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剛融,好久不見的太陽冒出了云角。我看著眼前這大肚便便的女子,身上的冷意更甚。
女子身旁低著頭站著的是我的相公,柳家大公子,柳箐。
我忍著寒意,裹緊身上的大衣,淡淡的開口:“幾個月了?”
跪著的女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我要吃了她一般,而事實上,確實是,如果眼神能殺死人,我感覺她已經(jīng)沒有全尸了,哪個女人對搶了自己相公的女人沒有恨意,我上官芷這幾個字倒過來寫。
“夫人饒命,奴婢不敢了,望夫人看在奴婢肚子里孩兒的份上,給奴婢一條生路?!?p> “是奴婢對不起夫人,可孩子是無辜的,嗚嗚...”跪著的女子斷斷續(xù)續(xù),可我卻聽得不耐煩,簡單幾句話,直接抨擊了我微冷的心臟。
“夫人,是我對不住你?!绷浼奔鄙锨拔兆∥业氖郑噲D說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是吐出這么一句話。
我冷笑,這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三個字。
我用盡全身力氣甩開柳箐背過身去,眼眶卻止不住酸澀,一年的光景,才一年的光景而已。當初柳箐不顧一切娶我,最后落到這個結局。一年的相處,他一直不碰我,我一直以為他身體原因,也打算就這么一輩子過下去,可現(xiàn)實卻給了我一巴掌,狠狠的,辣辣的。
我張了張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好,我同意你給她名分?!?p> 我顫著手拿出懷里一早寫好書信,“如你所意,我讓位?!?p> “我不和離,芷兒,我并不是要給她名份,我只是想跟你坦白?!绷浼奔钡霓q解道。
我沉默片刻,黯然說道:“成親時,我跟你說,從那一刻起,我會只認你一個男人,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柳箐張張嘴巴,卻沒有說話。
我笑,肆意的笑著,可笑著笑著眼眸一片模糊,我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我的眼里容不了一粒沙子?!?p> “柳箐,這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你想坐享齊人之福,好,我成全你。”
柳箐眼神閃躲,“可你卻一直不告訴我你之前的男人是誰?!?p> 我驚訝的看著柳箐,心里咯噔一沉,原來如此,哈,原來如此,我還天真的以為他是不一樣。
我收拾好臉上的表情,淡淡道,“既然如此,咱們好聚好散,我祝福你們?!?p> 我說完便準備離去。而柳箐卻一把抱住我,急急的低喃著,?!败苾海瑢Σ黄?,對不起,我一時心急說錯了話,對不起,原諒我,我跟小式就一次,那天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母親一直逼我,對不起,對不起··········”
我冷笑,“柳箐,世間最傷人最無奈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你的對不起,我接受?!蔽疫呎f著邊一根一根的把抱著我的指頭掰開,“但是,咱們之間,緣盡于此,從此以后,不要再見面了,說來說去,是我對不起你?!?p> 我說完落荒而逃,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言語對話。
“小姐,等等我。”身后丫鬟碧清背著包袱急急追趕著,“小姐,咱們?nèi)ツ???p> “咱們回家?!蔽冶M量平淡的說著,可眼眶卻止不住的酸澀,我狠狠的擦著臉,可是不管怎么擦,都是濕濕的一片。
碧清還在喋喋不休,“小姐,姑爺那人真看不出來,平常那么一儒雅的人,還有,那小式也真忘恩負義,她是不是忘了是小姐救了她帶她回府····”
“小姐···”碧清訝異看著我,后面自動的閉了嘴巴,我想,或許是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當著她的面哭過了。
小式?無非是很狗血的一個劇情,猶記得,剛成親那會,柳箐帶著我去南方游玩,路途中碰到賣身葬父的小式被惡霸糾纏,柳箐不想理會,而我一時覺得狗血隨手救了她,自然而然的帶她回府。我苦澀的想著,那會,小式還不叫小式呢,這個名字是她給她的。
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柳箐不對勁的,大概是四個月前,他對我的眼神沒有之前那么清澈,都說女人都是敏感的,而我自是敏感中的翹楚。眼里一直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我,一直在等,等我的相公什么時候跟她坦白,這個情景我早已做好準備,可沒想到,面對的時候,還是這么殘忍。我曾經(jīng),真的是打算跟他攜手一生的。
我想,這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比我更渴望穩(wěn)定的生活,這畢竟是我第二次嫁人。
我不由的仰起頭,盡量讓蓄滿的眼淚倒回去。這世間,果然情一字最是傷人。
柳箐,這個我一直以為包容了我的男人,我伸手五指,從指縫中感受久違的溫暖,我想,我這第二次的姻緣,來的快,終結了也快。
柳箐,愿你我,此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