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流著淚道:“如果你一定要老朽回去,老朽這條命就徹底完了?!?p> 宇文不棄知道自己的耳朵并沒有出毛病。那么,是不是這老家伙給嚇瘋了呢?
“他……他們給老朽服……服了一顆藥丸,說是三天內(nèi)不服解藥,就……就會七竅流血而亡,老朽知道他們說的……說的不……不是假話?!?p> 宇文不棄這才弄清了怎么一回事。怪不得對方的戒備如此松懈,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怕人質(zhì)被救出去!沈浩的話,別人也許表示懷疑,而宇文不棄則完全相信。
因為,沈浩并不是服下這種藥丸的第一個人。黑心老貓被灰太浪塞了這種藥丸時,他是親眼看到的。如今,怎么辦呢?毒藥有千百種,解法也各不相同。別說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毒藥,就是知道名稱,也不一定就解得了。
宇文不棄甚感左右為難。時間只有三天,到時候他如果不能找出解毒之法,救人豈不成了害人?
石荒在外面催促道:“喂,怎么回事?老先生嚇軟了腿,走不動是不是?背他回去就是了?!?p> 宇文不棄道:“石兄請稍候片刻,這就來了?!?p>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旋即毅然拉起沈浩道:“不,沈浩,你還是跟我們回去!”
沈浩抖著聲音道:“我,我......”
宇文不棄道:“他們原本就打算拿你向龍八太爺換一個人,那個人,龍八太爺已決定不交給他們,所以你留在他們手里,早晚也是沒有好下場。”
沈浩道:“可是,那顆藥丸...”
宇文不棄道:“神農(nóng)嘗百草,是為了濟世,不是為了害人,任何一種毒草,均有解法,三天時間并不算短,我們會為你想到法子?!?p> 三天之內(nèi),真的會想到法子?如果他再說一遍,相信他也絕沒有這份勇氣。不過,他前半段說的確是實情,留下來等解藥,誠然不是辦法。天狼會的人,絕不會那么慈悲。回去后,多多少少,總還有點希望。沈浩拗他不過,只好踉踉蹌蹌地跟他走出了磨坊。
石荒道:“怎么耽擱了這么久?”
宇文不棄苦笑了一下道:“一言難盡,回去之后再說吧!”
石荒又指指池塘那邊,道:“你瞧,老秦多糊涂,追一個小毛賊,到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
宇文不棄道:“沒有關系,我們先回去,秦烈焰不是輕易上當?shù)娜宋?,他會照顧自己的。?p> 石荒完全說錯了,秦烈焰追的并不是一個小毛賊。秦烈焰追的也是一號破浪。此人不但是一名破狼長老,而且是在全部破浪長老中,坐首席交椅的第一號破浪!
他是真正的第一號破浪——金陵百變?nèi)四Я顼L!
秦烈焰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追的這號破浪,在天狼會中是什么身份呢?答案是:本來不知道,現(xiàn)在知道了。是在躲開了對方的那粒鐵蓮子之后才知道的。對方出手時,手勁不強,顯然并未對這粒鐵蓮子真的當暗器使用。
它只能說是一種信號。一種極少數(shù)人,才能夠心領意會的信號!兩條身形,縱躍如飛,繞過大池塘,追逐著直奔離池塘不遠的亂石山坳。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如果讓宇文不棄和石荒兩人看到了,一定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懷疑是不是在一片夢中幻境。
轉(zhuǎn)過山坳后,人魔柳如風突然剎住身形,秦烈焰也跟著停下腳步。柳如風轉(zhuǎn)過身子,秦烈焰迎上去,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秦烈焰親切地笑著道:“柳兄什么時候來的?”
柳如風道:“今早剛到。”
秦烈焰笑道:“柳兄知不如道,唐宮的那三尊玉美人,我們已經(jīng)到手?”
柳如風點點頭,微笑道:“是的,楊雷公已經(jīng)告訴我了,聽說,東西暫時還藏在小翠花那里。”
秦烈焰道:“三件寶貝能順利到手,全靠柳兄事先周詳策劃,這次柳兄升天狼長老可說是升定了。”
柳如風笑道:“小弟目前的這個位置也不壞,如果小弟進了天狼府,小弟這個位置自是非秦兄莫屬。”
秦烈焰抱拳一拱道:“屆時還望柳兄大力成全!”
柳如風笑笑道:“我保證這個位置不會落到別人手里就是了?!?p> 秦烈焰又一抱拳道:“小弟先道謝,一切仰仗柳兄了!”
柳如風忽然斂起了笑容道:“沈浩的藏身之處,是不是朱裕那小子泄露出來的?”
