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棠西!”寒野原從未覺得如此口干,他生怕眼前人再次變成一團幻影。
棠西懵住,努力回想,終于認(rèn)出石塊上的人,笑著招手,叫:“寒野原!”
司辰心下歡喜,朝野原笑了笑,又扭過頭去將地上的公輸梧扛起。
剛爬起來的公輸神魂顛倒,道:“楚游園,魔域仙音,他就是楚游園?不是說楚游園是女人嗎?怎么聲音像個男人!”
楚游園站起來對著渾渾噩噩的公輸梧破口大罵:“你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
寒野原:“快隨我進(jìn)屋去調(diào)息一下吧,否則,身體的難受短時間內(nèi)消除不了?!?p> 幾人踏過火灰來到一座竹屋,藍(lán)衣女子們?nèi)挛宄岩磺邪才诺猛淄桩?dāng)當(dāng)。
棠西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看床頂紗帳的墨竹花紋,她確信自己剛剛差點把膽都吹爆了。
有人推門,棠西趕緊閉眼。她仔細(xì)聽辨來人的腳步聲,后舒心睜開雙眼,坐起身道:“你還好嗎?”
“很好?!彼境阶诖矀?cè),喂給棠西一粒丹藥。
丹藥含在嘴里,涌起一脈冰涼,將骨血間沸騰的灼熱感消融殆盡。
棠西問:“小梧怎么樣?”
“他挺好?!?p> “寒野原的確也還活著,放心了吧?”
司辰笑著點頭,又?jǐn)Q起眉道:“嗯!其實過去的事,我并不很記得?!?p> “你沒有忘記的,只是沒去想起罷了。”棠西伸出食指,點了點司辰緊鎖的眉頭。
說話間,又有人推門進(jìn)來,他一邊走近一邊道:“等你們好了去給游園道個歉,這事就算了了,他苦心栽培十來年的竹子就這么讓人一把火燒沒了,任誰都會氣瘋的?!?p> “還是說你把他的琴摔斷了更讓他生氣一點?”棠西笑問。
寒野原無奈笑道:“你呀!我就差給他磕頭了,不過答應(yīng)賠他一架更好的就是?!?p> 棠西:“為什么你不怕他的琴聲?”
寒野原:“也不是不怕,只是沒那么怕?!?p> “怎么說?”
寒野原道:“游園的魔音是迫使人骨與樂聲產(chǎn)生吸力,最終達(dá)到用樂聲操縱人體。大多數(shù)人只知聲音由耳朵聽聞,所以,當(dāng)他們覺得樂聲聽起來難受便會拼命捂住耳朵,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讓耳朵去聽那些聲音,這樣能減輕大半痛苦。不過,這只是基本破解法,他若沒被氣憤沖昏頭腦,認(rèn)真起來,魔音效果遠(yuǎn)不僅如此?!?p> 棠西豁然開朗似的點頭,又問:“那他認(rèn)真起來是怎樣的?”
“這我倒還沒領(lǐng)教過。”說話間踱步到司辰面前,“怎么你?好久不見有沒有想二哥我?”
庭司辰轉(zhuǎn)過臉,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你們養(yǎng)那么多蛇干嘛?”
寒野原:“我倒想問問你們究竟怎么來的這了,蛇是連橫養(yǎng)的,竹林還設(shè)了陣法,就是怕外人闖入?!?p> 棠西將金赟客棧密道之事告知寒野原,又問:“這是什么地方?”
寒野原:“一個小山莊?!?p> 三人都納悶,金赟客棧的暗道怎通到這?
棠西:“你知道賈花櫻在哪嗎?”
“你們認(rèn)識她?”寒野原有些驚訝。
“嗯!”
寒野原:“自然跟連橫去連教了。”
“我們能去嗎?”棠西問。
寒野原道:“不是連教弟子就進(jìn)不去?!?p> “那你?”
