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虹笑著對我說道:“想這些煩心事干什么,走,帶上個方便袋,咱倆個去摘水菊去?!?p> 我驚訝地問道:“水菊這么早就有了嗎?”
她像看一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問道:“你莫非真的讀書讀傻了?今天都快二月初了,這個時候的水菊最嫩,再過一陣子就老了,做水菊粑就不好吃了?!?p> 我聽的一愣一愣,點點頭,拿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方便袋,說道:“走吧?!?p> 她指了指自己的膠靴,說道:“現(xiàn)在田壩里都是水,好多人忙著插早稻呢,你還是換上靴子吧?!?p> 聽她這么一提醒,我到家里樓梯旁邊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了兩年前買的紅色膠靴。
老媽給我買鞋子,總會買大兩至三碼的。
小孩子長的快,一雙鞋子按照2-3年的壽命來算,大兩到三碼,才能留出足夠的生長空間。
最重要的是,能省錢。
脫下腳上的球鞋,我坐著把膠靴換上,今年穿正好合適,連鞋墊都不用墊了,看樣子,我是長高了不少。
兩個人蹦噠著,到附近的水田旁邊的田埂上,小草叢里,找著水菊。
水菊是一種植物,綠綠的橢圓葉子,搗碎之后,豁上糯米粉,可以做水菊粑。
水菊粑,又名水秋粑、毛香粑。
它是在清明前后制作的一種食物,相傳這一習(xí)俗的來歷,老人說,舊時傳說農(nóng)歷三月三是“鬼節(jié)”。
傳說,在這一天傍晚,野鬼出來游蕩,攝取孩子的魂魄。
而吃水菊粑“粑”魂,能把魂粘附住,孩子才健旺。
這里取“粑”的諧音,有控制粘附之意。
每年鬼節(jié)前半個月或一個月,村里的人都會制作兩種美食:水菊粑和皮蛋。
將皮蛋粉倒在水里,會咕嚕咕嚕冒泡,拿根棍子攪勻,拌成糊糊的白色粉糊,再把新鮮的土雞蛋丟進(jìn)去,裹上一層層的皮蛋粉糊。
等把所有的雞蛋都裹好粉糊后,拿草堆掩蓋著,再用大大的塑料膜裹起來。
十幾或二十天過去,等到鬼節(jié)前一天晚上,大家都會把皮蛋洗干凈,倒水,放到鍋里煮開。
剝開,就是顏色黑黑,吃起來特別Q彈的皮蛋了。
農(nóng)歷三月三當(dāng)天,家里每一個人,從小孩到老人,都會吃一個水菊粑和皮蛋。
小時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這個節(jié)還不錯,有許多美食吃。
等長大了,看過恐怖片,對鬼的概念也開始有了,半信半疑。
上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三月三前幾天,有些淘氣地男孩子就講鬼故事嚇女孩子。
印象深刻的有幾個鬼故事,總會在鬼節(jié)到來前幾天,一直在腦海里回放,嚇得晚上睡覺要把被子蒙起來,甚者,晚上做夢都會夢到鬼。
但老爸老媽總是說,這兩個食物會辟邪,而且天黑之后不能出門,因為晚上有“鬼魂”出來過節(jié),專門吃不聽話的小孩子。
膽小的,總要吃雙份皮蛋和水菊粑。
嘴饞的,吃三份皮蛋和水菊粑都是不夠的。
例如我,膽小又最慘的,嘿嘿……吃到管飽才夠。
水菊粑除了特制的粉面,還有粑餡。
粑餡一般有兩種,甜甜的芝麻餡,或者咸菜臘肉醬干餡。
個人比較喜歡第二種,香香的,咬起來又肥口。
“喂!你在想什么呢?嘿嘿……口水都出來了?!?p> 胡虹拍了拍我,嘲笑著問道。
我回過神來,看著這浩瀚一片的水田,還有旁邊笑成猴子的胡虹,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我又陷進(jìn)自己的幻想里了。
正要咬下水菊粑呢,就被她搖回了現(xiàn)實。
我嘟囔著:“我剛剛正想著水菊粑呢,差點就咬到了?!?p> 胡虹在我前面的草叢里,找著水菊,“噗嗤”的笑了一聲,說道:“看來百白日夢這三個字,不是空穴來風(fēng)啊!這不,我身后就有個傻子,看著這大片的泥巴水田,都能夢到吃的了,還流著哈喇子?!?p> 都這么些年了,我早已對她的嘲笑諷刺系列“百毒不侵”了。
我扒拉著草叢,看到自己手里的袋子里只有一小撮水菊,抱怨道:“現(xiàn)在的水菊這么小,咱什么時候才能攢到一袋子啊?”
胡虹提起她的袋子,說道:“你看看我的,我可已經(jīng)找了小半袋呢!”
我驚嘆道:“要不你多摘點,咱明早拿去菜市場賣,能換點零花錢呢!”
胡虹不耐煩地說道:“凌小姐,咱趕緊找水菊吧。少做點白日夢吧。
就袋子里這點,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賣個鬼???”
我知道她是嫌棄我做事慢了,我點點頭,說道:“好吧,聽你的。咱抓緊時間吧,天黑之前要往回走的。
我可是聽說前面那個池塘,有個女人前陣子想不開,跳進(jìn)去,自殺死掉了。
真害怕,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水鬼……”
胡虹趁我不注意,鉆到了我的身后,我抬頭一瞅,沒有看見人。
周圍這一片就我一個人。
我害怕的喊道:“胡虹?老胡?你在哪?喂?!快別嚇我了?!?p> 胡虹在我耳邊喊了一聲:“嘿!”
嚇得我一哆嗦,本來就不多的水菊撒了一地。
我生氣地問道:“你干嘛呀!干嘛要嚇我,我經(jīng)常一個人待在家里,我……我害怕。”
她幫我撿起散落一地的水菊,再從她的袋子里,掏了好幾把給我,說道:“好了好了,就和你開個玩笑。
這幾把水菊就當(dāng)我賠禮道歉吧,咋樣?夠誠意不?”
我看著小半袋的水菊,笑著說道:“哇偶,謝謝。這么多,我今天一天都找不到。太感動了。好了,原諒你了?!?p> 胡虹笑著挽著我的胳膊,說道:“走,咱們換一片田壩,前面我剛才都看過了,好像都被人擇過了,沒有什么擇頭了。”
我點點頭,說道:“好,饒過前面那片池塘,我是真害怕。以后別開這種玩笑了,我還以為你被鬼捉走了呢?!?p> 胡虹調(diào)皮地看了我一眼,問道:“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真的被鬼捉走了,你怎么辦?!”
我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說道:“那我就去給你找道士。肯定第一反應(yīng)回家找媽媽。”
“那萬一,那鬼控制著你,咱倆個都走不了呢?”
她繼續(xù)問道。
那這種情況就麻煩了,除了等死也沒有什么辦法了。
我一臉正經(jīng)地回答道:“那就黃泉路上做個伴吧!你都打不過的鬼,我還能怎么辦?”
胡虹一臉郁悶,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讓鬼吃掉你,放我走呢!”
我笑著說道:“鬼又不傻,明明可以兩個都要,干嘛做選擇?!”
胡虹點點頭,說道:“確實!你說的對,咱倆個別在這里說鬼鬼鬼的了,還是換一片地方再找水菊吧”
“好!走。不摘滿一袋子不罷休?!蔽野翄傻卣f道。
“行,奉陪到底?!焙绱钪业募绨蛘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