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墳?zāi)古c紫衣少女
方通給王廣打過電話后,不大一會兒功夫,一身金衣的王廣與十來個穿黑色風(fēng)衣的男女來到了曾洋的床前。
“曾洋”王廣在床邊坐下后喚道。
聽到王廣的聲音后,曾洋艱難地睜開雙眼,聲音極其虛弱地喊了一聲“主人”。
“阿洋,你怎么不早點叫方通告知我呢!”王廣輕嘆道,說話時國字臉上帶著哀愁的表情。
“主人,對——對不起,我不能再陪在您——您身邊了”曾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阿洋你是我最信賴的人,沒有你我就像是失去了臂膀啊”王廣語氣充滿哀痛的說道,然而他的眼神里卻沒有多少悲傷。
“主人,來世再——再”
……
曾洋話還沒說完便撒手人寰了。
“阿洋”王廣聲嘶力竭地哀叫了一聲。隨后接站起身,吩咐隨從們料理曾洋的后事,他本人則回到了自己的空中花園。
曾洋離開人世時是凌晨5:42,他的靈堂就設(shè)在他生前居住了將近二十三年的房間。曾洋在入殮的時候,一位負(fù)責(zé)料理曾洋后事的男子問方通:“棺材中的男孩是怎么回事?”
方通回答說:“棺材中的尸體是溫暖的”
那男子聽了皺眉問道:“為何要殺了溫暖,并將溫暖的尸體置于曾管家的棺材里?”
方通面含著無限的悲戚,但神態(tài)自若地說道:“是主人在曾管家生前答應(yīng)讓溫暖為他陪葬的”
男子又問:“那面部為何要朝下?”
方通不慌不忙地說:“曾管家希望溫暖是匍匐在他身邊的?!?p> 男子聽了方通的話,銳利的眼神再次瞥了一眼棺材中的尸體,見體型跟溫暖一般無二,便吩咐左右的人合上了棺蓋。
幸虧薩桑的尸體,渾身上下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同時沒有任何異味,才得以順利地瞞天過海。
曾洋是當(dāng)天下午兩點鐘下的葬,曾洋的墳坐落在一座野草繁茂的山坡上,山坡上生長著幾顆高大的白楊樹。
曾洋生前囑托方通在他死后將他埋葬在此處,他覺得此處環(huán)境十分清幽,他長眠于此,少有人會來打擾他,而且此處地勢高,他每天可以觀看日出日落。
……
凌晨時分,溫暖剛鉆進(jìn)那口高大的棺材,便立刻打開手電筒,帶上了氧氣罩,但他還是感到無窮無盡的黑暗,感到呼吸困難。
后來在他不斷的自我安慰與鼓勵下,他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再后來,他竟在他上面還躺著一具尸體的棺材中睡著了。
溫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dāng)他從夢中驚醒時,他聽見棺材外面回蕩著哀悼聲,但因隔著棺木,那些哀悼聲他聽不真切。他恍惚中覺得自己已經(jīng)死去了,那些哀悼聲是為他所發(fā)的。
奇怪的是,他當(dāng)時并沒有感到恐慌不安,相反他的內(nèi)心是從來沒有過的平靜,他似乎進(jìn)入了一種佛家所說的“四大皆空”的境界,俗世的榮華富貴,生老病死,愛恨癡嗔皆變得虛無縹緲。
然而,當(dāng)棺材一點點的被放入墓坑,當(dāng)一堆又一堆的土落入墓坑的時候,溫暖心中突然涌現(xiàn)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他仿佛感覺四面八方有無數(shù)雙白骨森森的利爪向他撲來,他們用力拉扯他,似要將他拉入可怕的地獄,同時他好像還聽見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聲。
對于死亡和未知的恐懼讓溫暖本能地發(fā)出了大聲的呼喊,可是棺材具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再加上溫暖帶著氧氣罩,所以棺材外面的人沒有一個聽到他的呼喊聲。
當(dāng)溫暖意識到自己注定將會和兩具尸體一同被埋入墳?zāi)怪袝r,他感到遍體生寒,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也許是物極必反的原因,在溫暖心中的恐懼達(dá)到極點后,他突然變得無所畏懼了。他心想就算地下面有無數(shù)面目猙獰的惡鬼向他撲來,就算曾洋給他準(zhǔn)備的氧氣耗盡,就算他上方還躺著兩具尸體,都不重要了!他累了,他要好好睡一覺。至于他睡著后會發(fā)生什么,他不想去思考。
于是溫暖不再雙手緊握手電筒,不再瞪著驚恐的眼睛四下里瞧,他關(guān)掉手電筒,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精神的過度緊張和恐懼讓溫暖身心俱疲,因此當(dāng)溫暖精神一放松下來,他很快便睡著了。
溫暖在墳?zāi)估镒隽艘贿B串的夢,他夢見母親用溫柔的目光靜靜地凝望著他;夢見母親牽著他的手走過了一個又一個仙境般美麗的地方;夢見他和母親一起玩游戲,很多很多孩子都用羨慕的眼神瞧著他,而他緊緊地拉著母親的手,用自豪的目光望著那些孩子,開懷大笑,笑聲回蕩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經(jīng)久不息。
就在溫暖笑得無比開心的時候,忽然間他的母親消失不見了,連同碧藍(lán)的天空和無垠的草地也一并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怒吼的狂風(fēng)。
溫暖睜大星辰般的眼,四下里張望,下一刻,他看清在他前方有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女,她的身體猶如羽毛般被狂風(fēng)裹挾著像無底洞一樣的前方飄去。
不知為何,看到少女的那一剎那,溫暖感到自己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耳畔仿佛有一個聲音對他說:“快去追她,不要讓她離開,千萬不要?!?p> 于是溫暖身不由己地逆風(fēng)狂奔了起來,他一邊狂奔,一邊呼喊著:“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紫衣少女聽見溫暖的話,回過頭來望向溫暖。
只見少女生著一張花仙子般艷麗動人的臉,一頭紫色的長發(fā)在狂風(fēng)中宛如美麗的精靈翩翩翩起舞。
“魔君,我等你來找我?!鄙倥浑p清澈動人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溫暖說。
“呼呼...吼...”少女剛說完,一陣狂風(fēng)怒吼著鋪天蓋地而來,緊接著少女的整個身體一下子被卷進(jìn)了那無底黑洞中,四周再一次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溫暖痛苦而絕望地跪在地上,大聲呼喊道:“不要走,不要走···”
喊著喊著,溫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咚咚、咚咚咚...”