“我現(xiàn)在是連教四大分舵的總舵主,但虛有其名,從不摻和教內(nèi)事務(wù)。”寒野原道。
棠西:“哦!那......什么時候吃晚飯?”
“早準(zhǔn)備好了,就是來問你們想在哪吃?!焙霸Φ?。
棠西道:“大家一塊!”
天空燃著火燒云,廊下偶爾有蛇爬過灰燼。竹屋餐桌上,每個人面前都擺好一份一模一樣的食物。楚游園正沒好氣地用絹帕擦拭他面前唯一特別的餐具,他的舉動完全昭示出這里的用餐習(xí)慣都是因要遷就他。
公輸梧死心不改:“為什么江湖上都稱楚游園是女人呢?”
寒野原:“或許明日你就知道了。”
棠西:“那什么,楚游園,你別氣了,我保證!明年就能還你一片林子?!?p> 楚游園放下筷子,他身后的藍(lán)衣女子上前用手絹替他擦了擦嘴,他道:“這可是你說的?!?p> “當(dāng)然!”棠西笑道。
公輸梧特地清了清嗓子,鄭重放下筷子,但是等了半天,他身后的藍(lán)衣女子仍一動不動,這著實讓他有點氣餒。
庭司辰問:“明日有什么事?”
寒野原道:“中秋節(jié),游園他應(yīng)邀演奏,你們?nèi)羧?.....”
公輸梧忙問:“什么人能請到他?”
“金點王?!焙霸馈?p> “?。〗瘘c王,他花多少銀子請你?”公輸面朝楚游園發(fā)問。
楚游園神情很是不屑:“與你何干!”
原來這十年,寒野原一直住在竹屋,和楚游園比鄰而居。山莊還有六位美麗的女子,月琴、竹笛、玉簫、琵琶、陶塤、編鐘,她們都是楚游園千挑萬選出來的,她們服侍他,輔助他表演,雖未拜過師,也可以說是他的徒弟。
莊內(nèi)除了已大部分被燒光的竹林,后山還種有不少花卉果蔬。彈琴的回廊、起舞的亭臺,生活氣息盡收眼底,練武留下的痕跡也隨處可見。
晚飯后,野原手持大刀同司辰于竹林余燼里比武。野原的掩月刀刀面如鏡,形似半弦月,刀鋒薄而寬,是他父親寒焰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一把木劍有什么意思?”野原要求司辰換兵器。
司辰反握劍柄,與眉并齊,倏忽一笑,將木劍扔向野原,野原順手接住,竟差點跌倒在地,問:“怎么回事?”
“還我?!?p> 野原通體拂過劍身,扔還給司辰,問:“這樣重?”
“你知道的,打小我拿來練手的都是重劍,否則用不順手?!彼境绞疽庖慌钥礋狒[的棠西,“有一回,她扛回來一塊木頭,是千年峴木,才有了我這把木劍?!?p> 說完即將劍舉過頭頂,刺向野原,耍出一套“靈蛇劍法”,身如游龍,劍尤行蛇,劍尖為牙,招招險毒。野原自有“降龍刀陣”應(yīng)對拆解,周身鋪磷,堅固輕巧。他倆一個攻,一個守,正斗得酣暢。
公輸戳了戳棠西手臂:“我不明白,重劍總比千年峴木易得吧?”
“他師父是給他找了把隕鐵重劍,后來啊,他在練功時誤傷了大東,整個把它的耳朵給切了下來,幸虧他及時收手,不然他大東兄弟的頭顱簡直不保,嗯,我也是聽他兩個師兄說的,據(jù)說當(dāng)時相當(dāng)驚險。自那之后,他再不使利劍了?!碧奈餍牟辉谘傻?,“不過,他師兄還說,司辰不用利劍就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誤傷這種情形,怕是一出差錯便直接要命?!?p> “大東是誰?”
“一匹狼。”
公輸驚道:“你,你的意思是,司辰認(rèn)一匹狼,作兄弟?”
