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呼救聲、驚叫聲連成一片,可蕭臨晨卻充耳不聞,只是愣愣地回到了夢蘿宮,回到了這十四年來,不是家的家……
或許是被呼救聲驚動了,稱病告假數(shù)日的玲兒和靜兒也匆匆地跑了過來,兩人看了看坐在水池邊呆若木雞的晨妃,對視一眼后,上前低聲問道:“娘娘,您這是怎么了?別怕,咱們這沒著火,那些著火的地方,水房的太監(jiān)們都撲去了!”
晨妃回過頭來,竟然淡淡一笑,說:“無妨,都過去了,對了,我要走了,數(shù)日里勞你們辛苦照顧我,過了今晚也不用了;咱們好了一場,雖說名為主仆,我卻視你們情同姐妹,今夜咱們醉飲一場,明日便分了吧!”
玲兒和靜兒,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竊喜,再看看蕭臨晨柔弱單薄的身子,憔悴消瘦的容顏,又有些可憐,便點了點頭道:“全聽娘娘吩咐,不知咱們今晚喝什么,需要奴婢去拿著酒來么?”
“不用了,”蕭臨晨搖了搖頭,指著那株開了新芽的梅樹說:“就在那梅樹地下,有一壇子酒,是當年我從家鄉(xiāng)帶過來的,今日一別,再不能見,去挖出來咱們分飲了罷!”
“是,娘娘?!?p> 二人領命退去,片刻后便尋了一個鋤頭去墻根樹下刨了起來,不多時果真刨出一個密封的酒壇子,才剛剛出土,香氣瞬間撲鼻而來,“娘娘,這酒好香哩,有名兒么?”
“有,它叫‘凝春怒’!”
……
看著已經(jīng)吼的有些筋疲力竭的白諾城,陳煜推開身前的護衛(wèi),走近兩步再問道:“你可知道,方才為何你中途力竭,不能久戰(zhàn)?”
白諾城抬頭怒目而視,恨恨地說:“卑鄙無恥,你們何時給我下的毒?”
“不,”陳煜搖著頭說,“寡人并沒有給你下毒,給你下毒的是那個蕭家的禍水紅顏——蕭臨晨!”
白諾城的雙眼忽然瞪圓,搖著頭說:“不可能,若她要下毒,我早該知道了,不必等到今天!說到底,你還是很在意,對嗎?昏君!”
“你喝過她的酒?!?p> 白諾城的心忽然驚了一下,“那又如何?”
陳煜邊走邊說,“那酒名叫‘凝春怒’,是蕭氏家族秘制的毒酒,本來是給朕準備的,可是卻給你喝了;逆子啊,其實,她之前想殺你!”
白諾城仍舊不敢相信,立馬反駁道:“那我為何沒有毒發(fā)生亡?”
陳煜冷冷一笑,又道:“因為她后來又救了你,這世上根本沒有一種叫做‘閉月心’的酒,那不過是她在里面放了解藥而已!”
白諾城已徹底愣住,他自然明白蕭臨晨為何起初想殺她,也不難理解為何后來又要就她,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難言的痛楚,“是我對不起她,你可以殺我,但是放了她?!?p> “哼哼,”陳煜忽然冷笑起來,又道:“事到如今,她唯有死路一條,才能堵住未來的悠悠眾口,放心,她死了,全天下還有無數(shù)的女人等著你挑,等著你選!甚至,如果你愿意,那些宮里的女人,你都可以拿走?!?p> “無恥昏君,你如此視人命如草芥,不敬天道人倫,早晚會遭報應的!”聽了這話,白諾城再次怒罵起來。
陳煜原本冰冷的雙眼忽然變得柔軟了下來,他抬了抬手,身后的一眾護衛(wèi)盡數(shù)退了出去,只有秦夜和架住白諾城的兩名護衛(wèi)留在殿內(nèi);接著只見他抬手輕輕一撕,嘴上那一撮青色的胡子便被撕了下來,下巴上光溜溜一片,沒有半點毛發(fā)……
白諾城見狀,忽然震驚的瞪圓了雙眼,仿佛猜到什么,卻不敢相信。
陳煜走近兩步,低聲說道:“十五年前,林浪夫因李君璧之事對寡人懷恨在心,他趁夜闖入禁宮,要挾朕重設禪讓之制,寡人不愿,他竟對朕痛下毒手……從那以后,禁宮的所有妃嬪,再也沒能剩下一兒半女,因為朕碰都沒碰過她們,說到底,寡人的大周江山早晚都會給你,你若是想要她們中的哪一個,等寡人死后,就去吧。但是,除了她不行,那個蕭氏家族的女人,她必須死,必須死!”
頓了頓,陳煜又說道:“而且,你不用心存幻想,今夜闖入禁宮的人,都活不了;周元弼雖然野心勃勃,但是這個時候,他知道怎么吩咐手下的人,包括剛才那個司神雨!”
“司神雨?”
白諾城這時才想起司神雨,想起早已安排好去路的屠狂南和弓步,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宮門口,馬車里的韓正早已等的不耐煩,再次開口問道:“小武,看看他們?nèi)藖砹藳]有?”
過了片刻也不見有人答話,韓正提高嗓門,又喊了兩聲:“小武,你個狗東西,又……”
話還沒說完,馬車的簾子忽然被掀開,韓正抬頭一看,走進來的竟然是司神雨!
看見她,韓正忽然打了個寒顫,面上卻仍舊笑著道:“哎喲,司宗政,可真是巧了,在這遇到您!”
司神雨嘴角翹起,勾起一抹怪異的冷笑:“不巧,我是專程來找你韓大人的?!?p> 韓正心下一驚,手慢慢向后方探去,“找我?司宗政有何指教?”
“呵呵,”司神雨忽然笑了起來,“韓大人不必徒勞了,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不是我一劍之敵!”
韓正的額頭上已冒出了冷汗,問道:“司宗政,你我并無仇怨,若你要說當年令尊被冤死之事,可是與本官半點也不想干,當初本官還只是個傳令的司禮小卿,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你我現(xiàn)在同在周大人底下做事,以后合作的機會多的是,你說呢?”
司神雨嘴角的笑慢慢消失,她一雙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韓正,又道:“你說的不錯,你當初不過只是個傳令的司禮小卿,官職雖小,可沒想到,你卻有一個比天還大的狗膽!當年,昏君的圣旨上說,要滅我司家滿門,可是你這狗賊不過收了朱云鼎區(qū)區(qū)五千兩銀子,竟然在頒旨的時候私下篡改,將滿門說成滿族,我司家宗家三十七口,分家一百六十五口,全死在你的狗嘴里,你說你該殺不該殺?”
“司大人,冤枉??!”
韓正聽了這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司大人,我……我當初真是被逼的,你放過我,我們都在周大人手下做事,我還有很多關系,你放過我,對你有好處的。否則,如果叫陛下和周大人查到是你殺了我,你會給自己惹麻……”
“噗”
韓正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一道劍光劃過,就將他忽然掏出的匕首和脖子都斬成兩段。
司神雨收劍入鞘,冷冷地說:“今夜禁宮大亂,死的何止你一個,你又算什么貨色!”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掠出了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