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像個皮球一樣滾下了草坡,看似哀嚎凄慘,狼狽得很,其實連塊皮都沒有擦破。
他也心知肚明,曉得李狂手下留情,只是讓他出丑,并未下重手。
”前輩神功蓋世,勇不可當,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
寧缺裝作重傷模樣,一瘸一拐掙扎著站起,恭恭敬敬地行禮。
李狂本來還想上去再踹他幾腳出出氣,可那小子的馬屁都拍過來了,他再出手,就顯得失了氣度。
“真想不明白,書院怎么就收了你這么無恥的人?”李狂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寧缺笑嘻嘻地湊近道:“前輩,您剛剛是怎么躲過去的,能否讓小子輸?shù)拿靼???p> 他甚至不解,按理說那樣距離,李狂根本沒辦法躲開。
神符師的符雖然強大,但肉身卻是一大弱點,在那樣短促的時間內(nèi),李狂是怎樣來到他身后的呢?
眾人也是面帶疑惑,望向這邊,希望得到答案。
李狂笑道:“這有什么?我同時施展了兩道符,一道用來擋住你的箭,還有一道遁地符,潛入地下,你的箭再厲害,打不到我又有什么用?”
眾人愕然。
遁地符是啥么鬼?
聽都沒聽說過。
不是說好了硬抗三箭的嗎?你這是屬于作弊的吧?
寧缺聽后,嘴皮也是一陣跳動。
“前輩真是·····機智!”
寧缺本想說,你怎么比我還無恥?說到一半,察覺不對勁,立即改口。
李狂橫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是不是覺得我勝之不武,不敢正面接你的箭?”
寧缺尷尬道:“哪有?前輩你想多了!”
李狂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我想多了?不,我覺得我想少了,對付你這種人,勞資要是不留個心眼,還不著了你的道,就說剛才吧,我讓你射三箭,是讓你連射三箭,你給我來個三箭齊射!你不要臉,勞資還要個屁的臉!”
寧缺嘿嘿笑了兩聲道:“前輩果然是同道中人!”
“彼此,彼此!”李狂卻之不恭道。
寧缺眼珠一轉(zhuǎn),低身下氣道:“前輩那一手遁地符可否傳授給我?”
李狂哈哈大笑,寧缺也跟著傻笑。
忽然,李狂止住笑聲,凝視著他道:”寧缺,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長得真的很美?”
周圍的人臉色頓時古怪起來,看著李狂望向?qū)幦钡哪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話啥意思?
前輩不會是那種····斷袖之癖吧!是看上十三先生了?
不會吧,十三先生也不像是那種小白臉的類型啊!
難道前輩的口味這么重?
別人不理解,寧缺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寧缺嘆了口氣道:“既然前輩不愿意,就算了,何必這樣捉弄人呢?”
李狂看他吃癟的模樣,心情大為暢快,又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
李狂猛地轉(zhuǎn)頭,望向南邊草原的地平線處。
久久凝視,一臉鄭重。
看了半響,突然嘀咕道:“來了個了不得的家伙??!”
“誰來了?”寧缺站在他身后,朝著他的視線看了半天,啥也沒看到。
想來是他境界太低,看不到那個前輩口中所說的高人。
李狂搖了搖頭,怎么也想不通那人為何會跑到草原上來。
“借你弓箭一用!”李狂把手伸到寧缺身前。
寧缺猶豫了片刻,還是老實把黑色的長弓遞給了他。
李狂左手接過長弓,右手熟稔地從寧缺背著的箭匣中抽出一根元十三箭。
在識海中,準確定位到十公里外那位大人物后。
李狂豁然拉開弓弦,知命巔峰的修為瞬間全開。
天地元氣如嘶鳴烈馬灌注進黑色箭矢!
氣場之強,讓一旁的寧缺都睜不開眼睛。
嗖!
弓弦摩擦出一縷電光!
那一箭剛脫離弓弦,就攜帶者恐怖至極的元氣,鉆入空間,消失不見!
于此同時。
十公里外。
魏光明行走在廣袤的大草原上,步履蹣跚,像個老乞丐一般。
但他渾身都透著一股光明的氣息,因為他是光明大神官。
是遵循昊天指示的狂熱信徒。
那日,他在幽閣中看到了一抹黑暗的影子,徘徊在大河國上空。
等他逃出幽閣,卻又發(fā)現(xiàn)那影子一路北上,飄到了草原深處。
于是魏光明不遠萬里,一路追尋至此。
他是光明的信徒,消滅黑暗是他的使命。
隨著他進入草原,他對那片陰影的感知越加強烈。
他堅信冥王之子就在不遠之處。
于是他放慢了步伐,收斂氣息,像個正常老人一樣行走。
為的就是不驚動那人。
突然!
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機感!
渾身的老皮瞬間繃緊!
頭皮也是一陣發(fā)麻!
在生死關(guān)頭,他毫不猶豫地爆發(fā)出驚人的修為!
蒼穹撕裂,一道白光落在他身上,護住他的風燭殘軀。
白光剛剛落下!
身前三尺開外,就竄出一道恐怖的射線!
這道射線就像是憑空鉆出的一條黑龍,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一頭扎進了白光中!
魏光明心頭一跳,大喝一聲。
昊天神輝熾熱燃燒!
黑龍前端的一只箭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但在融化的過程中,它的速度并沒有停滯,依然射向魏光明的頭顱。
魏光明目光一瞇,腦袋詭異地歪向一邊,想要避開要害部位!
嗤!
融化掉一半的元十三箭擦著他的臉飛過!
血花飛濺!
一只破損嚴重的耳朵掉到草地上!
魏光明拼盡全力終于撿回一條命。
他看了地上的耳朵一眼,沒有哼出一聲,就好像那只耳朵不是他的一樣。
“不愧是冥王之子,我果然沒有看錯?!?p> 魏光明自言自語道。
隨后他不再刻意遮掩氣息,在光明的照耀下,朝著北方狂奔而去。
·······
盟軍營帳前。
李狂瞇著眼觀察遠處的動靜。
“臥槽!這都殺不了你!”
李狂大罵一句,將長弓丟給寧缺,快步走到書癡跟前,道:“我要去荒野深處轉(zhuǎn)轉(zhuǎn),一起去吧?”
莫山山羞澀地點點頭。
李狂上去就是個公主抱,摟著書癡縱身一躍。
一腳踹翻一個正在騎馬的西陵騎兵,安然落到馬上,韁繩一拉,縱馬狂奔,向著北方荒原疾馳而去。
各宗派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前輩發(fā)了什么瘋,隨意對著空氣射了一箭就跑,卻無人敢上前阻攔質(zhì)問。
看著遠方草原上那一匹疾馳的駿馬,大家一臉懵逼。
寧缺愣愣的抓住黑色長弓,抬頭看了一眼馬背上快活的兩人,忽然覺得內(nèi)心無比空虛失落。
好像錯過了什么?
就在此時,一個須發(fā)潔白的老人,從地平線上走來。
似慢實快,眨眼就走過幾百米的距離,來到圍觀的眾人跟前,指著血淋淋的耳朵,平靜問道:
“剛才那箭是誰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