰?曹千在哪?”

  “曹前輩或許在這悟刀久了,少了幾分心計,江湖上碧眼刀偌大聲名,竟讓在下分不清幾分真幾分假。”

  “離了大陣,其刀法少了三分威勢,好心陪在下練了半個時辰的掌法,真氣耗竭倒了?!狈搅骰氐?。

  曹千刀法大成,常年困在此地,心境有缺,被方流尋隙而入,其心念成全了方法刀術(shù)。

  “曹真是老宗師,我不信你能拿下他,必是你設(shè)計困住了曹真?!毕炔恍诺馈?p>  “不信又怎樣,席先,身為四槍妖之一,拿出你的短槍惡襲,讓在下見識一下?!狈搅鞫⒅缺持薏及谋校竺ΧΦ膼阂u,緩緩道。

  ……

  惡襲插在樹上,方流替其不值,望著趴在地上的席先恨其不爭道:“你還不如曹千,最后一刀他至少做到了極于刀,而你對槍不誠,反將槍當作揚名的玩物嗎?”

  五十歲的席先來山谷前闖蕩江湖上目中無人,自負的他不信手持惡襲怎會?。?p>  “最后一招棄惡三槍,你袖里藏著的雷家雷火反讓前輩遲疑了,在下勸前輩在武道少耍些心機?!?p>  方流字字羞辱,席先忍怒聞其耳提命面,面紅耳赤,誓殺此人。

  席先低頭,灰發(fā)遮面待死,見方流轉(zhuǎn)身,懷間暗器無聲射出,無形無色,水火不侵。

  其視真氣于無物,宗師不防之下,難避重傷,少有人知曉席先一半實力在其上。

  惡襲是槍界有名古槍,其多任主人多曾仗之橫行天下,一經(jīng)出世,無數(shù)槍客爭之奪之。

  每每席先拿出惡襲總會引得強敵矚目,紫色槍桿,分成三瓣的猙獰槍頭,而會忽視席先這一手巧妙絕倫的暗器。

  背對席先的方流從不會忘記老人對他的教誨,不以貌取人,更不敢低估任何人。

  一個曾掌握無數(shù)人生死甚至天大權(quán)勢的老人臨終時的言語,方流受用終身。

  哪怕席先之手法有多妙,有心的方流終究避開了這一招絕殺,雙指夾住一物,真氣碾碎一層層露出真容。

  方流雙指擰著舉起細細打量,一絲真氣入內(nèi),出入無間,竟是真氣結(jié)晶,好寶貝當然要收下,道:“無惡,三十年前的江湖暗器榜第六,連《百曉生》之神通廣大也無此物詳圖,只有一句評語,殺人無形,中者無救,神鬼莫測,惹人好奇?!?p>  “只聞其名,未見其物,漲見識了,在下喜翻雜書,每期的《百曉生》沒落下過?!?p>  “你從未見過,怎會知曉無惡在我手中?”席先大驚道。

  無惡乃他機緣巧合所得,他視若珍寶,從不離身,廖廖幾人知曉其在他手里。

  自被《百曉生》的人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已是謹小慎微,三十年里只用過十五次,毀尸滅跡,非生死之敵不出。

  “運氣好,某個相識之人曾死在這無惡手上,故在下費心查了一下,你藏得很好,可每每有無惡現(xiàn)身,皆有你的身影在?!狈搅髯允遣粫嘎赌橙私o的消息,騙死人不犯法,回道。

  席先急火攻心,卻是指著方流吐血倒下。

  前路再無攔路之人,方流想起老人叮囑。

  不知是幡然悔悟,還是不甘消亡,老人臨終時將某些遺留下來的東西托付給了方流這位不起眼的小弟子,誰讓是方流遇見了快死的他。

  流浪江湖的方流出入各大門派,尋找一些過去被埋的真相,總會碰上一些他不想惹的麻煩事。

  被某些人追的方流進山連夜趕路,為了躲雨,方流走進了一處山洞,卻在山洞深處遇見了他那位失蹤已久的師傅。

  當時的方流驚到說不出話來,靠洞壁扶額,又一次后悔起自己會迷路的壞毛病,上天對他的詛咒嗎?