秦烈焰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這小子發(fā)覺一身功力已因重傷無法復原,骨頭就軟了?!彼D了一下,又道:“還好這小子入會資歷淺,沒有跟前面五號破浪共過事,不然小弟準會受他牽連?!?p> 柳如風道:“郝大腦袋還不是一樣?這大腦袋回去將脫險經(jīng)過說得神乎其神,根本不知道其實是秦兄放了他一馬。如果秦兄不是我們的人,他不變成第二個朱裕才怪!”
秦烈焰笑笑,忽然問道:“北斗七星劍郭申那邊進行得怎么樣?”
柳如風搖搖頭道:“沒有進展,據(jù)說小子相當難纏,既不好色,又不貪財,簡直無從下手?!?p> 秦烈焰沉吟道:“既然無法收買,留著總是個禍患,不如想個辦法,干脆做掉這小子……”
柳如風道:“找誰下手?”
秦烈焰思索著道:“人,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不知柳兄認為適合不適合?!?p> 柳如風道:“誰?”
秦烈焰道:“黑心老貓?!?p> 柳如風說道:“秦兄的意思,是想叫黑心老貓放開宇文不棄那小子,先逼他向北斗七星劍郭申下手?”
秦烈焰道:“不!小弟是說等他刺殺宇文不棄得手之后,別給他全份解藥,等他再殺了北斗七星劍郭申,才……”
柳如風連連搖頭道:“這個主意打得太早了,宇文不棄這一關,他過不過得了目前都難說得很?!?p> 秦烈焰點點頭,沒說什么。他認為柳如風說得不錯,這個主意的確打得太早了些,黑心老貓在宇文不棄身上的確不一定就能順利得手。
他跟宇文不棄相處得很久,愈覺得宇文不棄并不像外傳的那樣,只是個放蕩不羈的浪子。他覺得這小子就像唐宮的那座玉礦??磥砗軠\,其實很深。有時里面仿佛是空的,但有時又能在不經(jīng)意間,一下掘出大塊美玉來。
他本來并沒有將這位有大劍帥之稱的劍客放在心上,而現(xiàn)在他不得不同意當初的看法:大劍帥宇文不棄比北斗七星劍郭申更容易成為天狼會的絆腳石!
北斗七星劍郭申雖然也很令人頭痛,但北斗七星劍郭申一股威風全刻在臉上,叫人一目了然,容易設法對付,也容易事先提防。
而宇文不棄就不同了。這小子可怕在骨子里。你永遠摸不清他下一句要說的話,下一步就要做的事,以及這小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如意坊中來了一個可疑的不速之客,他竟放下不管,反去后面悄悄監(jiān)視地下室,這種事誰能料想得到?如果換了別人,又怎做得出來?
柳如風望望天色道:“秦兄快回去吧!免得耽擱太久,引起別人疑心。你在那邊臥底,要做的事,還多得很哩!”
......
太陽快下山了,院子里一片岑寂。誅魔刀鄭逍遙坐在夕照中。夕陽余暉照射著他挺直的軀干,就像照射在一尊膝橫長刀的石像上!一尊凜凜不可犯的守護神!
這里是如意坊的一座別院。誅魔刀鄭逍遙,就坐在這座別院的一排廂房前面。廂房中不時有人端著藥碗走進走出,誅魔刀鄭逍遙冷冷地注視著每一個走進院子里的人
只注意進來人哪怕是剛剛出去的人重新返回,也逃不過他那雙銳利如刀的目光。這份小心是必要的,因為這關系著兩個病人的安全。廂房中的兩名病人,一個是馬長恭,一個是破浪朱裕。
鄭逍遙要保護的人,以后者為主。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如在今天以前,誅魔刀鄭逍遙只要知道了朱裕的身份,可說隨時都會一刀砍下朱裕的腦袋。而今情形恰恰相反:若是有人想砍朱裕腦袋,除非他能先取下鄭逍遙的腦袋,否則他要小心自己的腦袋!
能一刀砍下誅魔刀鄭逍遙腦袋的人,當然不太多。所以,只要鄭逍遙保持警覺,便不必為兩名病人的安全擔憂。但,對于鄭逍遙來說,這可不是一份輕松的差事。
沒有人受得了這種長期緊張。即使像鄭逍遙這樣的人,也照樣受不了。所以,這位年輕的殺手看上去雖然臉無倦容,精神抖擻,內(nèi)心其實也在巴望著宇文不棄等人早些回來。
現(xiàn)在,誅魔刀鄭逍遙終于松出了一口氣,因為他已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人。三個人正向院子里走進來。最前面的是宇文不棄,中間是沈浩,后面是石荒。
誅魔刀鄭逍遙是個很不容易在臉上讓人看到笑容的人,此時臉上居然泛起了一絲笑意。因為,他不但看到了宇文不棄,還看到了沈浩。
他站起身子,迎上一步道:“沈浩是不是在林家磨坊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