“啊呀,這有什么!你還看不看了?不看就拉上楚游園一邊玩兒去。”
楚游園正喝茶,差點沒咽下去,問:“與我何干?”
棠西批評道:“切磋武藝如此激動人心的事,你倒像在聽?wèi)蚯话?。?p> “打打殺殺的,有什么好?!背螆@道。
眼下,寒野原正使出“羅摩十三式”大攻司辰,羅摩十三式完創(chuàng)于日夜求醉的寒焰在其妻子華羅摩死后五年,刀法亂中有變,仿如一支胡舞,壯而美。此套刀法前面十二式,華遇式至華怒式,招招剛烈熱情,疾速紛繁。只是這最后一式,華返式,頗有欲與敵人同歸于盡之感,哀而大傷。司辰耍的劍盾最終被不要命般的華返式刀法解破,寒野原的刀直抵司辰背部脊梁骨。
棠西大聲叫好,嚷嚷著也要同野原過幾招。野原仍對和棠西在十年前那場比武感到后怕,刀招較于之前溫柔太多,棠西抄起短劍步步相逼,接二連三飛出暗器,野原真是沉得住氣,一再避讓,很是不過癮的棠西再也不想跟他比,掉頭就走。
比武過后,月色初升,楚游園正在訓(xùn)導(dǎo)姑娘們練習(xí)明日要演奏的曲目,他一會子破口大罵,一會子溫言細(xì)語,變臉像翻書一樣。其余各人都坐在旁邊木階上觀賞。
棠西問:“這些姑娘打哪來的?”
寒野原:“天南地北,我也說不上來?!?p> 棠西:“來多久了?”
“最早來的是月琴,有十年多,最晚是編鐘,也已有五年?!焙霸?。
公輸梧羨慕:“你倆倒是快活,活在美人堆里。”
寒野原笑道:“美人都叫游園教壞了,個個與人親近不得。”
戌時剛過,野原和司辰靜坐在后山?jīng)鐾だ锇驯K邀月,蛙聲、蟲鳴奏起樂章。
“多少年沒見了,算不清年頭。”寒野原依舊笑笑咧咧的,悄悄抹去兩滴清淚。
司辰溫和笑道:“你還是老樣子?!?p> “你倒是不一樣了。”
“哦?”
野原打趣道:“你打小老愛裝腔作勢把自個當(dāng)個大人,如今像了有八分?!?p> “像?”
“還是小鬼頭罷了!”野原笑得疏狂,滿飲一杯酒,“這些年如何?”
“在一個山谷里,沒有紛擾,平平靜靜的,挺自在?!彼境斤嫳M一杯,“若是忠叔得知你和連橫無恙,也可舒心了。”
“忠叔好嗎?”
“好著呢,還成家了?!?p> 野原想起趙忠原是少林弟子,頭發(fā)還不知長齊沒,就成親了,他當(dāng)新郎官那日的模樣必定頗具喜感。
司辰如鯁在喉:“那天晚上......”
野原哀嘆,聲聲滯澀:“那天,我和連橫得連伯父保護(hù),逃出生天,他告訴我們,忠叔護(hù)你和棠西已走遠(yuǎn),還說,你的爹娘、我爹和加瑪都死了。我們之后查出,當(dāng)晚那些黑衣人皆出自‘宿殺門’,一個賣人命的殺手組織,門下人手皆不過泛泛之流,僅憑他們的人斷然不是我們爹的對手,別有蹊蹺的是,就在那晚后,宿殺門被滅門,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仍不得而知究竟會是誰找上他們來買我們的命?!?p> “宿殺門?”
“嗯,門主叫玄天,有近三百年的基業(yè),玄家先輩用一套叫《三百六十五種兵器》的秘笈打天下,培養(yǎng)出一眾靠殺人維生的人,所練兵器各異,后因武功日趨發(fā)散而不精,逐漸沒落?!?p> “確是,黑衣人手執(zhí)兵器各異,有幾樣兵器至今都從未見過?!?p> “說來也巧,出事后一晚,我碰到存活下來的宿殺門后人,之后要找卻怎么也找不著了,不出意外的話,玄天在這世上還有兩個女兒?!?p> “她們在哪?”