溫暖聽見似乎有人在棺材外敲擊棺木,他的心臟不由地一陣緊縮,他連忙摸到手電筒,打開,凝神再聽。
“咚咚,咚咚咚咚...”
沒錯!的確有人在外面敲擊棺木!
聽到“咚咚”聲后,溫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鬼在敲打棺木,但他很快意識到應(yīng)該是救他的人已經(jīng)挖開了墳?zāi)埂?p> 他正欲張口說話,只聽外面響起了一道渾厚的聲音:“溫暖,快醒醒,我們來救你了”
由于戴著氧氣罩,溫暖怕自己說話外面的人聽不見,于是敲了敲棺木作為回應(yīng)。接著溫暖摁下暗門的開關(guān),順著暗門爬出了棺材。
溫暖爬出棺材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抬頭仰望,他看到墨藍(lán)色天空如同一片廣闊無邊的大海,而那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則像是海上的漁火。
一陣清涼的夜風(fēng)輕輕拂過他的臉龐,這一刻溫暖忽然覺得活著真好。
“溫暖你好,我是曾先生的朋友,我叫徐達(dá)。”溫暖聽見耳畔傳來的聲音后,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美妙的星空移到了墓坑中。
溫暖看到自己身處在一座長約六米,寬約五米,高約三米的墓坑里??永锍四强谒耸畮讉€小時的大棺材外,旁邊竟還有一口小棺材。
墓坑中站著兩位男子,一位站在大的一口棺材旁,另一位站在小的一口棺材旁,兩人看上去三十來歲,身材都高大魁梧。
站在大棺材旁的男子長著一張和善可親的圓臉,另一位則面容剛毅。從剛才耳邊傳來的聲音溫暖不難猜出圓臉的一位名叫許達(dá)。
“許叔叔,謝謝你們救我”溫暖望著滿頭大汗的徐達(dá)說道。
“溫暖不用客氣”許達(dá)面帶著親切的微笑說道,說完看向那位面容剛毅的男子,“溫暖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哥,名叫陳軍”
溫暖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同樣滿頭汗水的陳軍:“陳叔叔,謝謝您”
陳軍沒有說話,只沖溫暖點了一下頭。
“溫暖我扶你上去吧”徐達(dá)說。
“那麻煩您了,徐叔叔?!?p> “不麻煩”
徐達(dá)幫助溫暖離開墓坑后,與陳軍合力打開大的那口棺材的棺蓋,從中抬出薩桑的尸體,將薩桑的尸體抬放到了小的一口棺材里,這一次他們讓薩桑的面部朝上。
兩人將兩口棺材的棺蓋重新蓋好后,徐達(dá)先踩著陳軍的肩膀爬出了墓坑,接著徐達(dá)和溫暖一起將陳軍從墓坑中拉了上來。
兩人稍作休息后拿起鐵鍬,打算將挖開的墳?zāi)怪匦侣窈谩?p> 溫暖覺得曾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便向二人提出幫忙埋墳。
徐達(dá)聽了溫暖的請求,用贊許的目光看著溫暖說:“難得你有這份心,好吧,我把我的鐵鍬給你。”
溫暖接過許達(dá)手中的鐵鍬后,一邊將墓坑周圍的黃土往墓坑中撒,一邊回想著他和曾洋相處過程中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不禁眼眶紅了。
墳?zāi)怪匦侣窈煤?,溫暖跪在墳前為他的救命恩人曾洋磕了三個頭。
待他起身后,徐達(dá)說:“溫暖,劉源縣翔安鎮(zhèn)上有一位名叫何義珍的人,是整個鎮(zhèn)子上出了名的大好人。
他今年四十三歲,他有一個兒子,名叫何天星,去年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F(xiàn)如今何義珍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婆韓香梅兩人。曾先生生前拜托我和大哥將你送到何義珍家去,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溫暖遲疑了片刻后說:“我愿意去何大叔家”
“那好,我們今夜就送你去翔安鎮(zhèn)”徐達(dá)說完率先邁開步子,朝停放在山坡下的白色卡車走去。
溫暖肩上扛著鐵撬,一面跟在徐達(dá)、陳軍身后往山坡下走,一面不住地回頭望那座屹立在山坡上的墳?zāi)埂?p> 如今他從墳?zāi)怪刑映鰜砗?,他的身體應(yīng)該算是徹底擺脫了那座陰暗的大宅,可是他的心卻仍然被那座大宅牽扯著。
他想知道自那夜他和云崢分開后,幾個月來云崢在那座大宅中過得怎么樣,他還想知道那座大宅中到底隱藏著哪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覺得關(guān)于大宅中的一切曾洋都了如指掌,然而有一次,當(dāng)他向曾洋問起大宅中的事情時,曾洋神情嚴(yán)厲地看著他說:“溫暖你只需要將我教給你的東西記下來就行了,關(guān)于這座大宅中的事,我希望你最好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
而且我警告你當(dāng)你逃離這座大宅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座大宅,更不要傻乎乎地跑去公安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