  “方流嗎?與那些叛逆決戰(zhàn)時沒見到你還有些遺憾,此時此地見到你,才知老夫的運道還不壞。”靠著山壁的老人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笑道。

  方流見老人臉色有異,又聞見淡淡的古怪氣味,毒嗎?不耽誤他上前扶起師傅,關(guān)心道:“老師,您為什么在這?師姐她們從未放棄尋您?!?p>  老人一眼就料中方流心頭轉(zhuǎn)過了多少心思,他大限已至,不管方流城府,回道:“我看得出你從入城起就心眼多,心底藏了不少事,大了心思更重?!?p>  “你成了我的弟子,也是謹小慎微,不亂伸手,不信任何人,連向我請教也會留一手?!?p>  “我落到這般境界,你卻大可不必費心試探了,我要死了?!崩先说ǖ馈?p>  山洞里方流聞言過去了好久,入城算起二十多年了,仿佛他的性命猶在老人手心捏著。

  兩人間過往的經(jīng)歷,無分善惡對錯,身在局中,不得不為罷了。

  此時方流乖乖聆聽著老人對他最后的教誨,并向其請教,一些困擾他許久的疑惑。

  ……

  “不要與任何人說,你見過我,免去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p>  ……

  “千百年來皇朝覆滅,難動世家,仿佛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你信么?”

  “他們與皇朝的關(guān)系糾纏不清,很難不懷疑其不是掩蓋秘密的推手?!?p>  ……

  “我留了一些東西在城里某處,我離開后沒人進得去,當作你的根基吧?!?p>  在山洞外不遠處,方流挖了深三丈的坑,遵老人遺言親手燒毀其身軀。

  其上面秘密少一人知曉,少一樁大麻煩,本要豎塊無字碑,因所聞驚世,方流再無心力。

  方流呆了兩三日離去了,身后追兵近了。

  在外浪跡多年,方流終究是聽從本心,去尋老人口中這方天地的真相。

  方流走過一處處殘垣斷壁,以前師兄師姐們的居處全沒了。

  雜草間一些白骨依稀可見,那一戰(zhàn)之慘烈,盡管聽過別人千言萬語,也不敵這一幕。

  后山一處偏僻之地,師兄從外搬回來的古怪祭壇,少有人來,總會從外面搬回一些雜物。

  僅存一根完好的白玉石柱上雕刻著一族萬人盛大祭天大禮,跪拜眾人頭頂有一高大金甲神靈從天上而來。

  方流抬頭看了許久,走至斷成兩截的巨石像下,看著底座的四面石刻,風吹日曬,只余一面完好。

  雕刻之人不知抱著何種心思著重刻出了一個長著雙翅的神或魔,張開大口在吞吃祭品之姿,難分神魔。

  祭品雖簡陋的幾筆,但看得出是個人輪廓,石柱上綁著的那些,俘虜么?

  方流見跪地之人出自不同部落,其上面刻的圖騰似乎在哪見過。

  方流晃晃頭不想了,總之又是一個秘密里糾纏的線頭,這塊石板等會帶走,少說過了幾百年,賣到某些黑市上不愁人沒買。

  方流在這遺址轉(zhuǎn)悠幾圈,只尋得一些破爛,先放在一旁,帶回去興許有人買。

  來至老人所言機關(guān)所在,高臺下一段長滿野草的石階,平平無奇。

  方流一掌拍中某塊石磚,掌勁透過石磚沿著機關(guān),分成九股蔓延,依次打開內(nèi)里沉寂的機關(guān),一旁石壁朝左右退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方流走進這片黑暗,身后墻壁在機關(guān)運轉(zhuǎn)關(guān)上,仿佛隔絕了身后這方天地。

  方流悠悠道:“不是習得混天大九式大成之人,除非走另一條路拆機關(guān)才能闖進去?!?p>  一路順著階梯往下走,黑暗中的方流閉目已走了十數(shù)里,上下左右,無動于衷。

  并非地下挖了有這么深,而是這里被人故意布置如此,蜿蜒曲折,一座大陣。

  老人陣道之高,天下少有,眾弟子中唯三師兄一人得之最多。

  此處機關(guān)融陣法之幻困殺三變,若無破陣之法,呆得越久,心神沉淪。

  方流知老人所言不虛,地道如同活物,緣由是老人一生學問所在。

  其機關(guān)可謂窮盡老人對天地之理無時不變之求,不知其變化之理難以走出。

  方流默誦心訣,停步,門到了,右手放在一般無二的墻上。

  站在門前,方流偏偏猶豫了。

  方流的手不敢動,哪怕親眼見著老人氣機斷絕,親手埋葬了他。

  來到這里,他不該再生疑,可老人手段之大猶有畏懼之念,壓在方流心頭,心魔么?

  事到臨頭,方流怕知曉門后所藏,再無他置身事外的道遙。

  方流在這寂靜的地下不知站了多久,一掌拍門,耳聽動靜,數(shù)道人影飛起,一道道掌勁落在這面三丈高墻壁即門上。

  墻壁退去,背后一根根青銅柱退去,方流走在一座青銅橋上。

  低頭望去,橋下是維系這上下諸多機關(guān)的青銅樞紐,凝聚了老人及弟子等人畢生心血。

  此物占地之大,十丈高,其上瑰麗青銅花紋,望之令人著迷。

  外面只是一層青銅殼子,內(nèi)里才是奇珍所在,讓人功體無瑕只是其微不足道的一點用處。

  長生?老人言不似世間所有,神之物嗎?