“你可聽說過紅籠女?”
司辰:“昨晚見到了,正是因她到的這?!?p> 寒野原驚道:“不可能!你的意思是,你們跟著她來的?不應(yīng)該啊......早在三年前,紅籠女找到連橫,我們從此得知她是玄天的女兒,叫玄曇,可前幾日,她已死了,你們不會......”
司辰想了想道:“你說玄天有兩個女兒,還有一個呢?”
寒野原明白司辰的意思,沒有人見過紅籠女的真面目,會不會紅籠女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其中條理還沒來得及捋清,恰見棠西和公輸梧往涼亭這邊蹭,一個下巴直往天上翹,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無聲宣告——咱們只是小步溜達(dá)湊巧路過的,絕對不是特意到這邊來!還有一個懷揣手、低埋頭跟在后邊,一身無可奈何,顯然是被硬拉來湊人臉的。
寒野原瞅兩人那模樣,像極了大哥領(lǐng)小弟轉(zhuǎn)場子來了,忍不住大笑,竊竊向司辰道:“棠西倒是鮮活了不少,不像以前病懨懨的。”
“說我什么呢,我可聽見了!”棠西跨進(jìn)涼亭,“什么酒?蠻香?!编?!只是問問、聞聞,并不是很想喝。
司辰著實讓棠西逗得眉開眼笑,福至心靈地用自己的酒杯斟了酒,遞到她唇邊。心道:確是明朗許多,初遇時她眼里覆的那層陰翳早已消融,原來守得云開見月明是這個意思。
寒野原拍拍手起身,打算干脆再去取兩個杯子來,返回時路過一棵合歡樹,駐足糾結(jié),他知道,陶塤釀的寒梅酒正埋在自己腳底下,猶豫了吞下一杯酒的時間,索性蹲下刨土。
廊下走近一人,是編鐘,寒野原連忙作勢背靠樹干望天,扮成什么也沒干的樣子。
編鐘沒看他一眼,徑自走遠(yuǎn)。
待野原挖出酒壇,提了到?jīng)鐾ね忸^,突然不太想過去。
棠西和公輸梧相對趺坐在石桌上,正一臉苦大仇深地捧起瓷壇你一口我一口灌酒,嘴里振振有詞,要不是聽見對話,真以為是倆清醒的在商討什么天大的事。
公輸:“一塊恰到好處的木材,可真是得之不易吶!”
棠西:“這個酒,同我?guī)煾羔劦亩揪埔粋€味道。”
“老爺子說,碰到好木材比討上好婆娘還難?!?p> “秦姨釀的酒有一絲淡淡的甜氣,忠叔沒法不喝,老頑童嫌沒有酒味,常去偷我?guī)煾羔劦木?,酒烈,也合口味,卻有毒,當(dāng)然毒不死他啦,不過,也得害他老老實實躺上個三天三夜,我?guī)煾该炕鼗厝ザ家妩c一下酒壇,少一個就笑一聲,少兩個就笑兩聲,笑聲斷斷續(xù)續(xù)的,怪凄涼?!?p> 公輸:“千年峴木,你是在何處尋到的,能否帶我去?”
棠西一臉嚴(yán)肅:“小梧,你成親了嗎?”
公輸梧:“我想想啊......還沒有?!?p> 棠西莊重地掰手指頭:“竹屋有六個姑娘,秦哥哥一個,秦哥哥一個,楚游園一個,寒野原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剛剛好?!?p> “司辰呢?”
“他和云兒,一個年歲太小,一個喜歡花農(nóng),得另外為他們尋?!?p> 公輸梧:“不小不小啦,我家老爺子說他十五歲就去逛花樓。”
“如此??!”棠西一臉正經(jīng),“你說,我要不要也領(lǐng)司辰去青樓轉(zhuǎn)轉(zhuǎn)?像這種事,還是得自小教,不然跟秦哥哥似的,老操心了?!?p> 司辰坐在一旁,哭笑不得。
公輸梧:“那可不,得趁早!”
