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盅,再用杯,用完小碗對瓶吹。
這一套流程喝下來,基本上全趴桌子底下了。
歪頭一看,好家伙,腳邊全是綠瓶子,數(shù)不過來了,中間還夾著幾個白的。
何笑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看著眼前一具具橫陳的尸體,腦子里全是酒后的混亂。
半響后,他默默叼起一根煙,把手伸進樺少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終于掏出了半盒火柴,可能是喝的有點懵,何笑試了六七次才劃著,然后顫顫巍巍的把火湊近嘴邊點燃煙卷,深深地吸了一口。
“大家都是出來逢場作戲,何必喝的這么拼命呢?”
目光在蕭忘年、安妙軒他們身上掃過,何笑心里突然想樂。
這幫人是真的能玩,昨晚菜還沒上齊就開始互相灌酒,王石更是拉著何笑喝個不停,具體流程他也記不住了,反正就是都喝高了,酒店沒回,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何笑也是趴在桌子上好一會才緩過來,這還是多虧了他打小就喝酒,酒量練出來了,不然這工夫保準(zhǔn)也是躺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
低頭看看手表,五點十六分,窗外的天開始蒙蒙亮了。
何笑拎起一瓶兩個小時前他沒喝完的百威,灌了一口后,向著門外走去。
這家燒烤店是倉庫改造的,規(guī)模很大,何笑他們是在二樓用餐,所以推開門,看到的并不是馬路,而是一條長長的陽臺。
一個背影驀然映入了何笑的眼簾。
渾圓豐滿的身材緊緊的被黑色禮服包裹下來,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隨風(fēng)搖曳,她慵懶的斜靠在欄桿上,像只小野貓,瞇著眼睛看向遠方天際泛起的那抹魚肚白。
朝陽初升,橙色的光傾灑在她身上,透過黑色的禮服,穿過紅色的發(fā)梢,使得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fā)亮。
就像是涂了層漸變,好看的讓人窒息。
何笑站在她身后靜靜的望著這一幕,他忽然間覺得,如果自己是個畫家就好了,這樣的場景臨摹下來,一定可以獲獎。
張雅聽到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依舊在癡癡的望著遠方的天際,直到何笑來到身邊后才開口。
“你知道我多久沒有看過日出了嗎?”
她的雙眸盯著那片深紅色的光,微醺的臉頰上,還帶著幾分未消的酒氣。
“我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日出,媽媽說朝陽代表的是希望、光明,所以我工作后對待每一首歌,每一張專輯都吹毛求疵,爭取做到最完美,通宵是常事,經(jīng)常熬到日出后才休息?!?p> “后來我火了,公司開始包裝我,我是個實力派,他們卻讓我走偶像派的路線,我的生活發(fā)生了改變,我看不到日出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認識我,我連出門吃個飯都要帶上口罩,根本沒有一丁點的私人空間?!?p> “娛樂圈這個地方充滿了誘惑,卻也身不由己,好比一座城,城外的人拼命想進來,城內(nèi)的人卻早已厭倦?!?p> 清晨的風(fēng)吹起張雅的發(fā)梢,她低聲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何笑知道,張雅是在勸誡他,娛樂圈這條路不好走。
可當(dāng)明星是何笑一直以來的夢想,現(xiàn)在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個出道的機會,他不甘心就此放棄。
并且他始終堅信,哪怕再黑暗的地方,也會有人守護著一寸光明。
“娛樂圈這條路或許不適合你?!睆堁沤K于轉(zhuǎn)頭看向他,實事求是的說道。
何笑沒有怪罪,只是笑了笑:“適不適合自己,試過才知道,我這人雖其貌不揚,卻天生倔強,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那種。”
張雅愣神了一下,她重新審視起何笑來。
很清秀的男生,眼睛里澄明剔透,帶著一股子熱血勁兒,像極了她年輕的時候。
風(fēng)有些大了,兩人的衣服都被吹的獵獵作響。
張雅瞥了一眼何笑的外套,搓搓肩膀,道:“把你的衣服給我披上?!?p> 聽到這話,何笑走神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后者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立馬不滿的盯了過來,“怎么?想凍死你姐啊?”
“我姐?”何笑愣住了好半響才緩過神來,然后突然就笑了,將外套麻利的披在了張雅身上。
此時,遠方的天際,日頭已經(jīng)冒出了大半,燦爛的光芒照耀向大地,最終從地平線上一躍而出,沖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火紅滿天。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必須用它尋找光明。
何笑的心中忽然想起了在黑色手機里看到過的一句話,他想要說出來,可還沒來的及張口,身后的門就開了。
“哇,是日出誒!”
安妙軒披著一件寬大的外套,興奮的指向遠方的天空。
卡洛兒也打著哈欠從另外一邊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后,表情立刻變得跟安妙軒一樣的興奮,掏出手機拍照片道:“我要發(fā)朋友圈!”
大家伙都醒了。
見到日出后,一個比一個興奮。
他們這些人都是城市里的游魂,已經(jīng)太久沒有看過日出了。
畢竟,這是一個熬夜成家常便飯的年代,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清晨的粥遠不如午夜的酒有味道。
陽臺上熱鬧了,張雅悄悄的將何笑的外套脫下,回到了餐廳里。
何笑也后退幾步,把位置讓了出來,掏出手機開始預(yù)訂回京的機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