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們五人正身處一片空地之中,后面是回廊延伸出來的一座小石橋,左側是高高的郡守府圍墻,周圍幾顆高樹,枝葉繁茂,此刻被微風吹動,沙沙作響,令人心慌。前方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府中園林,里面成片的假山樹木環(huán)繞,只有右側是一個二進的庭院。
聽到腳步聲后幾乎一眨眼的時間,季子青便做出了決斷,進院。小石橋狹窄不易通行,左側的高墻即便是王將李爾怕也只能是將將翻過去,更何況墻外是何處地界并不清楚,前方更是不能進去,假山和樹木都是藏匿身形的最佳之地,這府中園林怕早已是個收緊的陷阱,聽這腳步聲整齊劃一似已形成包圍,想來是郡守府的府兵,眼下只有右側的庭院可暫借一避,運氣好的話可以從庭院里擄一兩個人質,即便不好,有宅子護在身后,至少不會被人背后偷襲。
顯然他們這次的運氣并不佳,整個庭院看樣子早已常年無人,哪里能有什么人質。見此狀況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背對庭院,圍在一起,子青先生等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讓云禮躲在眾人之中,云禮緩緩推開子青先生的手,眼神透露著堅毅,多年相伴,季子青當然知道云禮眼神中所想表達的東西,便也不再堅持,打起精神看向四周。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重,眾人進院后匆忙間只從庭院中挑揀了手邊能夠用得上的東西握在手中,王將、李爾手上青筋暴起,眾人不敢分神,齊齊看著院外,凝神屏息,周圍的空氣早已凝結,忽然“嗖”的一聲,像是利物劃破了皮毛,“開始了”眾人頭皮一麻,一個恍惚,一只赤鐵白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奔向右側的云禮,云禮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剛隨手拿起的瓷瓶一擋,啪一聲,瓷瓶四分五裂,羽箭應聲落地,隨著羽箭的掉落,前方一陣巨響傳來,成片的羽箭猶如一片赤云,撲面而來,轉眼間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
云禮等人哪里招架得住,剛拿在手上的東西早已被羽箭打落,手上身上均是被羽箭擦傷的傷口,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面的局勢,就被這一陣箭雨逼進了屋里,得虧王將眼疾手快,一個摜摔將身后的桌子甩在了眾人之前,見狀大家連忙躲在桌后,任由箭擦著桌子掉落在身側。
羽箭剛停,那急行軍般的腳步聲便緊跟了上來,涌進了院里。有一刻,死一般的寂靜。
九歌心中早已被怒火充滿,她悔恨自己的餿主意,悔恨為什么當時不將那陳權綁了去,悔恨自己竟輕易就相信了陳權的話,將大家置于如此險地。她手中緊緊握著陳權的那枚私印,指甲將血肉摳的模糊。云禮側目見九歌渾身緊繃,面色陰沉蘊含極度憤恨,手中一片血肉模糊,正欲伸手安慰她,卻見九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擋在了那個早已插滿羽箭的桌前,“九歌,你干什么!”
云禮話音未落,九歌便嘩一聲,打開了被羽箭射的千瘡百孔的門,“既然死路一條,那便由她先贖罪吧!”
門外眾人顯然沒料到此刻屋內的人居然膽敢開門,一時愣神,回神只見一弱女子赤手空拳,血跡斑斑的站于門前,一身戾氣恍如地獄歸來。
“九歌?”為首的陳權顯然也極是驚訝,不禁喚出九歌的名字。九歌當然也認出了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陳權,你個卑鄙小人,言而無信!”九歌見到仇人,氣急,使足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握著的陳權私印朝前扔去。
“暗器”兵士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周圍便傳來羽箭上弓的聲音,九歌抬眼望去,整個庭院的屋檐上布滿了弓箭手。
“住手!”見九歌一身怒氣的扔了東西回來,陳權連連后退,被身邊的兵士護在了身后,此刻看清了何物,大吼一聲,從人群中走出,倒是有幾分郡守的派頭。
“哼~”知今日有死無生,九歌反而冷靜了下來冷笑道:“我們不過五人,怎敢勞煩郡守大人如此隆重相迎。”
“怎么,只許你們愚弄我,還不許我還手了!”陳權眼里透著精光,一身的吊兒郎當,話卻說的咬牙切齒。
“愚弄你是我一人的主意,殺我一人便是,何必為難他人!”九歌不曾想到,這一郡之守居然是個如此睚眥必報之人。
“哈哈哈,殺了你?”此時猶如判官的陳權,一臉戲謔的來回踱著步子,“我的小美人,我怎么舍得殺你啊!”
桌子后面的云禮在九歌站出去的那一刻便要起身,被身邊的王將李爾死死拽住。云禮幾經用力掙扎,依舊不得而出,聽著九歌同門外陳權的對話,云禮已是氣急,對著他二人吼道:“你們該不是以為,我們躲在這桌后還能活命吧?”
大家被云禮這么一吼,一時間仿佛身上的勁兒被卸了大半,大丈夫當慷慨赴死,死亦何懼。云禮感覺身上的阻力少了,便一抖站了出來,身后緊緊跟著王將、李爾和季子青。眾人打開房門,恰好聽到陳權的調侃“不像你身后的那些大老爺們,居然讓你一個弱女子替他們擋箭!真是沒膽!”
陳權話音未落,見云禮他們站了出來,“哎呦,果然男人都受不了刺激,嘖嘖嘖!”陳權搖著頭,滿臉不屑。
“自古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你這么做,不怕報應嗎?”云禮坦然的站在了九歌身旁,既然今日必死,當然要問個明白!
“報應?我不怕!好玩多重要?。 标悪嘁荒樕[瞇的盯著九歌。
“無恥!”
“哈哈哈,你們算什么來使!你等威脅我在先,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陳權大笑之后,臉色即刻恢復嚴肅。
“我們懷著善意而來,雖方式不可取,但絕無害人之意,陳郡守如今之舉真是不同古今,將來必傳遍四海,美名遠揚!”那個美字,云禮幾乎是咬斷牙齒說出來的。
“今天天不對,把他們幾個給我拿下,小心點要活口!就關進地牢最里面,好生給我看著!”說罷陳權轉身就走。接著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頭看著九歌指著天說道:“美人,天不對,你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半夜敲敲墻,我來看你呀!哈哈哈~”一臉好色奸詐之相。