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雪上伏爬著段紅雪四人,冬日的嚴寒在高深的內(nèi)力下失去了它的特性,四人奉命從山林一路追來,潛伏監(jiān)視著馬隊已有小半個時辰。當時李爭吩咐他們先行追上馬車,等李爭到來再一起行動,可四人等了良久后,內(nèi)心都有了些急躁。
傅刀如其名一般背負著一柄厚刀,面容比較正直,但行事風格卻如惡魔般,行走江湖多年死在其刀下的無辜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多年來,一些正派人士也圍剿過多次,但每次都憑著高超的武藝與聰明的頭腦化險為夷,只不過他的逍遙人生在李爭鍥而不舍的追殺了半個月后,一去不復返,淪為階下囚。
雖然護衛(wèi)四人中沒有排列,但傅刀隱隱占據(jù)首位,其余三人雖不愿承認,但有事時最后拍案決定之人總是傅刀,一來,他武藝最高,二來,他的思維清晰,能夠趨利避害。
段紅雪扭頭望了望三人,最先開了口:“我們是回去還是再等等?”
如彌勒佛般的魏熊翻身仰天長嘆:“咱也看到了來的人是誰!雖說主子武功雖然高的不像話,但面對兩位與他不相上下的狠角色,我覺得有些懸!這不,到現(xiàn)在也沒來說不定早已死了。”說到這,魏熊一臉興奮著:“那咱們就自由了,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咱們從此天高水長,有緣再見!”
其余三人懶得理會魏熊這般無腦的話語,見此,魏熊面含譏諷:“怎么?當奴才這才沒有多久就一身奴性了,想當初,咱們幾個那也是瀟灑,豪氣之人,怎么現(xiàn)在這么畏首畏尾!”
四人中年齡最小,但神色最為陰狠的蕭然對著魏熊冷冷一笑:“想走的話你可以走啊,沒人攔著你,說這么多,是不是想要借刀殺人?竄說我們跑了之后,你掉頭跑到軍營中告發(fā)我們,這樣不僅可以除掉我們這些礙事的也可以順利升遷?!?p> 心中的所想被蕭然說出,魏熊沒有一絲難堪,撇了撇嘴,和藹的面孔上雙眼瞇成一條縫,“真沒勁,不過說真的,若主子若真的不測了,我們該怎么辦?”
此時,一直皺眉思索的傅刀神色變得平常,扭頭看向魏熊,“若主子真的有事,就算我們逃了,你覺得‘黑沙’會放過我們嗎?你希望過那種每日疲于奔命,擔驚受怕的日子?若主子沒事,反而我們跑了,你覺得主子會做出什么事?”
傅刀的話語完全指出了四人的命運,其余三人心有不甘但殘酷的事實就在眼前,無論怎么掙扎也不能松動一分。
魏熊徹底攤開四肢仰望夜空,有氣無力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段紅雪與蕭然也齊齊望著傅刀。
傅刀有些答非所問,聲音有些低沉:“我當初被主子追殺百余里,這其中的驚心與危機你們多少也有些體會,其實,第一次交手時我便會敗,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是主子故意的,故意追我百余里,猶如貓戲老鼠,從此我便決定就是死也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睉峙乱婚W而過,隨即臉色有些興奮,“更何況如今我們面對的敵人不再是一些小魚小蝦,而是曾經(jīng)我們需要仰望的存在,你們不覺得很刺激嗎?!”
“所以呢?”
段紅雪看著有些癲狂的傅刀,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問了出來。
“馬車上的圖騰你們應該也有所了解,若我們真的抓住車廂中的人,不管主子有沒有事,我們手上都算有一個籌碼?!?p> “我看他們的護衛(wèi)很是精銳,會有不小的麻煩?!笔捜晦D(zhuǎn)動手中的折扇,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嗯,領(lǐng)頭之人的武藝不會太低,交給我,你們?nèi)烁鲝牟煌较蛲灰u,記住目標只是馬車中的人,不過還是要謹慎些,馬車上的貼身護衛(wèi)會很棘手的?!?p> “紅雪妹子,等會不要離哥哥太遠,放心,就算有什么危險,哥哥也一定會保你平安的?!蔽盒軅?cè)身如臥佛般,一臉真誠的看著段紅雪。
段紅雪皺眉的瞥向魏熊,周身緩緩冒出絲絲寒意,傅刀不悅的看向兩人,“想死的話,都去死在下面,不要耽誤大事?!?p> 魏熊翻身飄起,笑著對段紅雪說道:“哥哥對你可是真心的哦!一定不要離哥哥太遠??!”說完,不理眾人,率先狂奔出去,肥胖的身軀帶著沉悶的呼嘯直沖馬隊。
三人對于魏熊的魯莽紛紛感到懊惱,低聲咒罵了一句后,各自飄散沖向馬隊。
密集的箭矢被四人暴力震開,不過轉(zhuǎn)而第二波箭雨便緊隨其后,直到震開第三波箭雨后,四人才接近馬車,短短的距離,三波箭雨,可想而知,這些護衛(wèi)有多么的精銳!