  數(shù)萬斤的青銅門因機關(guān)緩緩被打開,方流走進了這座沉封已久的書庫,塵埃飛揚。

  看地上積灰,老人離開后再無人來過了。

  老人將半輩子的收藏葬在此處,臨終前念念不忘,他本待自封孤獨死去。

  直到方流不期而至,他的弟子,才生出了一個不該有的念頭,交托給他,兩人相遇豈不是緣分?

  方流屏氣凝神,雙目神芒內(nèi)斂,兩指一撮,一點真氣燃起,拋向空中,火星落向四周石磚墻上燈盞,火光亮起。

  一掌抬起,揮向四周,衣袖鼓蕩,氣勁席卷塵埃往深處。

  路過一排排青銅書架,方流走近拾起一看,金石竹簡絹帛,上面是先人對武學心得記載,功法衍變脈絡(luò),角落有老人批注。

  眼前所見,數(shù)百座書架才占了此間不到一半,角落堆放著上百青銅箱。

  方流拿起一幅畫,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竟是神仙圖,江湖上有名禍源之一,方流親眼見過一方大勢力因此滅亡。

  神仙圖不知從何處流出,江湖人見世家人在秘密尋圖,信其圖中藏有天大秘密,在江湖上鬧出了不少事端,家破人亡,后神仙圖被人爭搶分成幾塊。

  方流打開青銅箱,一冊冊典籍,紙張墨水名家所制,歷經(jīng)百年不朽。

  這些箱子放著過往五百年來江湖上盛起消亡的門派功法,幾十,幾百,幾千門功法究竟有多少,方流不知要幾年才能粗略翻完。

  此地存放著數(shù)之不盡的典籍,才是一方大勢力的底蘊,或許地上經(jīng)閣被掠走的不及其十之二三。

  方流本就是在外闖禍來此避避風頭,又有這么多典籍對其根基大有助益。

  方流皺眉,唯一困擾是他功體未至圓滿,長久辟谷不成,自己帶的干糧又不太夠吃。

  總吃百食坊出的糧丸頂一時餓,吃多了覺得舌頭會廢掉的,方流覺得再也嘗不了美食佳肴。

  過慣了好日子,自認尚無此時此地獻身武道的方流在吃了十三日糧丸后,再無猶豫,挑挑揀揀,將一些書名順眼的典籍打包帶出去。

  回頭看了一眼,青銅架及堆在角落的箱子,是老人留給方流的最大“寶藏”。

  兩日后,一行人聞訊來了,看著席先尸首,他們沿著方流蹤跡四處搜尋。

  在一處山坳找到埋在土里露出頭的曹千,穴道被封,奄奄一息,一無所獲。

  “席先曹千無能,壞了主公大事,此地早被各家人掘地三尺,仍有人來尋,或有未搜刮盡之地么?”

  “據(jù)逃回之人言,此人可能是古神殿余孽么?”

  “不,來人在故布疑陣,古神殿不可能?!眮砣酥獣阅承┟孛?,道。

  離開路上,方流不時會翻遍老人所留繁多手稿。

  這方天地的武道源遠流長,興盛衰亡,總在輪回,老人察覺到某只黑手在擺布這一切。

  方流從老人所留文書上,知曉乾朝末年妖邪頻出,京城欽天監(jiān)言天時不正。

  有江湖小報言其是武道衰亡之始,江湖上那些聲名赫赫的大宗師因種種緣故離世,大宗師之上更是多年不可見。

  史書少見江湖之事,只余江湖小報對某些大事的捕風捉影,方流潛入那些老字號門派,其門中記載大多語焉不詳。

  以前方流翻看史書時,對其一國興衰的記載因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缺失大半,抱有遺憾,后來,懷疑故意如此。

  過去方流為了逃離過去因果,多呆在江湖上看熱鬧。

  乾朝末年發(fā)生了太多奇事怪事,江湖上諸多老勢力因紛爭消亡,天災人禍埋葬了諸多秘密。

  為探尋背后的秘密,方流不時會溜進世家文庫所在,費了不少心思。

  幸好他們自認天下統(tǒng)治者,為家族傳承計,會留存諸多文獻典籍。

  從鎖在不見天日的文庫深處,方流翻看著這些秘不示人的文書。

  當局者迷,身為后來者的方流,從這些字里行間看出世家不欲言的真相。

  回過頭來看世家的人心陰私總會牽動天下,江湖上的正魔較量,潮起潮落,與之不無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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