“那地方你去過沒有,知不知道要怎么玩兒?”
公輸梧:“我聽說,寒野原平日里不是在竹屋就是在哪家花樓住著,約莫很有經(jīng)驗?!?p> 棠西仰天長笑,并未多想什么,大概覺得有趣,也不知何事有趣,只是笑。
公輸受她感染,笑和著。
笑天水共醉任飄搖,笑萬事悠悠話清奇,笑心無所擾最無聊。
寒野原呲牙,哪個混蛋到處嘴碎成這副德性!
酒壇一滴不剩,棠西拿眼瞄壇底,大有要將自己的頭顱往里塞的趨勢,司辰雙手端起她重新擺放,讓她面朝自己,棠西看見司辰,很是不可置信。
“咦!司辰,你干嘛?”
“回去睡?”
“走,咱倆啊,喝花酒去?!?p> “回去喝行不行?”
棠西愣怔半晌,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司辰胸口蹭,極委屈地道:“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要帶云兒走,那個地方不好,好多蛇......”
“棠西,你說的那個地方,是哪里?”
“不知道......黑漆漆的水里......”棠西瑟瑟發(fā)抖。
“好好,不要再想,再也不回的?!彼境綋崤奶奈鞯谋?,抱起她就走了。
公輸梧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目光很茫然,大概是在犯愁,不知道面前好端端坐著的人哪去了。
寒野原面對公輸梧的背影,也很茫然——要把這位客人弄回去嗎?
經(jīng)過深思熟慮,野原決定——還是任其自便吧,畢竟涼亭風(fēng)力清涼,能醒酒。
司辰抱棠西放到床上,她已不哭鬧了,還在流淚,司辰俯身,輕輕舔了下她的眼瞼,繼而拿眼描畫她,繪出皙白如琉璃的臉,敷粉似緋霞的唇,舒揚如遠(yuǎn)山的眉,周身血色悉數(shù)盛進(jìn)眉心一顆朱砂小痣里,灼灼挑亮,有些晃眼。司辰屈起食指,拭去棠西臉上的淚痕,觸到流火天色里照舊寒若冷泉的肌膚,頓了頓,果斷在她身側(cè)躺下,挨緊她納涼。
楚游園正靠在床頭看書,聞聽門外有響動,推開房門,坐在階上自酌的寒野原映入眼簾,便問:“還坐這干什么?”
“喝嗎?”寒野原仰頭,舉起酒壇問一身寢衣、披散頭發(fā)的楚游園。
楚游園撇撇嘴以示鄙夷。
寒野原緩緩將酒壇放在一邊,猛地?fù)溥^去抱住他的腿。
“你!”
寒野原噙笑含糊道:“送我回房?!?p> 楚游園紆尊降貴地揪起寒野原,握住他雙肩,半推半托往前走,一邊道:“醉了?”
“沒有,今兒高興,酒不醉人人自醉?!?p> “我可警告你,若是明早讓我看見那只酒壇子還在那......”
“不扔你那,扔哪?遠(yuǎn)了害陶塤找不著,扔近了,知道是我們這些人偷她酒喝,又得哭,只有你這,她不敢造次?!?p> “什么叫我們這些人,自始至終只有你一人干得出這種事,不過,她的酒本就是釀給你喝的,老實承認(rèn)不行,偏偏要栽贓到我頭上,安得什么心?”楚游園嘲弄道。
寒野原咕噥:“管好你的徒弟,她們跟了你也是......”
楚游園憤然撤手,不顧寒野原,負(fù)手飄進(jìn)涼亭,打量一番趴在石桌上公輸梧的睡姿,眼睜睜盯著公輸嘴角一條哈喇子悠悠地淌下來,打了個嫌惡的寒噤,登時目空一切,轉(zhuǎn)身幽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