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歸期
甘寧一路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沼澤地邊上，翻身下馬便跑到華文軒跟前，臉上的血污和煙熏的灰漬都還沒來得急抹去。
“文軒兄弟怎么樣了！怎么中箭了？無大礙吧？”甘寧心急火燎地上下查看著華文軒的身子，逗得張遼忍不住敷衍道：“知道的，曉得你與文軒是兄弟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位有龍陽之好！”
這龍陽之好是甘寧許久前的心病，此刻提起來，都還覺得膈應(yīng)，忍不住擺手道：“文遠將軍別開玩笑，那邊稍有點眉目我就奔過來了，一路死尸無數(shù)，那水面上漂的都是死人，真怕在里面尋見我兄弟嘍！”
“那你怎得一路追到這里的？”張遼問道。
甘寧擺了擺手，指向身后，“方才路上抓了個袁紹的大將，才知道文軒兄弟還活著，一路直奔過來了！”
“大將？”華文軒一愣，“興霸兄難道抓到了高覽？”
甘寧招呼后面的人把那俘虜帶上來，果然是高覽。如今這高覽臉上早已沒了傲氣，面如死灰般的任由左右兵士推搡著押到華文軒跟前。
何晏一見高覽，情緒激動地想要站起身，抄起腰間青釭劍便要砍過去，無奈箭傷尚未平復(fù)，踉蹌了一下歪倒華文軒懷里，“殺了他！殺了他！”何晏目視著高覽，輕聲申斥著。
高覽一臉不屑，看了看一旁的張郃，“儁乂好生速度??！這邊松了綁了？袁公待你不薄，怎得改換門庭如此迅猛？”
張郃別過臉去，并不理睬高覽。
華文軒扶住何晏，來到張郃面前，輕輕地拱了拱手，“張將軍勿怪，這高覽三番兩次冷箭射我，但各為其主，文軒本不怪他，但孫尚香乃是文軒至親，若不能手刃此人，文軒無顏面再茍活世上，還請張將軍見諒！”
張郃扭過臉來，似有不忍，高覽那邊插話道：“戰(zhàn)場之上各為其主，如今既被綁了，高覽降了便是，不必.......”
一旁的甘寧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高覽的喉嚨，讓他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甘寧看向華文軒，華文軒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待張郃回話了，轉(zhuǎn)身抽出何晏腰中青釭劍，直接貫穿了高覽的左胸。
高覽掙扎著想要說話，可惜手在背后綁著，喉嚨卻被甘寧一把捏住，半點聲響發(fā)不出來，嘴巴一張一合如今卻只有鮮血涌出，順著下巴淌了甘寧一手。
直到確認高覽徹底沒了氣息，甘寧才松開滿是血漬的手，用力的在高覽身上蹭了蹭，啐了一口，“死到臨頭才請降，算得什么好漢！”
何晏眼見高覽伏法，又想起孫尚香來，轉(zhuǎn)身來到孫尚香的遺體旁，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張郃亦是無奈的嘆息了一陣，張遼整備兵馬，押著俘虜，與眾人一起一路向東進發(fā)了。
直直行到半夜，才遠遠地看見了延津渡口。
早有探馬報到了曹丕大營，郭嘉引著夏侯淵與樂進，提兵出營一里處，接到了早已疲憊不堪的華文軒等人。
郭嘉引著華文軒來到曹丕大帳，一臉疲憊的華文軒見到了同樣滿是倦意的曹丕，看樣子，今日延津這場仗，也不是那么輕松的。
“文軒辛苦了，此番誘敵甚是兇險，子桓聽哨馬來報，五千輕騎只余下數(shù)十人，傷者不下千人，幸好文軒保得性命，不然子桓真是羞愧難當(dāng)了！”曹丕強撐著身子，將華文軒引入座下。
“子桓公子今日在延津，恐怕也是一番苦戰(zhàn)吧！”華文軒打量著曹丕身上的銀甲，幾道深深的痕跡讓人看了不由心驚肉跳，若非這銀甲護體，怕是要丟小命的。
郭嘉在一旁給兩人斟上茶，“延津袁紹四所大營環(huán)環(huán)相扣，進退有據(jù)，著實是不好打的，幸得文軒公子引走了張郃的重騎，可保我軍側(cè)翼無礙，三軍效力，子桓公子奮勇向前，鏖戰(zhàn)了近一日才攻下這延津渡口，只是跑了袁紹！我軍雖勝亦是元氣大傷，濮陽審配撤圍趕來接走了袁紹，退去白馬，想必應(yīng)該會回事黎陽的！”
曹丕亦是滿臉的遺憾，“袁紹回了河北，休養(yǎng)生息一陣，必然又會南下中原，這戰(zhàn)事，怕是要連綿不絕了！”
華文軒將面前的清茶一飲而盡，暗叨：如今乃是建安四年冬，這袁紹該是建安七年才病死的，這還有兩年多時間，河北遭此大敗，難道兩年內(nèi)便能緩過氣來？
“以奉孝公計算，袁紹這退歸河北，至少要休養(yǎng)生息多久才能再次舉兵南下？”華文軒看向郭嘉，“以文軒所知，袁紹壽數(shù)將近，河北一旦群龍無首，必然會亂作一團，再無機會南下的！”
郭嘉沉吟了一下，“河北四州仍有數(shù)萬兵馬，但北戎和黑山張燕都不可不防，這次袁紹損兵折將數(shù)萬，若要再興大兵，恐怕需要一兩年時間吧！”
“若是如此，以文軒之說，我等便不用多慮了，因為袁紹壽數(shù)已盡，以司馬懿報來的情況，長子袁譚與三子袁尚必然會引奪嫡之事爭執(zhí)，我們只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便可了！”曹丕似乎變得輕松了許多。
提到司馬懿，華文軒卻愈發(fā)捉摸不透曹丕現(xiàn)在的想法了，總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司馬懿這人難以把控，幾次行事也都非本愿，華文軒朝著曹丕拱了拱手，“不知司馬懿現(xiàn)下如何？”
曹丕昂頭笑道：“這司馬懿倒是個機靈人物，袁紹退去白馬，他便自請到濮陽去投曹仁叔叔了，說是借濮陽那萬余人馬，再給袁紹來一刀，也真是人物，反正子桓現(xiàn)在是沒得力氣了，由他去吧！”
華文軒默默無語地給自己和郭嘉添了盞茶，這司馬懿到底想干嘛呢？
郭嘉朝著曹丕示意道：“如今袁紹已準(zhǔn)備退回河北，子桓公子離許都已久，也是時候班師回朝了！”
曹丕輕輕地點了點頭。
兩日后，延津渡口外，黃河灘涂旁，華文軒與何晏、孫尚香、甘寧，圍站在孫尚香的墓碑前。
何晏將孫尚香隨身的短弓掛在墓碑的@一角，深情地吻了一下墓碑。
墓志銘上刻著一段話:
“江東鳳來儀，還巢望南依。今朝不與便，來生伴君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