一般來說,成建制的軍隊可以橫掃整個武林,但歷朝歷代,廟堂與武林都是并存的,只因為朝廷不一定能接受得了帶來的損失,反向推理的話就是再精銳的軍隊只要人數(shù)不達到一定的程度,對于一些一流高手來說就不算太大的困難。
四人除了傅刀外,其余三人都在緩緩推進,雖說護衛(wèi)并沒有對三人有實質(zhì)的傷害,但他們的軍中小陣法依舊給了三人一種深陷沼澤的感覺,加上在戰(zhàn)場上培養(yǎng)出的那種悍不畏死的精神態(tài)度,傷亡雖有但依舊沒有潰散。
馬隊的正前方,一場比較暴力的對抗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傅刀的厚刀與郭屠山的斬馬刀沒有一絲花俏的對砍著,刺目的火花迸濺在兩人之間,兩人心中的血性此時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沒有過多的避讓,只有以傷換傷,以兩人為中心的一丈內(nèi),土地溝壑縱橫。
甲申依舊跪坐在馬車內(nèi),不過此時一改柔順的面容變得有些冷酷,雙袖之間隱約閃過一絲冷亮。
車廂的主人側(cè)耳傾聽片刻后,緩緩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有些失落:他沒來!換了個姿勢緩解了腰部的酸痛后,女子閉上了眼睛。
“奶奶的,都去死吧!”
被糾纏良久的魏熊終于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煩躁,全身瞬間變得金黃,如尊金佛般完全無視加身的刀劍,雙臂張開如蠻牛般低頭橫沖,恐怖的沖力讓前路所有的障礙變得如紙般無力的飄散至兩旁。離馬車還有幾尺時,魏熊大嘯一聲,身形驟然拔高,雙手迅疾的捏出多種佛印,每一種佛印都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短短幾個呼吸間,魏熊周身布滿佛印,肥胖的大臉此時滿含慈悲,右手拈花一指,繁多的佛印次第的組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帶著沉重的威勢拍向馬車。
“大悲如來!”
肅穆的低吟響徹整片戰(zhàn)場,郭屠山瞥了一眼后,沒有選著前去阻止,只不過手中的招式變得更加勢大力沉。
車簾被疾風掀起了半角,單薄的甲申突兀的出現(xiàn)在巨掌身前,瘦弱的雙臂抬起前刺,前刺的軌跡中因金掌的映襯,原本不易察覺的層層幻影此時清晰的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瘦弱的雙臂在密密麻麻殘影的烘托下此時在視覺上變得漆黑粗壯,猶如深淵惡魔的雙臂。
佛道與魔道的碰撞,從古至今便是不死不休的,此刻也不例外。
威嚴的佛掌一點點的將甲申拍向地面,但其蘊藏的威能也在一點點消失,魏熊沒想到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子能接下自己的成名絕技,不過詫異的表情轉(zhuǎn)而即逝,肥胖的臉上有著些許興奮。
雙腳剛一落地,內(nèi)勁噴涌,土地被炸開,亂石紛飛間魏熊雙臂大袖揮舞,被掃中的石塊帶著低嘯的呼聲射向甲申與馬車。
甲申眼神一狠,右掌中峨眉刺倒滑進袖口,手肘彎曲隨即繃直瘦小的拳頭違背常理的轟碎巨大的金掌,而甲申則借著反彈之力帶著絲絲血跡身形迅速的射向馬車正前方。對于射向自己的碎石,左掌銀光閃爍只將射向要害之處的打掉,其余不理會任其沒入自己的身體,只求盡快的趕到馬車前擋住破壞力巨大的碎石。
以左半邊身體的鮮血淋漓為代價甲申快之一步來到馬車前,甲申好似失去了痛覺對于全身的傷疼面不改色,已露出點點白骨的右手間再次滑過峨眉刺,雙臂翻飛,雙刺如電般將碎石一一擊落。
甲申所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讓魏熊更加感到興奮,心中的殺意顯化于外,陰寒的氣息籠罩在兩人之間,魏熊身形暴起,招式大開大合,而甲申則招招直奔要害不顧己身,一時間有些難分勝負。
此時,段紅雪與蕭然也突至馬車旁。兩人各自對著馬車拍出一掌,紅木制成的馬車此時如紙做的般四分五裂,一道身影在飛舞的木屑中扶搖直上。
蕭然見此緊隨其后,手中的鐵扇劃出漂亮的弧度飛向眼前之人,段紅雪也想動身助蕭然一臂之力,不過剩余的護衛(wèi)拼命的趕到攔住了段紅雪。
對于這幫配合無間的護衛(wèi),段紅雪也有些頭疼,不過手中的利劍沒有絲毫停頓,只不過剛一震開身前的護衛(wèi),一道人影就筆直的砸向她。
手腕翻轉(zhuǎn),長劍遞出想要將砸來的人影刺個通透時,段紅雪才看清飛向自己的是蕭然,及時撤去長劍,左臂微彎對準著蕭然。
蕭然身上帶著的沖擊讓段紅雪不得不后退一步才止住,蕭然站直身軀后,不顧嘴角的血跡,有些吃驚的看著緩緩落下的那人。
那人的飄然落下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以及暫停了激烈的交戰(zhàn)。
深沉的銅棍立于腳邊,微微隆起的腹部,以及那此刻有些蒼白卻又十分美麗的臉龐給了段紅雪四人一場驚天霹靂。
短暫的呆滯后,四人不約而同的撤離。對于四人的撤離,郭屠山?jīng)]有派人追擊,給了副官一個眼神后,提著長槍來到女子身旁,跪下,“屬下護衛(wèi)不周,驚擾了世子妃,請求責罰?!?p> “起來吧,整頓好車隊,我們還要趕路?!?p> 女子淡然的說著,眼神卻望向段紅雪四人消失的方向,對于那人的沒來,女子有些慶幸又有著一絲絲失落,不知他聽了自己的消息后,會怎么樣?
奔逃良久之后,傅刀抬手止住了身形,望著身旁三人,眼中的意思十分明顯,但其余三人默契的轉(zhuǎn)過身去。
因為這事他們也不知說與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